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来包围狗卷荆的咒灵忽然爆开,绿色蓝色的液体溅射了一地。
高大的男人从阴影处走出来,寸头,白背心和工装裤,手起刀落,好像砍瓜切菜一样,几个特级咒灵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被他切成了好几段。
这个男人,好强!
花御和漏瑚都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从他的手底下逃生。
太可怕了。
站姿懒散,看上去全都是漏洞,漏洞太多,反而让它们不敢轻举妄动。
甚尔却没有在意着它们,无论是它们的防备还是防备之中隐隐的敬佩,对他来说都无关要紧,他现在有更在意的事。
“抓到了吗?”他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
狗卷荆回答:“抓到了。”
一日轮回的新仇旧恨,小心眼的甚尔从来没忘,狗卷荆也是。
第195章
在原来的世界轨道里, 羂罗和山本五郎左卫门会成为最后一根稻草,耗尽这个世界最后一丝神秘力量,让世界“鸡蛋”的状态变成“实心球”, 从此阴阳师和妖怪只会出现在杂谈之中,咒术师和咒灵也不过是都市传说。
当实心球不断坠落,直到沉底的时候,整个世界就彻底完了。
某种程度上, 它们两个背负了灭世的责任。
然而奇迹带来了希望。
十年前的狗卷荆还什么都做不到, 因为他不会控制自己的力量, 也不会约束自己,但现在的狗卷荆,经过了这些年的锻炼, 有这群咒灵在手已经足够他顺藤摸瓜,找到这两只躲躲藏藏上千年的老鼠了。
对羂索和山本五郎左卫门却像是晴天霹雳,山本只觉得从虚空之中伸出了一只手,就将他的命抓在了手里,。
我……我不要……
山本想要大喊大叫, 发泄它这度秒如年的恐惧,贪婪胆怯的性格一如它还是人类的时候, 但现实里它却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 死亡的黑暗就将它拢如怀中。
羂罗则冷静得多,也感受到更多额外的意味, 它抬头看了一眼天空, 天还是蔚蓝的天。
两个脑子只用一刀。
仅仅一刀。
它们都没有想过自己的结局居然会是这样平淡到无聊。
狗卷荆倒知道为什么——因为它们的存在已经不是必要的了。以前它们对“天”来说是必须的, 所以在还需要它们的时候, “天”会把对它们有害的几率调到最低, 力保它们活蹦乱跳到最后一刻。
而现在, 有了狗卷荆之后,对“天”来说,这就是两个可有可无的角色,是死是活无关要紧,自然也不再有了那种“化险为夷”的能力。
所以只需要甚尔的一刀。
不过谨慎的咒术杀手切了一刀还补了无数刀,把两个脑子剁成了肉酱之后,掏出打火机把残渣烧得干干净净,确保它们死得不能再死了。
一系列凶残不留痕的操作震慑到了花御和漏瑚。
解决了两个一直在窜的老鼠,甚尔回头问处理陀艮和它的哥哥姐姐的方式,他手里握着刀,难得心情颇好地问道:“要砍掉吗?”
“不。”
从甚尔的表情里,花御和漏瑚甚至看到了一点可惜的意思,看他便顺手把咒具塞到怀里,两个妖怪又凑紧了一点。
咒术杀手看得很清楚,这两个可不是咒灵。
花御和漏瑚原本对他很防备,架不住他们之中有个二五仔弟弟,张嘴就是爸爸,从花御的手里硬是蹦到狗卷荆身边,亲亲密密地叫爸爸。
“要跟我们一起回家吗?陀艮也很想跟你们在一起。”
狗卷荆举起小章鱼,小章鱼对着它们开口还是那句爸爸。
一个黑脸,一个红脸,可以称得上涉世未深的两个妖怪对狗卷荆的好感无限放大,为了远离甚尔还愿意往狗卷荆身边靠,它们听到跟在后面的甚尔低低地嘁了一声,跟得更紧了。
路上花御和漏瑚还在思考,讨厌人类,却不讨厌狗卷荆。
为什么呢?
“因为不是人类吗?”
思维直来直去的花御找到了源头。
狗卷荆笑道:“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味道,不一样。”
“我是人类哦。”狗卷荆否认了他们的猜测,“作为人类出生、长大,最终也会以人类的身份死去。我可是对自己人类的身份非常自豪。”
就像库洛里多一样。
狗卷荆走在前面,花御和漏瑚走在后面,在他们的眼里,说话的狗卷荆好像在发光。打从内心深处认同并满足于自己的身份,以骄傲的姿态面对它们。
明明人类这个种族也没什么可自豪的吧?
想得更多的漏瑚想反驳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
甚尔抬眸看了眼天空,雷光隐隐闪过,又沉寂在乌云当中。
嘁。
咒术杀手双手插着口袋走在最后。
……
巴黎,浪漫社。
莫扎特躺在沙发上,手里还抱着平板看娱乐八卦,边看还边发出些奇怪的声音,勾得好奇的小猫咪冒出了头。奥地利人余光看见某个黑色的身影猫猫祟祟,发出的声音就更多了。
“小荆回国过得好快乐呀。”他故意叹息,听到关键字的平安窜上了他身边,被音乐家一把抱住,埋脸吸了个爽。
平安不高兴,推他,没推动,不满意地发出咕噜了两声,听起来像撒娇。
莫扎特嘿嘿嘿地笑起来:“你也只能跟我玩了平安,那边那两个还在写曲子,你主人又不在,不要那么小气,给我吸两口嘛。”
平安糊了他一尾巴。
彼时肖邦正和李斯特坐在一起,莫扎特以为他们还在谱他们那首憋了快十年都没憋出来的曲子,其实两个人却在商量毫不相干的事——小荆的生日礼物。
“那、那项链怎么样?”李斯特建议。
“项链会勾到小猫咪的。”猫猫特别喜欢蹭人脖子,戴项链搞不好都挂到平安。
李斯特心想,二十几斤的猫得什么项链才能破它的防。
“那胸针?”
“去年送过了。”
“发饰?”
“前年的礼物。”
“西装?”
肖邦认真考虑了一下,“来不及做了。”
李斯特:“……”
就算肖邦再养个儿子,估计都不会比养这个弟子更精细了。
“要不,袖扣吧。”
肖邦想了想,“这个可以考虑。”
“既然你送袖口,那我送衬衫得了。”李斯特没他那么纠结,脑子里把最新季的高定过了一遍,已经想好要送什么了。
类似的对话也出现在狗卷荆和迹部景吾之间,两个青年呆在一起看男士服饰杂志,力求在里面找到一款适合的礼物。狗卷荆把杂志从第一页翻到最后一页,又从最后一页翻回来,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东西。
“小景,送什么好?”他苦恼得不行。
迹部景吾已经被他磨得没脾气了,“要看你的要求是什么啊。”
“让我想想,”狗卷荆认真罗列筛选条件:“要低调优雅,不能太显眼,也不能毫无存在感,最好是日常会用的,比较实用的东西。”
迹部景吾想了想:“手表?”
“不行,那会影响弹琴的。”
“帽子围巾杯子之类的?”
“我想上台的时候可以用。”
迹部景吾:“……”
大少爷直接挂上了无语的表情。
“西装不考虑了,胸针也不太合适,丝巾?袖扣?领结?”
“袖扣!”狗卷荆眼神一亮:“就袖扣!”
终于选到了满意的礼物,狗卷荆包袱款款飞回巴黎。
师徒两的演奏会定在了10月8号。
他们考虑过很多日子,最终贝多芬拍板,浪漫社的成员一致同意,把正式演出定在了狗卷荆生日这一天。
几乎所有的演奏厅都曾经向他们发出过邀请,但两个人考虑再三,第一场演奏会选在了浪漫社庄园的草坪上,采取邀请制的方式进行。
蔚蓝清澈的天空,广阔翠绿的草坪,一黑一白的两台三角钢琴,来的听众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期待浪漫社新老一代共聚的演奏会。
谢绝了记者媒体的加入,借口准备演奏,狗卷荆偷偷溜回休息室,要去拿自己准备好的礼物,打算给老师一个惊喜。
结果他一开门就跟肖邦打了个照面。
波兰人微笑道:“刚刚你的柜子里掉出来了这个。”他举起自己手里的盒子。
狗卷荆:!!!
“而我的柜子里呢,掉出来了这个。”
狗卷荆:!!!
“所以你掉的是这个宝石袖扣呢,还是这个银袖扣?”
狗卷荆:……老师的坏心眼真的一点都没变。
波兰人揉了揉弟子的头,“生日快乐,小荆。”
就这样,在28岁生日的下午,狗卷荆戴上了他心爱老师的袖扣,也给老师戴上了他精心挑选的礼物,在亲朋好友的注视下,坐在了钢琴面前。
这是一场极其舒适的演奏会。
它不豪华、不奢靡,没有镁光灯也没有闪光灯,却足够快乐的演奏会。
“以后每一年,小荆生日都开一场合奏会吧。”
“明年由我来!”莫扎特举手报名。
“怎么也应该是我先吧!”李斯特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