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条悟问完问题的那一刻, 我妻善奚顿了顿, 偏头看着狗卷棘。
对他来说，多久都不够呢。但他有把握陪着最爱的人走到最后，已经很好了。
“或许吧。”我妻善奚喃喃道。
——
一直等到送别会结束，我妻善奚还没能走出来。
五十年够吗？八十年够吗？
有关生与死的事情, 是人世间最难料到的。
猜到五条悟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狗卷棘的心情也很不妙。
他感觉很奇怪, 明明一切都回归了正常, 但好像他还被蒙在鼓里。瞒着他的事情, 一定非常糟心。
把不好的事情想了一遍，狗卷棘的手指越转越紧。因为预想的事情让他感觉到恐慌, 后背因此冒出了许多冷汗。
“棘？”
意识到狗卷棘不对劲，我妻善奚停下脚步，拉住还没有回过神的人。
看到狗卷棘轻颤了一下，脸上惊恐的神色还未消散，我妻善奚一阵心疼，“是因为那些话吗？”
“不用害怕，我们一定会一直在一起的。”
我妻善奚说着，心底又觉得有些可悲。毕竟，这些话他自己都没有把握。
回应我妻善奚的，是狗卷棘的拥抱。没有多余的话语，没有其他的动作，只是简简单单抱在一起。
我妻善奚闭上眼，调整着不再平静的心。
如果一个人能够转世，那他要怎么在失去意识的情况下，去寻找转世的人呢？
这一世尚且还不够，下一世、下下一世也不够，人总是会贪心的，而他贪的不是能力有多强，他贪的是和一个人的长久。
可以祈求吗？
他还从来没有求过谁……
感受着突然吹起的阵阵冷风，我妻善奚睁了睁眼，有些迷茫和无措。
完全没有别的办法了啊？是谁让他这么害怕呢。
听到手机传出声音，狗卷棘后退半步。我妻善奚也没有挪动脚步，当着狗卷棘的面点开了短信。
[悟:或许，不一定只有那种极端的办法。]
[悟:同灾花一起记载的，还有一件别的事情。]
[悟:即便是短暂的失去自我，在遇到可以让内心受到震撼的人时，失去的意识会回归。]
三条短信后面接的是几张图片，他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五条悟拍下来的资料很有年代感。
[悟:我还查了你。]
[悟:你之所以不记得以前的事情，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因为你以前就没有自己的意识？]
[悟:或许，那种东西从头到尾都在骗你，正是因为你突然有了自我，它才想慢慢搞垮你。]
看到五条悟发来的短信内容，原本混乱的心忽然平静下来。
他应该想到的，那东西故意告诉他这些，不正是想让他担心害怕，哪一天会失去意识。继而不用那东西出手，他就会慢慢崩崩溃。
细想一下从前，他确实对那些熟悉但又陌生的回忆完全没有感觉。从遇到举办活动的那一刻，才像是活过来一般。
和我妻善奚一样，看到五条悟发来的内容，狗卷棘心底的不安慢慢消散了。
他第一次见到我妻善奚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这人对所有事情都很好奇，所以他坚定认为，我妻善奚对待那份感情，也是抱着玩玩的心态。
现在看来，并非完全像他想的一样。我妻善奚的好奇是真的，但感情也是真的。
要好好的，一起好好的。
狗卷棘想着，手指已经在我妻善奚后背轻轻比划。
算上刚刚猜到的这些，对于我妻善奚，他只剩下心疼。一个人行尸走肉这么久，现在终有可以确定，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善奚有了自己的意识。
虽然他不清楚那东西是什么，但他能够想象出来，对我妻善奚而言，那东西是把他当做提线木偶一样的存在。
“当然了，这下我可以肯定的说，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轻轻蹭了蹭狗卷棘的脖颈，我妻善奚放松身体的同时，被狗卷棘稳稳接在了怀里。
——
“这次的送别会，收获还是挺多的。”一回到家，我妻善奚就换好衣服躺在了床上。
他一开始还比较疑惑，但去了才知道，这些都是五条悟安排好的。
借着送别会来指引他走出来，是很不错的决定呢。
“鲑鱼。”
狗卷棘点了点头，他也认为这次收获很多。从五条悟那儿了解到了更多的事情，让他更想对身边的人好一些。
玩了将近一天，睡前除了做运动之外，还要洗个澡。
这样想着，狗卷棘从一侧拿起浴袍，推开了浴室门。他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耐心等待床上的人回应。
看到眼前一片美好的景象，我妻善奚身体紧了紧。但想到一会要做的事情，很不容易的忍住了，“学长，你可不可以先进去放水，放好了我就进去。”
“鲑鱼。”狗卷棘没再停顿，他走进浴室，关上门后，开始放起热水。
听到水声响起，我妻善奚坐直身体，语气骤降，“我知道你在，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浮出水面，你也不要躲了。”
[……]
“新的要求。”
“棘不在了，身体给你控制。”
“但若有来生，我再次遇到棘的时候，你不要搞什么幺蛾子。”
“感情的事情你不会懂，把我惹急了，你也不会再存在。”
[……好。]
╯□╰
遇到的那一刻，意识就已经不受它控住了好吗！！
第38章 回忆版番外
[一]
“这是哪里呢……”
“完全想不起来呢。”
白发少年略显迷茫的站在人群当中, 缓冲了一阵后，熟悉又陌生的记忆涌入脑海。
他知道他是谁了，对于曾经那些真真假假的记忆, 他也不想深究, 毕竟他不想执着于没有任何意义的东西上面。
除非那些东西很有意思。
在举办活动的地方, 抽到用十六日元找到一个男朋友。
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感兴趣的事情。
满脸探究似的扫过大街, 在视线落到一个紫色眼瞳的少年身上时，他心跳加快了一些。
那个人，完完全全长在了他的审美上。
亚麻色的头发, 白白的皮肤, 还有看着就很涩的脸。
虽然少年半张脸都被高高的衣领遮住了，但他还是能够看出来。
这是直觉, 莫名其妙的直觉。
要怎么和那个少年说话呢？他思索了一阵, 打算用最简单的办法。
路过少年身边时，他故意崴了一下脚，撞到了少年的肩膀。
少年反应很快, 力气也挺大, 原本以为他会摔到地上，但少年一只手就稳稳扶住了他。
“真是太抱歉了。”
借着少年的力，他站直身体，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 “我叫我妻善奚, 可以告诉我, 你叫什么吗？”
——
[二]
“狗卷棘？很不错的名字呢。”
“所以说, 这些是代表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不是不想理我呀。”
用十六日元给狗卷棘买了一个饭团后, 我妻善奚就一直在看狗卷棘给他写好的东西。
鲑鱼代表着肯定。
木鱼花代表着否定。
……
记住所有东西代表的意思，我妻善奚长长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以后和你说话，就绝对不会听不懂啦。”
回应他的，是狗卷棘的一声闷哼。
——
[三]
“还疼吗？”
给狗卷棘倒了一杯热水，我妻善奚有些自责，“抱歉，我不知道那家饭团吃了会不舒服。”
“我去买药，你在家坐着，等我回来。”
把人带到家里面，我妻善奚才想到，他好像从来没有生过病，所以家里面一点药都没有。
等他准备转身出去时，手腕被狗卷棘拉住了。以为狗卷棘还有其他需要，我妻善奚正准备找一张纸让他写下来，就见狗卷棘用另一只手，拉下了衣领。
原来，穿这么高的衣领，是想遮住脸上的咒纹。
我妻善奚愣在原地，静静看着狗卷棘张开嘴，把他倒满的热水喝下，再重新把衣领拉上来。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他这次心跳加快的同时，多了一些别的。
——
[四]
“棘，你就再住几晚吧～”
“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很害怕。”
“我们不睡同一间，不会打扰到你的。”
从那种奇怪的感觉出现后，我妻善奚就没放过任何一个留住狗卷棘的机会。
或许是狗卷棘不知道怎么拒绝，在他第一次以害怕一个人住为由，拜托狗卷棘留下来的时候，狗卷棘就答应了。
这次也不例外，面对他的服软，狗卷棘再次心软，同意继续住下去。
每天的问好，满足一切的需要，他不相信狗卷棘会一点感觉都没有。
但事实和想象总是不一样的，他想给狗卷棘花钱，但狗卷棘不给他机会。
虽然住的是他的房子，但生活开销，都是狗卷棘出的。
棘手呀。
但也很符合，用十六日元找男朋友。
——
[五]
这是在一起住的第一百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