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待员:o(≧口≦)o夭寿啊,我是不是见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回房间,幸村把行李丢一旁,立马拿出文件夹开始赶工。
脑中旋转一路的奇思妙想亟待倾泻而出,他整个人都像是上了发条,完全停不下来。起码在见到外公前,他必须有个计划。
就是这份急躁冷静兼具,压下了不二所有的话头,气氛突然就冷清下来。
不期然地,不二想起了成人节次日醒来,幸村放眼看来无情无波的一瞬眸光,冷到了骨髓里。
啊。又胡思乱想啊。一点不像自己。
不二略作犹豫就走过去坐幸村身边,看他写写画画,速度极快地涂鸦着。
嗯,完全看不懂!乱七八糟的符号和数据各种分布、累积起来,跟天书一样。
但幸村神态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谨,看着看着就入了神,神思不复。
“周助,你电话响了。”
宛如天外来音,不二惊醒。“啊?什么?”呆萌呆萌的。
幸村忍俊不禁,把电话放他手里。“赶紧接。”
乐声悠扬,不二看看名字,终于回神,“大概是采访的事。”不二随口一说,一边接通电话礼貌地问候一边往窗边走去。
留下幸村看着他,隐约听到需要再准备和学校字样,微微蹙眉。在工作和不二之间,天平毫无疑问偏向后者。
于是等不二回来,和煦地浅笑说要回学校拿点资料时,他立马道:“我陪你一起。”
不二呆了呆,这才发现原本散落满纸张的桌面赫然一清。他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你有很重要的事要做吧?”他总是心思灵巧又善解人意,“我不要紧。只是去拿个东西而已。”轻俏地笑着,他婉言道。
“我最重要的事就是陪你。”幸村起身,打开行李箱分出自己的衣服,又把签收的新衣服一件一件平铺进去。“你是回宿舍还是去找导师?”一副不容分说的样子。
不二无语,抬头望望天花板。“都去。”
幸村顿了顿:“那你还说什么只是拿个东西而已。把我一个人留在宾馆孤苦伶仃的真的合适?”
什么叫倒打一耙,什么叫口齿狡辩。看这!
“刚才你也冷落我了啊!”不二不忿地嘀咕道。
幸村怔了怔。居然是这么想的吗?他只是,只是觉得在一起就好。幸村晦涩地转转眼珠。“委屈了?”他慢吞吞地道,拉链的声音缓慢而刺耳。
不二沉默了。是有点委屈。
“下次不会了。”幸村思量着道,“你在我身边我就很安心,我以为你也这样。”
不二:确实是这样没错。
幸村凝神打量不二神色,不放过一丝细微波动:“周助,我在光感方面的发现超越了绪方教授。”
“绪方教授的个人办公室,有弗雷得力克注资。而今年年初,我继承了外婆留下的遗产。”
不二眉目抖了抖,依旧沉着镇定。
“是笔天文数字,我拿了百分之二十出来。”幸村站起来,顺便竖起箱子。“绪方教授的个人办公室是我的了。”
不二不可思议地睁大眼。
“这其中有很多迫不得已。”他用咏叹式的语调感慨道,“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会走到这一步,我也很无奈。”
“而动用了这笔钱,就意味着我要承担责任。”
“周助,你可明白?”
第116章 一百一十六
晴天惊雷,震得不二脑门一阵发懵。
幸村幽深的一双眸似海如渊,兜头一股可怖的气息森然笼罩,俘获、掠夺,威势昭昭,令他呼吸困难起来。
不二下意识后退,惊悸地盯着压迫来源。
正经起来的幸村气势格外迫人,存在感骤然放大,空气凝重,俊美无暇的容颜泛着一股冰冷,控物主一样登时杀退所有色彩,强制霸道地占据他的全部,恍如一瞬操纵了天地元素,不二孤独地直面神祗,神思稀薄,心头惊惶,脸腮却禁不住顿然潮红。
但很快,幸村注意到了,一惊,收回不自觉溢散出的气势,不安地道:“我一直……”
不二抿紧嘴巴,倔强地不让自己再输一筹,脚也默默跟着动了动,在幸村皱眉停顿的空当默默扎回原地,身姿修长笔直,君子玉无双,一双冰蓝晶瞳变得无波无澜,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就那样冷静地看着幸村犹豫了一下、话到嘴边又急速而生硬地转换语气。
“有太多事我无从说起。”幸村揪了揪头发,苦恼地道,“甚至有许多都是陈年旧账,根本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解释地清楚的。与其我泛泛而谈,给你一种敷衍的错觉,我选择去做。”
“呐,周助,我最重要的人是你,我最重视的事是有关于你的事,其余真的不重要。”
“继承家业什么的,我志不在此,所以一直觉得没什么好说的,反正都会很快过去。”目光对上不二显得冷清的眸,映入其中自己的面庞清晰可见,在不二神情寡淡的眉间,他悟了,不由艰涩地道:“我不知道你竟然这么上心!”幸村迷茫地睁大眼,什么镇定都喂了狗。“我又一次伤害到你了对不对?可是我不知道啊!”眼前突闪过不二偶尔失落的眼神,他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但当他细问时又会好看地笑起来掩饰过去。
这是他喜欢的人,他对他不存在隐瞒,于是以己度人,自以为是地认为不二也如此。
就像他对不二也有心存疑问的瞬间,但那是不二自己的事,他有分辨能力和处事能力,足以支撑他得体应对漂亮周旋着将生活经营的风生水起,他默然旁观并非不闻不问,只是信任。
他同样没有忽略不二不寻常的情绪波动,只是选择了不干涉。他屡次郑重地出言提醒不二——有话别闷着,他有问必答,绝无欺瞒,当时不二蓝眸湛清得不可思议,他便松口气以为他听进去了。
也因此,不二这些奇怪的反应他没有追根究底,一心觉得不重要,但他忘了不二性子敏感又含蓄。
一向深谋虑远的神之子抓狂了。
脑海充斥无尽懊恼和挫败,一幕幕过往席卷而来,到了,他霍然明白哪里不对了。
周助失落,不甘心尚在其次,担心才是重点,本末倒置的是他。
周助不问是有心无力,在自己不注意的角落,他有多纠结自己压根没有意识到。
幸村有些狼狈地避开了不二的视线。
是他的错。是他的无所谓苍白了自己信誓旦旦的言语;是他的自以为是一次一次错过一颗淳和爱他的心灵。如此下去,有多少感情可供磋磨,幸村突然恐慌起来,一把拽住不二把他往怀里拉,力气大到骇人,手腕立马红了一圈。
不二吃痛挣扎。幸村箍住他手腕的力道却越来越大。最终踉跄着还是扑进了幸村怀里,鼻子磕上肩膀,酸痛得要命,眼泪差点飚出来,不二忍了忍逼回眼泪,甩手一巴掌朝幸村扇过去,期待他能清醒清醒,因为幸村的眼神太恐怖了,眼底犹有猩红若隐若现,如同陷进什么可怕的臆测里似混乱似疯狂。
但是巴掌声迟迟没响起,幸村的身手出乎意料。在不二被扔出去时,他自嘲地道,连武力值都不真实啊这个人。
迹部曾说过不信幸村打得过桦地。不二是赞同的。毕竟桦地受过专业训练,据说枪林弹雨都夷然无惧。在迹部家的时候不二曾和他对练过,全力施为都挺不住五招,过后全身酸痛,凄凄惨惨。但是他和景吾都被骗了。不二崩溃地想。这份力量和警戒心丝毫不差桦地啊……条件反射脱去伪装的糖衣,露出真相。幸村闯关地狱模式荣耀归来的身手一招暴露,不二所有的争锋和反抗一瞬消失。
屋漏偏逢连夜雨,岌岌可危的关系再逢危机,隔阂加深,眼中悲哀难以名状。不二深深凝视幸村,放弃徒然自救,等待那个惨痛的结局。
足音慌乱,手臂有力,慢动作一般在眼前放大,砰地一声炸响静谧,幸村咧咧嘴,抱紧不二满脸庆幸。“幸好。”他说。
不二扭开脸不想面对他。
幸村就坐在地板上,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恋人脊背,之前被陡然升起的思绪冲没的话成章脱口:“我这人喜欢得寸进尺。”他不合时宜地笑起来,微微低头,下巴抵在不二颈侧,声音低哑磁性,鼻息轻搔耳垂,一阵痒一阵烫,不二不自在极了,料想自己耳垂肯定红了,这该死的体质,简直无语凝噎没法见人了。不二唾弃自己一口,手戳在幸村心口,离远了点。不是不想离开,但那双手太炙热霸道了,隔着衣衫都能灼伤腰一样,完全的禁锢姿势。
他能够清晰地感应到幸村心脏有力跳动着并愈趋平缓,和自己又恼怒又紧张还带点小羞涩兼期待的心跳频率完全不同。不二能勉强保持的也就是表面的平静如冰。
而幸村只是指头稍微压了压脊梁骨,不二就顺势倒伏,脖颈和幸村嘴唇来了个亲密接触。幸村啄吻一下,为防不二恼羞成怒也仅仅浅尝辄止,削薄的唇边却是愉悦地勾出一抹笑。
“而且独占欲爆棚。越是喜欢,越是不折手段。何况,我爱你。”
“我怕没学会如何去爱人之前就因这种莫名其妙的欲\'望毁了这份感情。我一直在克制,生怕你受伤,生怕你觉得压抑,怕因为我的横加干涉而心生反感觉得无法呼吸。我无时无刻不在警醒自己给你私密给你自由,你不说我就不问。”我一直……在害怕啊……最初一言完整了,俩人都不自觉缓了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