青年意志坚定不移的信念忽然动摇起来，他的精神出现了一道裂缝，他看着面前逐渐靠近的稻草人，就像是回到了那孤立无援的童年，重新成为了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
“稻草人……”青年双目泛红。
“这就对了，不要反抗，让恐惧覆盖你，臣服在稻草人的恐惧之毒下吧……”稻草人弯下腰，指尖拨开遮挡在青年脸颊前的红色碎发，摘下了他脸上的面具。
一张雌雄莫辨的俊美脸庞出现在乔纳森·克莱恩的眼前，那双玛瑙绿的双眸此刻浸润着恐惧的泪水，无助而又脆弱的表情顿时唤醒了稻草人尘封已久的记忆……
“是你……”他那黯淡的浑浊独眼渐渐亮了起来，唇角缓缓上扬，逐渐到了一个夸张而又扭曲的弧度，“是你，你是那个实验品，你还活着，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他站起身，张开双手，“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能够战胜我的只有我自己！”
红发青年躺在地上，四肢冰冷僵硬，他打着寒战看着面前的稻草人，在恐惧因子的影响下，他眼中的稻草人变成了一个正在发出意义不明的咆哮声的扭曲怪物。
青年握紧拳头，荆棘刺进他的虎口，留下血肉模糊的伤口，粘稠的红色液体汩汩留下，疼痛刺激了他的神经，令他的神志稍微清醒了一些。
这些都不是真实的，艾德里安，你不是的当年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小男孩儿了。
你有力量。
你必须克服你的恐惧，战胜面前的敌人。
他咬了一下舌尖，神色一厉，一把抓住稻草人的脚踝，用力一拖——
稻草人撞到了身后的实验台，在忙乱中推翻了上方的蒸馏器，摔倒在地。
一盏点燃的酒精灯“啪”地落在地上，橙蓝色的火焰顿时蔓延开来。
“你在做什么？血刺藤！是我创造了你！”稻草人用双手抓住了血刺藤手中凝结出来的红色树刺。
“我要终结这一切！”青年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他嘴唇苍白，只凭借坚强的意志支撑着自己的行动，“魔鬼，回到属于你的地狱中去吧！”
“你疯了！”稻草人用力制止着他，“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你不如放弃，我会原谅你和红头罩的冒犯，我们三个本就应该是一个阵营的！你应该加入我们！”
“去死吧，稻草人！”
艾德里安根本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他只紧紧握着手中的利器，掌心中的血液顺着树刺一路往下滴，落在了稻草人的脸颊上，看上去可怖极了。
在两人周围，火势越来越大，这片在下水道中干燥的空地被稻草人用来堆放生活用品和实验器具，到处都是易燃易爆的危险物品，四周的温度已经上升到了一种恐怖的境地，以至于空气都开始扭曲起来。
见对方一股要和自己同归于尽的架势，稻草人心中不由地升起一股怒意，他眼尖地看到了一旁被青年丢出来的针头，顿时心生一计。
他将针头够到自己掌心中，然后作势冲着对方的眼睛刺去，果不其然，血刺藤下意识地一躲，针头在他的眼睑下方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而稻草人早就趁此机会挣开了他的牵制，滚到一旁。
“你理解不了我的恐惧伟业，没关系，跟我走，我们可以东山再起！”他薅住青年的头发试图将他从地上拽起来。
“住手！”一声枪响，稻草人痛叫一声，手掌心顿时鲜血淋漓。
红头罩和哈莉·奎茵从通道中冲了进来。
第91章 死就死了
见四周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 而红发青年倒在地上生死不知，红头罩只觉得一股戾气直冲天灵盖，眼中迸射出一股强烈的杀意 。
他朝着稻草人连开数枪, 后者则反应灵活地躲到了障碍物之后。
“小红鸟，别冲动, 难道你想要蝙蝠侠的身份人尽皆知吗？”
“你可以试试，看看谁会相信你这个疯子说的话。”杰森·陶德语气冷漠。
“我既然有把握将它公之于众, 就必定是已经掌握了足以印证这个秘密的证据。”稻草人摇了摇头, “说起来, 哥谭都是些聪明人, 之所以不知道蝙蝠侠就是布鲁斯·韦恩，只是因为之前没有朝这个方向联想, 现在有了这个提示, 你还怕他们发现不了其中的端倪吗？”
“蝙蝠侠是布鲁斯·韦恩？”站在红头罩身后的哈莉·奎茵瞪大眼睛，随后又若有所思道，“怪不得我总是觉得他的嘴唇这么性感, 好像在哪本杂志上看到过。”
红头罩已经无暇顾及身后的小丑女, 他来到操作台前，将台子一脚踢翻，擒住了想要再次逃跑的稻草人, 将他刺来的装有恐惧毒液的注射器单手握碎, 抛到一旁, 用还带着碎玻璃的手掌心狠狠扼住了对方脖颈，将他提了起来。
“我可以不杀你, 但必须先把你揍个半死。”
说罢, 他将枪口倒转, 用枪背对着稻草人的脑袋重重一击, 将他砸晕了过去。
见稻草人失去意识，杰森将他往一旁随手一丢，然后立刻来到了倒在地上的血刺藤身旁，将青年扶起来。
“艾德里安！”
红发青年睁开眼睛，抓着他的衣襟，眼神涣散，眼角有些湿润。
“爸爸……妈妈……”
看着青年放大的瞳孔，杰森抿了抿唇，神色严峻，他知道这是中了恐惧毒气之后的反应，也不知道艾德里安是看到了什么，才会露出这样绝望的神色。
四周的温度逐渐升高，氧气开始不足，焦黑的烟雾令人忍不住想要咳嗽。
“咳咳咳……火势越来越大了，小红帽，我们得先把他带离这里。”哈莉挥了挥手，在杰森身后大声说道。
“嗯。”红头罩将人横抱起来，扭头看向昏迷在一旁的稻草人。
“垃圾就交给我拎着吧。”哈莉说着，换了个手拿自己心爱的锤子，然后弯下腰，抓住稻草人的后衣领，将人倒拖在地上，“我们走吧。”
两人说着，避开那些危险化学品上逐渐蹿高的噼里啪啦的火蛇，开始往出口处赶。
“快！”
穿过那扇封闭闸门的瞬间，爆炸的气浪从身后袭来，将四人直接冲到了地上。
“唔哼！”杰森搂紧怀里的青年，在半空中迅速扭转身体，后背着地落在了下水道当中。
“哎呀——”哈莉啪叽一下五体投地地倒在水泊里，手中只剩下一截稻草人身上扯下来的衣领布料，而稻草人则被冲击波撞飞了几米远，“咚的一声”被甩到了地上，滚了半圈才停下。
“哈莉！你没事吧？”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下水道出口处传来，竟然是死亡射手小弗洛伊德·莱顿。
“死亡射手！”哈莉从水中撑起身体，改趴为侧躺，抬起头整理了一下鬓发，对着来人露出一个微笑，“我没事——你去哪儿了？我还以为你也被小稻草抓了。”
“我被他迷昏过去了，才醒过来没一会儿。”死亡射手戴着一个白色头罩，红色的单片目镜在下水道中发出幽幽冷光，他手中拿着一把半自动/步/枪，看了一眼倒在墙上的稻草人，“这该死的家伙。”
说罢，他打开枪栓，扣动扳机对着对方的眉心就是一枪。
枪声一响，哈莉在水中跟着颤抖了一下。
下水道内安静了片刻。
“呃……你刚刚杀了他？”半晌过后，女人不确定的声音响起。
死亡射手听着她那不敢置信的语气，还有些茫然，“对啊，不然留着过圣诞吗……”
“但是他刚刚……你刚刚……这也太突然了，你为什么不提前通知呢？”哈莉有些语无伦次。
死射两眼茫然，“我干这行几十年了，从来没有人让我开枪前提前通知过。”
“……”
哈莉看向不远处那一团应该要打马赛克的东西。稻草人刚刚还在昏迷之中，压根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便被一枪爆头，死的不能再死，他口中所有“伟业”都毁于一旦。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轻易和突如其来，以至于令人感到有些荒诞。
小丑女挠了挠头，莫名有种喉咙里哽了什么东西吐不出来的感觉。
“死就死了，难道还要让他复活吗？”一道沙哑的男低音忽然响起，“至于泄密的事情，蝙蝠侠会想办法解决的。”
“什么泄密——等等……”死射这才来得及顾上水泊中另外两个人。“这是血刺藤？”
“……”红头罩护着怀里的人抬起头。
“和夜……红头罩？”死亡射手的舌头从N到R，迅速转了个弯。
他看着杰森，眼神微妙起来，显然是不知道脑补了什么爱情三人转的剧情。
还好他的目镜和头罩将表情遮掩得严严实实，避免了场面过于尴尬。
“哦，毕竟他是那个韦……伟大的蝙蝠侠嘛。”哈莉·奎茵在红头罩警告的注视下，耸了耸肩膀。
杰森朝着稻草人的尸体看了一眼，就像是在和自己那段黑暗的回忆做最后的告别。
再次睁眼时，他脸上所有的表情都已经消失，回归了那个无所畏惧的红头罩。
“我要带血刺藤回蝙蝠洞接受治疗，”他道，“你们是打算现在回阿卡姆，还是等之后蝙蝠侠送你们回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