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话不能说绝，他对接下来的试镜者怀有期待。
“加斯帕-库克来了，先生。”一个助理撩开帘子跟导演说，“领他换衣服吗？”
“不，让他直接过来，先演一段试试台词。”导演说道。
“刚刚那一段吗？”
“不，把兰波的第一段长台词给他，就是兰波在魏尔伦家餐桌上大谈自己的理念那一段……对……就是那部分。”
……
大卫-休里斯是个敬业的演员，他被一早就定下来是魏尔伦的出演者，所以在导演挑选兰波的时候，他也在场，提出适当的意见，为选出未来和他搭档的最佳人选。
在看过了莱昂纳多的演绎后接下来试镜的都无法被他记住，毫无疑问，莱昂纳多就是兰波。
不过这一个，这个来试镜的孩子让他眼前一亮。
加斯帕，和剧情中的兰波一样，16岁的年纪，性格张扬不羁。
面前身穿浅棕色风衣的金发少年反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脸看他，眼里满是灵动。
「你寄给我的那些诗，就21岁而言真了不起，对一个16岁的人来说更是史无前例。」休里斯说出了他的台词。
「所以我才说自己21岁，」少年带着傲气说，「我不想让你在还没读它们（诗）之前就先觉得屈尊了。」
阳光是穿透性极强的东西，它们透过窗帘，随意的洒在屋子里。
而坐在桌子旁的少年则取代阳光成了最耀眼的。
……
“加斯帕还不错，用他未必不能拍出兰波的风采，还可以节省出一部分预算。”
“是的，你该看看刚刚我们工作人员的眼神，他们都认为兰波是个小混蛋，但这个（演员），他是个讨喜的小混蛋。”
“或许他比莱昂纳多要好。”
导演听着旁边同事们的谈话，心里的天秤像是被风吹过开始摇摆，但那终究左右不了什么。他维持自己在选角色上的看法，莱昂纳多依旧那个唯一。
加斯帕的兰波还有些违和。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儿了呢？
霍兰叫来助手耳语，他实在喜欢这个叫加斯帕的孩子，他的表演确实很棒，但一想到自己要告诉他他不是兰波的人选，那孩子会多么失落，霍兰心里就充满了怜惜，他想要帮他一把。
……
加斯帕坐在外面，心情忐忑，而当助手告诉他导演想让他多等一会儿的时候，他更忐忑了。
有工作人员拿给他一本杂志用来解闷，加斯帕把它摊开在腿上，时不时的翻页，但其实他一个单词一张图片都没看进去。
他就是按照成片里的莱昂纳多那么表演的，没理由不成功啊，加斯帕心想，难道系统是错的？
怀着忐忑的心情，加斯帕等到了下午三点，三点之后，一切问题云开雾散一般。因为他在现场看到了莱昂纳多的表演，那个版本的兰波是和自己这个拙劣的仿制品完全不同的感觉。
半小时前，莱昂纳多从加斯帕身旁进来。
第一眼看见，就让加斯帕萌生了退意，那是真正满眼的惊艳。
带着微风和花香，来的人不是莱昂纳多，是兰波。他有着少年的桀骜，诗人的洒脱，它们混在一起变成更迷人的气息。
这位好莱坞受欢迎度和口碑在同龄人甚至超龄人中都是佼佼者的金童先生穿了件长款褐色外套，帅，迷人，一切美好的词语和赞美你都能用在他身上。
加斯帕踌躇了，他要怎么和这么完美的人竞争同一个角色呢，拿什么来竞争，仅仅靠单纯的模仿他吗？
“嘿，你盯着我看什么呢？”
清亮的声音在加斯帕耳边响起，完蛋，偷看被发现了。
“啊不，我是说呃……”加斯帕突然找不到自己的舌头了，他抬头尴尬的笑了笑，“不好意思。”
【莱奥！你在那儿了吗，进来！】
“导演在叫我，”莱昂纳多露出他迷人的笑，“我进去了。”
“嗯好，祝你呃……”加斯帕话没说完，面前的金发男孩就风风火火进去了，于是他收回了后半句，作为《心之全蚀》未来成片的男主，莱昂纳多好像也不需要他的祝福。
【加斯帕你也进来！】
嗯？还有他的事？加斯帕赶紧跟着走进去。
里面莱昂纳多和导演打招呼，加斯帕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导演给万人迷剧本的片段也听着他们的交谈，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插一脚是做什么的。
但刚刚确实是导演叫他进来的，加斯帕微微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边的地板。莱昂纳多自然的坐到了演员用的椅子上开始翻看，导演这才转向加斯帕。
“来，到这儿来。”导演温和的说道。
加斯帕走了过去，“霍兰先生，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嘘——”导演神秘兮兮的把另一个带着塑料封皮的剧本推给他，然后拉着他坐在身边，指了指前面的莱昂纳多，“坐下，然后看着。”
加斯帕眨了眨眼睛，在导演身边开始重新读剧本。
导演想让他看莱昂纳多的表演？
这是什么意思呢？羞辱？还是单纯的教学？
接着——
他就没工夫思考那些了，因为莱昂纳多的表演，就是他想要达到的。
在看到莱昂纳多之前加斯帕还在冥思苦想，但在那之后他突然想通了，他根本就没在演绎兰波，他演绎的是披着兰波皮的莱昂纳多。
自己的表演有他的影子，加斯帕意识到从系统那儿提前看成片不是一个好的选择。看了成片，先入为主，于是很难有自己的理解，最后这行为就变成了可耻的偷窃。
所以在正主出现时，他就显得狼狈不堪。
加斯帕叹了口气，不等导演开口他先认输，“他就是兰波，我没什么想说的，这个角色理应是他的。”
霍兰导演惊奇的看向加斯帕，眼里是不加掩饰的赞叹：“敢于承认别人的优秀，你也很棒。”
“谢谢导演。”加斯帕起身向导演鞠了一躬，“我想我该走了。”
霍兰站起来和他握手，“你真的很棒，加斯帕，我指的是演技方面，不单单是品格。很遗憾你不是我们在找的兰波。”
……
加斯帕沮丧的从里面走出来，乔就等在门口，他正抽着一支烟，和助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见加斯帕出来了他赶紧掐灭了烟迎了上去。
但乔没问结果，他已经从加斯帕脸上看到了，恐怕并不理想。
“怎么办，乔，离圣诞节只有两周了。”加斯帕绝望的说，他错误的利用了系统，导致自己像个莱昂纳多仿冒品，看过他表演的那些人指不定在心里怎么编排他呢。
“那没关系，我们还有其他的。”乔说道，菲尼克斯的资源可不止这一部。
但就在这时，霍兰的助手从里面跑了出来，他递给加斯帕一张纸条并说道：“这是导演让我给你的。”
加斯帕道过谢后打开纸条，然后惊喜的发现上面写着导演理查德-林克莱特的名字和一串电话号码。
“这是我的朋友，他的剧组最近也在招人，我想你会很合适。”
第3章 他现在没有拒绝的资本
“所以……系统给你的成片，反而成为了你表演上的问题所在。”
经纪人说完狠狠抽了一大口烟，加斯帕抬头给他一个不满的眼神，接着他站起身，打开了办公室的窗户，用实际行动谴责经纪人。
乔自知理亏，将烟掐灭在鞋底。
离开片场后他们回到了经纪人的公寓，那里的办公室经过了重新装修已经完全变了一个模样。简约轻便的办公桌取代了厚实的原木桌，窗帘的长度由原来的拖地变为了现在的刚刚够盖过窗台。
加斯帕坐在了独立的小沙发上，乔则坐在办公桌前，双手撑着下巴。他的面前是电脑屏幕，一周前的那个下午加斯帕将它从垃圾桶里拯救了出来，并要求系统对它进行改造，于是它成了九十年代中唯一一台现代机。
谁能相信在那个‘大屁股’的显示器里装着的却是先进的现代软件。
办公室很安静，乔是最先受不了的那个，那伸出食指戳了一下桌面上的一个蓝色小球，音乐立刻充满了整个空间。
小球是加斯帕为了纪念系统的到来而制做的小摆件，系统很喜欢它，因此它用能力让它变成了科技球，一个漂浮起来能播放音乐的蓝色光点。
就像现在，那个小球漂浮着距离桌面30厘米的半空，播放着空灵的爵士乐，系统说它的作者是一个叫“The Weekend”的男人。
加斯帕喜欢这音乐，感觉像加了盐的咖啡，让人欲罢不能。
而且这音乐，很适合他现在的心情。
加斯帕想，《心之全蚀》的试镜失败像一盆凉水浇灭了他因拥有系统而过高的自信，同时也给他提了个醒——永远不要相信不劳而获就能取得成功。
好莱坞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他早就知道。
当失败降临的时候，从别人身上找原因会让自己好受，但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则会使人进步。
就像家长们不该用漫画书来当做指责孩子诚意不好的理由一样，加斯帕没有立场去责怪系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