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今的现在，这句话说不出来倒不是什么大的问题，更重要的是如今的场景似乎还有些许的尴尬。
一屋子的蝙蝠小鸟全在这片窄小的地方聚集完毕，彼此面面相觑之下所有人的声音都卡在了喉间，谁也不知道开口说些什么。
但是这并不妨碍一些内部人员的交流。
杰森探寻的目光转悠到了提姆的身上去，而后又了然的看了眼不远处站起来看起来完好无损的达米安，他露出了一个「我什么都懂」的表情来。
杰森：“我就说你们关系还不错吧，你瞧瞧看，一听见我把他绑架了你会都不开了赶回来就为了给人解毒。”
达米安：“……”
提姆：“……”
两个人都出乎意料读懂了杰森的意思，他们两下意识间对视了一眼，当看见对方的脸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又瞬间换成了嫌弃和厌恶，一同朝着身后退开了一步来。
干啥啥不行，眼瞎你可是第一名。达米安恶毒的想着，不要的眼睛可以捐助给需要的人，那家伙之前嘲笑他不说，解毒的时候还趁机打他屁股这件事情他可没有忘记。
迟早要给德雷克一刀的。
提姆摸着鼻子却有点心虚，因为他不是为了兄友弟恭的气氛回来救弟弟的，他只是单纯的要回来看着大红，别让他做出什么错误的事情来让他和蝙蝠侠之间更加无可挽回。
三个人各怀心思的想着，被排除在外暂时孤立的大哥也有着自己的想法。
他小心翼翼的走近了一些，抬起的手笔直的朝着杰森伸了过去，而后在满屋子人陡然戒备起来的目光下却是直直的落在了杰森怀里抱着的红头罩之上。
对上杰森疑惑的目光，迪克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那个……打架的事情等会儿再说，之前说给我吃东西的事情还算不算数了？”
杰森：“……”
提姆：“……”
达米安：“……”
这可真不能怪我，迪克委屈的想着，为了看着这群不省心的弟弟他连饭都没吃就往这边赶了过来，肚子早就饿到近乎要昏迷过去。
而杰森最终耸了耸肩，捞着一块巧克力丢进了他的怀里。
吃吧，多吃点。他坏心眼的想着，吃胖了飞不起来成为一只胖小鸟最好。
并不是说迪克本人神经大条戒备心弱，只能说站在他面前的这位他并不想要称呼对方为「罪犯」。
他可以冷漠凌厉的戒备着所有的罪犯，但是面前这位名为杰森陶德的人始终在他心中占据着一小块的地方，那块地方更为确切的名字叫做遗憾。
那是他的第一个弟弟，不同于后来的提姆和达米安的友好，他对杰森的态度显得生疏而又有些轻微的恶劣。
迎接提姆的时候他在悔恨痛苦中学习如何去做一个好哥哥，接受达米安的时候他早已经成为了标志的「好哥哥」，一切做起来都那么的得心应手。
唯独在面对杰森的时候，在面对这个最开始取代他的孩子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来来得及给对方。
除了那些小孩子之间带来的一些伤害。
罗宾起初是他的，让给杰森对于迪克来说显然不是他当初能接受的，所以最开始整个他们的小联盟都带着有些排斥杰森。迪克知道这一切，但是他心中比起阻止更多的泛滥的却是默许。
那是他的称号，是为他而生的，是他父母留给他的东西。
凭什么要分给别人？
每一任罗宾都对这个称号和蝙蝠侠有着不一样的感情和执着，显然迪克也在其中。
在杰森生前他和杰森的关系并不太好，但是在杰森死后迪克参加葬礼的时候曾瞥过一眼那具尸体，入眼的少年看起来还带着年幼的青涩，那张总是张扬带着锐利气息的脸庞此时此刻留下的只有冰冷和死亡。
迪克恍然间才想起他不过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一个从犯罪巷来到这里，努力的学习成为一个好的罗宾，努力的想要收取爱意的孩子。
他死的时候甚至还没有迪克高，和迪克贴合的手掌要比他的手小上整整一圈。
迪克愣愣的看着自己逝去的弟弟，脑海中回转的却只有无比的后悔和难过。
所以知道杰森从地狱归来之时比起戒备和警戒，他的内心不由自主的升起过一丝颤抖的欣喜。
提姆和达米安面前他的确是一个好哥哥，但是他的遗憾始终都是名为杰森陶德的孩子带来的，不是他就无法弥补那份空洞。
不是他就不行。
“他或许是个疯子，也或许是个罪犯。”迪克曾在布鲁斯不在的夜晚窝在韦恩庄园软软的沙发上，手里正捧着一本书，那是曾经杰森喜欢的书籍，书页上到处都留存着他曾经留下的笔记。
这可真是个例外，毕竟杰森是爱书的人，迪克翻遍了他那硕大的被装得满满当当的书柜才翻出这么几本有过他存在的痕迹的书籍，而后他打包带着一起去了他的布鲁德海文。
阿尔弗雷德正笔直的站在他的身边，似乎在听迪克说话，又似乎在想些什么。
“布鲁斯少爷是这么认为的。”阿福轻轻的说。
“但你不是这么认为的不是吗？我大概……也不是。”迪克翻动着指尖的书页，看着上面尚且青涩的字迹，垂下了眼，“我现在大概想明白了阿福你的想法。比起尚且不能定罪的疯子和罪犯，他首先是我的弟弟。”
也是我的小少爷。
阿福无声的说着，补全了剩下的话语。
阿尔弗雷德见证着一个美满家族的诞生，见证着一个美满家族的破碎，他在遍地的碎屑中捧着那个伤痕累累的孩子站起来，牵引着他前进，看着他成长，而后组建一个属于自己的美满家庭。
这个家庭也会破碎，也会分崩离析，也同样会让人难过。
但是无论如何，这个家庭总是会再度拼合起来的。
阿福靠在门边撩开紧闭的窗帘，让点点的光亮透过窗户折射进来，落在了杰森曾经的房间里。
这个房间的一切摆放如常，甚至连灰尘都未曾遍布，到处可见被精心打理的痕迹，只是唯独这里缺少了人的气息。
阿尔弗雷德很少开口过分的干扰布鲁斯的决定和生活，但是这并不代表他不在乎。人都是有心的，更何况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
他只能做些小事情来告诉自己，他还在等。
等这个家庭再度聚合的那一天。
而他一直都在坚信，他的杰森少爷也在等。
说句老实话，谁也没想到最后发展的故事会成现在这样。
难得团聚的一家少了那个最会戳刀的人，食物链顶端的阿福正在楼顶上打扫卫生，剩下的四只小鸟相聚在一起团团坐，一起窝在地上也不嫌脏，都穿着各自的制服来。
迪克嘴里还叼着不少的好吃的，碎屑落了一地，让身边满是洁癖的杰森忍不住退开了一些来。
他仿佛没察觉到杰森的嫌弃一般，凑近了脑袋过去：“小翅膀，你跑这儿来干什么？”
杰森忍不住又往后退了一些，捞着一块饼干塞过去堵住了他的嘴。
“回来找个东西，马上就走。”他说。
显然迪克想要问的并不是这些，但是他还是滚动着喉结暂时还没问出口来。
“找什么呢？还要去绑架这家伙？我不能帮你吗？”提姆笑着开口把话题扯开拉走迪克的注意力，显然迪克也被提姆说出的消息给愣住了。
他眨了眨眼回头看达米安，非常小声的问：“小D，不是吧，你不是自己解决了对方中招回来休息的，你是被人绑架的啊？”
达米安：“……”
达米安的拳头硬了。
他握紧了手里的刀冷冷的撇了眼过去：“你再说下去我不保证你能完好无损的走出这里。”
他一边说着，从杰森怀里接过了饼干，又给迪克塞了一块。同时还没忘记反身就是一脚踹在提姆的身上。
杰森没太在意这边，反倒难得的抬手拍了拍提姆的脑袋：“我相信你的本事小红，但是这东西只有我知道在哪。而且这玩意太脏太恶心人了，你们还是少接触为好。”
被他称作东西的垃圾此时此刻正躺在亡灵术士身份卡的手中，等着他回去给小丑宣读最后的审判。
天色显然已经不太早了，虽然他们的确是难得一聚，但是同样的，杰森没有停留的打算。
他向来独来独往惯了，除了已经解散的法外者之外还没什么人能够跟在他的身边。
他走的时候没人拦他，也没人跟着他的步伐一起往前走去。
蝙蝠洞的隧道分明是没有光的，但是靠近门口的地方却又有着微弱的亮来，驱散了些许的黯淡。
蝙蝠家的小鸟们站在那头，柔和的光洒落在他们身上一层层的晕染开来，带着几分岁月静好的气息。而叛逆的小鸟却独自一人踏进了彻彻底底的黑暗之中，同他们挥手告别。
“告诉我吧，最后一个问题。”最终，迪克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那些事情真的是你做的吗？”
“那些事情？你是指的杀死了数百人、屠杀炸毁了整个阿卡姆的事情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