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令斯基伯诧异的是,这位名为杰森·陶德的‘僵尸’有一双蓝色的带着强烈求生意志的眼睛。
不像是电视里的僵尸的双眼失去了光泽变得灰白,反倒是像一位活生生的人类。
而杰森一直抿着唇,脸部的表情时而迷茫时而苦痛,也不像是僵尸僵化后表现,斯基伯越看越发觉得对方是一名活着的人类。
接下来的判断,更是让斯基伯坚信了自己的想法。
杰森捏着它的力度一直属于是很温和的状态,仅仅是限制斯基伯的行动而不会伤害到斯基伯,而属于人类手掌的温度也隔着斯基伯的羽毛传到了斯基伯身上。
即使有雨水阻拦,斯基伯依然感觉到了杰森身上属于人类的温度,但杰森身上的气味却像是死亡了很久。
反正现在也逃不掉,索性斯基伯就等待着杰森从墓里爬出来,它撑着下巴思考着一个活人是如何出现在墓室里的。
死而复生这一点斯基伯完全不考虑,生死逆转是违背常理的,斯基伯从来不信这些。
比起死而复生,斯基伯更认为这是一场阴谋,有人想要陷害眼前的青年,于是把他打晕丢进墓里。
本以为对方会因为缺氧死去,却没想到对方求生意志极其强大,硬生生的挖开泥土、推开棺木从墓里坐了起来。
一旦斯基伯开始朝这个方向思考就没了回头的余地,他越想越觉得就像是自己推测的那样。
斯基伯不免有些欣赏起眼前的青年,对方爆发出的强烈求生欲望和**的意识让斯基伯欣赏。
作为一名警官、一名领队,斯基伯非常欣赏人才,这与种族性别无关,只要是人才,都会让斯基伯感到欣赏。
终于,杰森从墓地里爬了出来,他半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呼吸着被雨水打湿的新鲜空气的味道。
脑中那些负面的情绪在杰森重获新生并爬出了那代表着死亡和腐朽的墓地后全都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迷茫。
他是谁?他已经死去了很多年,但在今日又从墓地里爬出,他活过来了,这正常吗?
杰森瞥了眼墓碑,即使在闪电没有落下的情况,凭借着自身优秀的夜视能力,杰森也清楚的看见墓碑上写的字。
‘杰森·陶德。’
他对这个名字非常熟悉,这是他的名字,这是他的家人为他立下的碑。
然而当他意识到自己有家人时,他的心情却并没有像常人那样感到庆幸或者愉悦,相反是那些本该和棺材一起沉入土中的负面情绪涌了上来。
提及家人,他心中是愤怒和不甘。
他想,他大约是不喜欢家人的。
而杰森的内心也在抗拒着去思考和家人相关的事儿。
除此之外,杰森的脑袋里一片空白,那些破碎的画面交织在一起,却让杰森什么也捕捉不到。
他是杰森·陶德,其他呢?其他和这个名字有关的信息他一概回忆不出。
他唯一会产生感触的词语是‘家人’,但这两个字只是徒劳的增加杰森胸腔里的愤怒。
杰森伸手将挡住了眼睛的湿发扫开。
他垂下眸,终于第一次看向了手中的小东西,那小东西不过两个手掌大,杰森只用一只手便将它握在掌心里了。
“企鹅?”杰森有些古怪的发问,他的声线嘶哑又低沉,是太久没有说话后导致的结果。
他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也不至于成了个傻子。
实际上,他只是失去了记忆,其他的生活常识并没有因此消失。
所以杰森清楚的知道,一只企鹅不应该在夜晚出现在墓地,不,一只企鹅无论白天夜晚都不应该出现墓地。
杰森又侧目看了眼落在地上粘着泥土的几根塑料勺子。
杰森突然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想法,这几个塑料勺子不会是企鹅的作案工具吧?
实际上,杰森从棺材里睁开眼时,仅凭他自己是根本没法推开覆盖在上层的厚实泥土的。
还得多亏了地里传来的颤动加上雨水的冲刷,成功将上层的泥土蓬松,杰森也趁着这个机会将土壤扒拉开,这才有他从墓里钻出来的可能。
第19章
三只企鹅在秘密隧道里耷拉着脑袋摇晃着身体向前走,它们已经远离墓地一段距离了,那僵尸是不可能这么快追上它们的。
失去了斯基伯后,三只企鹅都沉默起来,失去了指挥后,它们甚至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这不好吗?
没了斯基伯管理后,科瓦斯基想做多少科学实验和发明都不会有人阻止它、瑞克把自己炸上天了也不会有人去制止、普莱维特可以看整整一晚上的月神马动画片。
可它们时常在心中想象的,当没有斯基伯像个老妈子似的管着它们时,它们的兴奋和开心却没有涌上来。
它们失去了斯基伯。
普莱维特时不时扭头看向它们逃离的地方。
斯基伯它——
斯基伯为了它们能脱离僵尸的爪牙,牺牲了自己,为它们争取了时间。
可这真的是它们想要的吗?
背弃斯基伯苟活,哪怕斯基伯是牺牲了自己为它们换取的逃生机会,这也不是它们想要的。
连同一向只执行任务,总是有人替他做决策的瑞克也久违的感到了难受,他只是疯不是傻。
它知道斯基伯选择留在墓地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它将永远见不到斯基伯了,它的天赋是斯基伯挖掘的、它现在会的一切东西也是斯基伯教会它的。
它行动的意义也是斯基伯赋予的,斯基伯离开后,瑞克感到了一阵难以描述的迷茫。
它很不好受,那埋在心底的第二人格正在替疯子瑞克思考。
三只企鹅各想各的,不发一言。
走在最前面的科瓦斯基毫无征兆的停下了步子,身后的两只企鹅齐齐撞到了科瓦斯基背上,发出‘噗叽’像是玩偶一般的声音。
“科瓦斯基,怎么了?”普莱维特从瑞克身后探出头来,关切的问。
从普莱维特的角度,它看不到科瓦斯基如今是怎样的表情,它只能借着微弱荧光棒的灯光看到科瓦斯基微垂着头和打在它身上阴影。
“我们不能这样。”科瓦斯基说:“我们得去找斯基伯。”
“就像斯基伯曾经说的那样,不要放弃团队中的任何一个人。”
普莱维特脸上出现一个释怀的笑,这正是它也想做的事儿。
紧接着,普莱维特又有所顾虑地说:“可我们这样做,不就是违抗了斯基伯的命令吗?它会不高兴的。”
“不,这是作为指挥官科瓦斯基下达的最新命令。”科瓦斯基严肃的说,连同声线也压低了几分听起来更加有气势。
普莱维特和瑞克奇怪的看了眼科瓦斯基,瑞克嘎嘎嗷嗷的叫了两声,大概在传递对科瓦斯基以指挥官身份自称的不满。
普莱维特则问:“你非得这样夹着嗓子说话吗?”
科瓦斯基不明所以地说:“怎么了?我只是觉得这样夹着嗓音说话会更加威严,而且是斯基伯任命我为指挥官的,现在我下达救回指挥官的命令。”
普莱维特又放松了神色。
瑞克吐出一把电锯,它拉动电锯拴,电锯发出嗡嗡的声音,随即瑞克露出像是反派的笑容握着电锯往回冲,它迫不及待的要把那抓住了斯基伯的僵尸切成肉片了。
三只企鹅手持武器从秘密逃生隧道里跳出来重新回到墓地。
“斯基伯!我们来救你了!也可能是来送命了...”科瓦斯基说。
只见它们那本该被僵尸吃掉了脑子或者被僵尸抓住折磨,等待着它的三位勇士前来救援的‘公主’斯基伯站在杰森的肩膀上。
杰森半蹲在他爬出来的那个墓坑边,斯基伯站在杰森结实的肩膀上,一只鸟翅撑着杰森的脸颊保持平衡。
翅膀上的泥土蹭到了杰森的脸上,杰森也不在意。
斯基伯正在叽叽喳喳的说些什么,但作为人类的杰森是没办法听懂一只企鹅说话的,这只企鹅非常有灵性。
哪怕杰森的脑子依然是一片混沌,但他清楚,他不应该伤害一只动物,于是他放开了斯基伯,然而斯基伯并没有逃走,反而是跳到了他肩膀上。
很难形容,杰森看到斯基伯轻松跳到他肩膀上的感觉。
一只身手了得的企鹅。
本来杰森是想把这小东西赶走一个人清醒的,但有了这小东西陪伴着他,也让杰森心中没有那么迷茫和孤独了。
杰森正在墓室里搜罗一些和他身份有关的东西。
然而除了大量已经枯萎了花朵——
大约是他被下葬时,他的亲人和参加他葬礼的人放下去的花,但这些都是没有用的东西,他在棺材里搜到了一个已经锈迹斑斑的金属标志。
雨在不久前已经停息,杰森借着头顶那巨大的代替了月亮存在的蝙蝠灯投下的阴影看清了这金属标志的模样。
这是一块金色的半个手掌大的‘R’状标志,上边已经锈迹斑斑,不是被水汽腐蚀的,是上边残留的血迹腐蚀了徽章。
褐色的血迹也永远的腐蚀了标志留下了痕迹。
胸腔里再次翻滚起难以描述的愤怒和憎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