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一百六十二
三天时间，发生了许多事。
大石陪着英二完成了求婚下定领证一系列完整流程。
近二十年时光，他看着英二初出茅庐看着英二意气风发看着英二落寞自强看着英二稳重成熟，他亲手把英二送进婚姻，心也在那一刻彻底放下。
休假结束了，还要回到自己的生活轨迹。
英二跟久美去了新加坡，送行的只有不二周助。
不二踟蹰了许久才问大石，他把英二放在什么位置。
大石指指自己的头，说:“是大脑。”他笑得如释重负。“很久以前，英二就变成了我的责任。那是种不受控制超越心脏的存在，类似信仰却并非那么遥不可及。”
说完，大石不见分毫失落地对不二笑笑。
不二欲言又止，觉得无论再问什么都是种亵渎。
“我知道你想知道什么，不二。”
“我不爱他。我对他没有爱情，所以，我可以留恋可以理智但不会舍不得。对他放手，看着他幸福，才是这里……”大石抬手覆上胸口，“最开心的时候。”
“英二呢？”不二脱口而出。说不清是无法接受还是什么，只觉得刹那间心脏像被什么未知的东西揪住了，痛，又无比的清醒。
“他深爱着久美。”
“爱，是什么？”不二呓语，整个人都魔怔了。
“不知道，这是我接下来要追寻的东西。”
“不懂爱，又怎么能区分爱与不爱。”
“有区别的，完全不同。”
“英二重要吗？比友人重要？比亲人重要？也只有如此才能超越思想指导行动，如此盲目，竟然不是爱？”不二眼角渗出泪花。
大石直觉地知道自己不能多说了，但不二执拗地拉着他，不让他上车，脸上露出哭泣的悲伤表情。
大石叹口气:“不二，你开心吗？”
不二慢慢松开手，大石登上大巴离开。
青葱岁月，
我情窦初开，
爱上了不能爱的人。
我目睹他风生水起。
我别有用心地利用一切与他比肩。
“精市，我回来了。”
“嗯，送走大石了？”声音从阳台传来，幸村正在晾衣服。
“走了。精市，我重要吗？”
扑哧！幸村从阳台走出来，披着万丈光芒如神似魔，两条大长腿笔直笔直的，年过三十，岁月似乎过于钟爱他，从未留下过痕迹。
“精市，你爱我吗？”
“当然！”幸村几步跨过来，要抱不二，“怎么了？”
不二下意识后退，幸村抱了个空，他怔愣，看着空荡的手臂，茫然了一下。
“你撒谎！”
“怎么了嘛？”幸村的神经绷紧了，他一步步靠近，不二一步步后退。幸村脸上的笑越来越勉强，险些挂不住。“周助，到底怎么了，别这样。”他尽量放柔声音。
“幸村精市，你撒谎！”不二定定看他一眼，转身就往卧室跑去。
幸村急追在后。
不二打开衣橱，把衣服一件一件拿出来扔到幸村面前。“你在撒谎，你个骗子！”
恐慌逐渐蔓延，幸村握拳控制自己不要上前，生怕惹来不二更加激烈的反弹。
“幸村精市，你花费十多年精力和时间把我关起来。你成功了。你成功了。”不二歇斯底里地叫嚷，一脚踩在幸村送他的某件衬衫上来回□□。
幸村直勾勾瞧着，觉得那只脚祸祸在了自己脸上。
“裕太结婚的时候我就心有所惑，但我以为那只是因为我们都是男人是不同的。现在英二也结婚了。我亲身参与了两场婚礼，从头到尾，才不得不正视，结婚是两个人的事～幸福是需要两个人去共同经营的。会欢笑、会忐忑、会挑剔，更会去在意对方的感受。幸村精市，你现在告诉我，结弦到底是怎么来的。我作为他的亲生父亲，我想我有资格去了解他的存在他的来历。”
幸村皱皱眉。
“他只是筹码对吗？最开始你并不肯定实验会成功是不是？！所以才不说，所以我不抱有期待才会被惊喜冲昏了头不去多思，所以你取巧打消父亲的顾虑，争取来他的信任，让你用责任套牢我、用这片只有你的小天地编造了一个精美的梦境。”
“幸村精市，你以为一切真的那么完美无懈可击？假的就是假的，你瞒天过海的结果就是我清醒了，我醒悟了。你的花言巧语，你所有的避重就轻就是包火的纸，连残渣都不剩。它们是那么得不堪一击！”
“呐！精市啊！你真无愧神之子之名。”不二停下泄愤的动作，抬起头，清亮的蓝瞳血丝密布，“如此循序渐进的动作，如此雷厉风行的逼迫，你在怕什么。说呀？你在害怕什么！”
不二哈哈大笑起来，讽刺的声音尖锐刻薄。
“你害怕我发现你不爱我？”
“你害怕自己看中的猎物逃走？”
“你害怕你失去网球后又失去另一项自由？”
“耐！我是你的自由？？？？”
第163章 一百六十三
“精市。”
发泄过后，不二整个人都安静下来。他缓缓靠近幸村，把头靠在幸村胸前，抓住他的衣襟。
“精市，累吗？”
幸村松口气，手指搭上不二蜜色的发顶，轻轻梳理。“周助，我想不通。”他轻言细语，眼底满是受伤。
不二沉默地紧紧把自己依偎在幸村怀里。
“我以为那是得到你的最快方式。周助，我迫不及待地想拥抱你，在所有人面前、在祝福和认可下，光明正大地亲吻你，表达我的喜悦。”
“我不可以剥夺你为人父的权利。你值得拥有全世界最好的东西，可是我却给不了你。结弦是我处心积虑，可是，他真的是天赐的礼物啊！”
幸村合上双目，不让疲倦流露出来。
良久缄默。
不二开口，一句句啃噬幸村的心脏。
“拉赫尔，你不心疼吗？”
“从孕育那一刻，他的未来便由你一手掌控，你曾经想逃离的生活，你变本加厉付诸在他身上，你就不愧疚？他还那么稚嫩，那是我掌心的宝贝啊。我说过我会爱他，可是他不需要，他不需要我，他不需要你，这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幸村精市，你混蛋！”
“你自私地把拉赫尔带到世上，是为了逃离名为贵族的枷锁，所以从一开始，你就告诉我，他叫弗雷得力克，所以打一出生，我就失去了他。”
“你成功了。然后，你继续布局。”不二抬头，迷蒙的目光扫过熟悉的家，没有眼泪，却比任何时候都伤痕累累，“你又成功了。”
幸村精市，所有你想要的，你都得到了。
可是，我们呢？
兄弟分离，至亲疏离，除了这些，能留下什么？
“我的相机蒙尘已久。”
上次九死一生的经历给不二和幸村都笼罩了厚厚的阴影，他已经许久没有作品了。
不二的声音缥缈极了，没有了冲动和气愤，幸村反而更加害怕，他急切地道:“我可以解释。周助，你听我说。拉赫尔是必须的。费尔南……”
不二惨然一笑，打断他:“你废了他，弗雷得力克伯爵那边又需要安抚，所以，拉赫尔应运而生，他只是权势争锋下的一个交代罢了。”
幸村的辩驳硬生生卡在了嗓子眼。
“都是有道理的，只要我逼迫自己去认清你，我可以理解你的一切作为。”
“你安排了一切，谁都逃不脱你的计算，但是，精市，你忘了，我是人啊，有血有肉有心的人，我不是程序代码。”
不二离开幸村，与他面对面。
“幸村精市，你自己去玩好了。这里没有任何属于我的东西。”
句句铿锵，每句话都化为利针扎在幸村心里。
幸村突然就平静下来，像是一瞬间卸下了隐形的面具和负担。“我对你不够好吗？”幸村听见自己冷静地问不二，字里行间，毫无起伏，白开水般平淡。
“好？”不二上下打量幸村，见他是很认真的在问他，就笑了。他歪着脑袋同样认认真真思索了几分钟，蓦然失笑:“幸村精市，我还是不二周助吗？”
他困惑地望着幸村:“我还是不二周助吗？不二周助的不二周助，而不是幸村精市的不二周助。”
这种哲学理论的论调触痛了幸村，他抱住不二。“你当然是你自己。”这种仿佛是他抹杀了‘不二周助’的罪虐，他背不起。
“精市，我从来不是你的玩偶，你无需再花费心思打扮我了。这些东西，我不想再看一眼。”
不二挣脱，从满地的衣服饰品上踩过去。
他走到书架前，把属于自己那一格子的书籍一本本抽出来丢掉。
“你买来给我看的，全部是。”
丢完了又开始扔平时娱乐消遣的用具。
“精市呐，这里一丝一毫都与我没关系，这里的物品，这里的气息都只有你自己。”
“精市，你将我每一天的时间、每一份精力都预设的妥妥当当，让我在你的框框里运转，是不是很满足，分外有成就感？”
“精市，我是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