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么意义?”他突然问道。
纲吉猛然一愣,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他僵了一会,最后也只是蠕动了下嘴唇而已。
reborn望着他被数不清的猛烈情感涤荡的眼睛,那双眼睛还是太干净了,天真,纯净,当然最重要的还有一如既往愚蠢。
做事总是凭着一腔热血,想法异常天真,愚钝的大脑总是朝着不切实际的“理想”的地方迈进。
“但是———”
“就因为你小时候被扔给过他们?”reborn盯着他,“所以哪怕经过了十年你也坚信人是不会变的?牵扯了那么多人的指环战只是那群混蛋在和你打个招呼?”
“你太天真了。”reborn定下结论。
纲吉怔怔的看着他,嘴唇轻启像是要反驳,却是机械性的蹦出同样的词汇来:“但是———”
“这是战争,蠢纲。”reborn从他的肩上一跃而下,优雅的像是一只黑豹,平静的语调里好似混杂着由岁月被迫积累下来的深沉:“做好觉悟了吗蠢纲,你没有回头路了。”
纲吉瘪着嘴看着有点委屈,他看了眼reborn,又委屈的扫了眼出口,最后像是自欺欺人把视线投向了窗外的天空。
但是reborn却危险的眯起了眼睛,顶尖捕猎者的气息从他眼中一晃而过。
他再次啧了一声。
他的蠢货徒弟压根不会隐藏,往向窗外的眼神就像幼崽在求亲人安慰,委屈又可怜兮兮,实在是太过明显。
reborn拉下帽檐,用阴影挡住他漆黑的眼睛。
未知的存在,或许意味着新的、向上的变化。
......但同时也意味着不好掌控。
“走吧。”他说。
纲吉发出了咿唔咿唔不情愿的喉音妄图作垂死抵抗,最后被忍无可忍的reborn一脚踹了出去。
在半空中飞翔的纲吉看着漆黑的天际露出了涣散的笑容,傻呵呵的对着没有星星的天空在心里说hi。
然后下一秒,漆黑的天际立刻被汹涌的血红覆盖。
有着一双仿若鲜血在燃烧的眼睛的主人低着头默默看着飞到他脚边的纲吉。
有着意大利最原始血统的男人英俊的脸上扯出一个最为凶残的笑容,一瞬间暴虐的气息翻滚着嗜血的腥气,低沉喑哑的嗓音看着他道:“你来了啊,垃圾。”
凹凸不平的地面咯的纲吉有些痛,他眨着眼,脑袋还有些晕晕乎乎的,他看着暗淡的月色洒在男人漆黑的发上,倒显得男人的眼睛格外的亮,熟稔的瞳色带着诡异的陌生。
刚好有风拂过,吹动了男人挂在肩上的装饰品,鲜艳的羽毛状饰品在月色下晃动着,明灭的光与影恰好晃进了纲吉的眼,酸涩的感觉一瞬间涌了上来。
他默默的爬起身,把下意识脱口而出的话语掐死在喉咙里。
就在刚才,不论是暗淡的月色,还是月色下的男人,以及低下头望过来的目光都让纲吉被遗忘的记忆开始翻涌,蒙昧的光让时光的间隙变得不再明显。
他好像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那个因为贪玩而溜出去却迷了路在树林里嚎啕大哭的儿童。
他哭累了也跑累了,脚一滑向后倒去,却刚好看到了一双在月色下格外鲜艳的双眼。
于是熟稔的安心感席卷而来,他嚎啕大哭着躺在地上对血瞳的主人伸出手。
他知道,血瞳的主人厌恶也不耐烦,但是却一定会把他拉起来,他会把纲吉提在手上,走过一片又一片树林投下的影,最后把冷得发抖的他扔回暖呼呼的大房子里,而后咋咋呼呼的作战队长会往他手上塞上一杯香甜的热可可,有人会在他身后塞个柔软的靠垫,身前的人会拖着调子翘着兰花指给他讲根本不是小孩子能听的故事,最后的结局是他和有着银色王冠的小王子被拽着领子丢到软绵绵的被子里。
然后一夜好眠。
纲吉看了他两眼,倒退着向后走去,就在刚才,他的挚友,他的伙伴们全都赶到了他的身边。
他当然是要和他们一起的,接着就像什么重大的表演开场,姗姗来迟的人们都站到了自己归属的地方。
慌乱的和伙伴们解释着刚才的情况,纲吉抽出空看过去一眼,过去曾是他安心感来源的人们站在遥远的、泾渭分明的另一头,蒙昧的月光模糊了他们的轮廓,似乎带着记忆中的面貌也一同开始模糊不清了。
......哥哥。
随着切尔贝罗的规则宣读完毕,在场的少年们或多或少以一场又一场的指环战明白了“赌上性命”这个词最为浅显的含义。
还处在最为耀眼年纪的少年们像太阳一样闪闪发亮,他们有着孤注一掷的勇气,以及为伙伴拼上觉悟的决心,在场的成年人们嗤笑着少年们无聊的行为,但是有着自己世界的少年们(除了云雀)用那双闪闪发亮的双眼用圆阵打着气,就好像这样便能把那个名为「未来」的布满了鲜血与漆黑的未知抛在脑后。
少年们是快意的,是无谓的,是与成年人完全不同的存在。
reborn呆在观众席上,看着屏幕上那个为了同伴选择压下一切思绪站出来的他的弟子。
“啊呀,这不是还在犹豫吗......”身边的夏马尔悠悠的叼着烟,透着袅袅的烟雾,他看向站在最后方的reborn:“喂喂,这真的不要紧吗?对手可以他们啊,抱着这样的觉悟真的没关系吗?”
“放心。”reborn用着毫无波动的眼睛看过去,“那家伙可是我的弟子。”
可乐尼洛伸出手,小小的手心上有着潮湿的触感,与此同时空气中的湿度开始反常的升高,他喃喃道:“kola下雨了啊。”
最终的战斗碰上这样的天气,着实不是什么好的预感。
reborn默默拉下了帽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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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迫送到他手中的幼鸟格外的弱小。
不会飞翔,不会捕猎,就连叫声都是那般的微弱。
裹在绒羽里的幼鸟无辜的看着他,就好像刚才试飞了二十七次皆以失败告终的不是他一样。
不得不承认,他因为过于一帆风顺而沉寂的心被燃烧起的好胜心填满,他皱着眉望着依旧无辜的幼鸟,忽而扯出一个极为危险的笑容来。
「我会把你教导成最出色的那个的,做好觉悟吧。」
幼鸟被他那个让人觉得胆寒的笑容吓得闭上眼开始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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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越下越大,从微微细雨变成了瓢泼大雨。
倾盆的大雨好似带着奇怪的怒气,世界都好像融化在了一个奇怪的诅咒圈里,视野被水幕影响,气息被雨水掩盖,所有人都直直的站在雨中被分为两半,一半在观众席一半在大空战。
“kola喂reborn,局势不太妙啊。”可乐尼洛站在夏马尔的肩上,法路歌则站在两人的头顶,战鹰张开的翅膀倒刚好变成了一把简易的伞。
“嗯”reborn点着头,那双漆黑的豆豆眼看着像什么都没有,“这就是成长啊。”
夏马尔抽着那根早就被雨熄灭的烟,幽幽道:“你们两是不是应该下去了?”
他左肩的reborn特意伸出手把法路歌的翅膀往自己这边拽了一下,帽檐上的列恩吐着舌头和对方打着招呼,他意有所指道“那家伙是我的学生,”
右肩的可乐尼洛不着痕迹把法路歌又拉了回去,他看着雨幕中仿佛能照亮世界的火焰,眨了眨眼:“wo~,脸上被狠狠走了一拳诶。”
reborn把翅膀扯回去:“了平看见路斯利亚还是会跑啊。”
“你两怎么像在暗中较劲的小学生,该下去了哟。”
过于熟稔的两人默契的松开已经开始生气的法路歌,诡异的一阵安静,过了会可乐尼洛看着屏幕上纲吉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泪水的脸,最澄澈的火焰照亮了黑夜中小小的一片,暴虐的大雨也熄不灭,像是黑暗中作为指向标存在的孤独的灯塔,他忽而道:“喂,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你们是逼我变成那小子一样的吐槽役吗,听得见我说话吗?”
某种程度上来说暂时是最了解这位鬼畜的可乐尼洛觉得他这位并不想承认的老友不知从何开始有着细微的变化,细微的就好像是一根头发丝被拆开变成两根而后又拧成一根一样。
总有哪里变了。
夏马尔翻着白眼,肩上的两个阿尔克巴雷诺他哪一个都惹不起,他百无聊赖的涣散的目光凝聚在熄灭的烟上,突然视野的角落有什么小小的影子晃动了一下,夏马尔抬眼去看屏幕,下一秒目光中满是惊疑:“等会,喂你们看那个小姑娘一直抱着的娃娃是不是动了?”
reborn随意哼哼了两下,漆黑的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的眼睛盯着屏幕,上面他的学生被狠狠砸在教学楼上,他看着他从灰尘和废墟中爬起来,金红色的眼睛含着被隐藏好的,不舍又激烈的情感。
“sa,谁知道呢。”他回答道。
于是可乐尼洛就不说话了。
安静的场外只有连香烟都掉了的夏马尔惊疑的大喊:“喂那个娃娃为什么开始走路了啊!等一下,她是要去拿解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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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认真起来的他是一位极其优秀的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