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比起其他德国军人,眼前这个对他的态度温和的可怕。
“听得懂吗?”那军官又问,“你在做什么?”
“听,听得懂。”席皮尔曼胆怯的回答,“我只想把罐头打开,我太饿了。”
“你住在这里吗,还是在这里工作?”见席皮尔曼摇头,那军官自己回答了自己的问题,“那就是逃难来的,你躲在这里?”
席皮尔曼点头,然后发出一个肯定的单音。
“你的职业是什么?”军官继续追问,“在这一切发生之前,你是做什么的?”
席皮尔曼犹豫了好半天。
“我是个钢琴师。”
那军官让席皮尔曼跟他走,他把他带到了一个更空旷的房间里,但更重要的是,在月光下,席皮尔曼看到了一架钢琴,他打心底热爱的,已经有几年没有碰过了的钢琴。
“弹吧。”军官掀起了琴盖,然后轻轻靠在钢琴上,“弹首曲子。”
那一刻他们之间的某种隔阂似乎消失了,所处的环境从废墟变为了钢琴室,在席皮尔曼坐下来,缓缓开始弹琴时,他们没有了种族仇恨,他们只是两个共同欣赏音乐的人。
月光洒在席皮尔曼和军官身上,琴声厚重,月光潺潺,如油画般。】
“可以,效果很棒!”波兰斯基喊了停,不同机位地摄影机动了起来,“辛苦了,加斯帕,托马斯,准备,下一场!”
道具师和化妆师快步走进场景给加斯帕和克莱舒曼两人打理,随后他们来到另一个房间,在头顶上有一个隔层,席皮尔曼就躲在那里,这一段的剧情是军官给席皮尔曼带来了吃的,并告诉他俄国人快要来了,他只要在坚持一段时间就能获救了。
而最重要的,是在那之后席皮尔曼打开包裹,用手指挖果酱吃的镜头。
加斯帕出色的完成了它们,为了贴合角色,他确实很久没有吃过有味道的东西了,于是在拍摄时,预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他吃着果酱哭了出来,不是大哭,而是那种无声的眼泪,边吃边流。
波兰斯基看着镜头里加斯帕的画面,制止了助理提醒他的动作。
他决定把这个用在正片里,情绪渲染到位了,为什么不会哭出来?
“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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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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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诸事不顺
这电影拍的过程太痛苦了, 波兰斯基呈现了纳粹统治下真实的波兰,已经不止一个工作人员在拍摄期间晕倒了,也不止一个工作人员在拍摄时泣不成声。作为席皮尔曼的扮演者,加斯帕承受的痛苦比现场的任何人都要重。
当然, 他不敢说自己完全能体会到真实经历过这段历史的人的感受, 但主演身份再加上他更倾向于体验派的方法, 使他更容易陷入深层次的苦难当中。比如在拍摄席皮尔曼一家人和其他犹太人像牲口一样被塞进火车时的镜头,加斯帕一度难过到胃痛在拍摄中途原地蹲下。
关于战争的电影拍摄起来总是考验人的。
“没关系, 等你休息好再继续。”此时的波兰斯基很是理解,事实上他自己在从镜头中看这一段的拍摄时都忍不住心里隐隐犯痛,他拿过喇叭对现场的所有群众演员喊道:“大家休息10分钟, 调整情绪,10分钟后我们再来一次,争取一遍过。”
加斯帕被两个人搀扶着到座位上休息,他就这一点水吞下了两片胃药, 平复内心。
光是在读剧本的时候他就已经能够体会到席皮尔曼的悲伤了,那种亲眼目睹家人们登上那辆通往地狱的火车,然后再也不见, 就连尸骨也无法留下的感觉世界上没有任何语言能够描绘出来。
而真正拍摄那一段时,视觉上带来的冲击加大, 加斯帕不由得将自己的家人们代入,痛苦是撕心裂肺的,即使是还被关在监狱的母亲和被他赶出家门的亚当他也不能接受。
拍完这个以后他需要休息一段时间, 加斯帕想,他必须换换头脑。
“快来, 加斯帕!过来——保持住你现在的情绪!”波兰斯基招呼助理和加斯帕,“趁阳光和他情绪都正合适我们先把下个镜头拍完。”
加斯帕愣了一下, 然后抽着鼻子站起来走过去。
“不!别停,继续,快哭!”波兰斯基带着加斯帕来到布置好的街景,“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你自己,你得再颓废一点,我要拍你的上半身。”
加斯帕想他现在基本不需要维持情绪,真实的布景帮了很大的忙,他只要看上一眼满街的残破,情绪立刻就能迸发。
波兰斯基对他比了个大拇指,随后跳进加斯帕面前载着机器的小车上,确认了镜头上的画面没问题后,他冲助理点头。
“1325幕第3镜第一遍,Action!”
……
经历了68天的辛勤工作,加斯帕在《钢琴家》的全部镜头拍摄完毕,在等待波兰斯基检查画面确定不需要补拍新内容后,他离开了剧组,此刻的他迫切需要换换心态。然而在他乘坐飞机离开之前,他接到了贝托鲁奇的电话,《戏梦巴黎》下周即将在法国上映,同时他通过了美国电影协会的审查,将于一个月后在北美上映。
于是加斯帕退掉了机票加入了《戏梦巴黎》的剧组进行上映前的宣传活动,这也算是一种换心情的活动。
现场来了很多影迷其中一半是来见加斯帕的,他们疯狂冲击着防线,试图翻阅大牌子来到后台。
“我听说了,你在波兰斯基的剧组演一个钢琴家,还是二战时期的犹太钢琴家。”在前往现场的路上,路易斯-加瑞尔和加斯帕乘坐同一辆车,他边说边帮加斯帕整理好了胸前的方巾,随后给了加斯帕一个安慰地笑并捏了捏加斯帕的手臂,“辛苦你了,你真的瘦太多了,比上次我们拍摄少了至少10磅。”
“其实还好,我们把拍摄顺序反过来了,随着拍摄的完成我是有在增重的。”加斯帕解释道,他侧头看向路易斯,法国男孩比他们上次见面长高了不少,“唯一遗憾的是在我拍摄期间世界杯也结束了,我一场比赛直播都没能看上。”
“我倒是看了。”路易斯颇有些得意地抬头,随后他皱皱眉,显得有些气恼,“其实你没看是好事,这届世界杯太恶心了。”
加斯帕挑眉:“怎么说?”
“是韩国队,他们太不要脸了。”路易斯解释道,“你知道的,今年是韩国和日本联合举办世界杯,韩国队利用东道主优势吹黑哨,连着干掉了葡萄牙和意大利,和意大利那场比赛看得我简直——那几个裁判恐怕都被收买了,只要意大利人没有死在场上,他们就不会吹韩国队犯规。”
“真的吗?”加斯帕将信将疑,“那么明显吗?”
“不能更明显了。”路易斯说,“1998年我们法国的世界杯虽然也利用了一部分东道主优势,但那年的法国队确实很强,可今年的韩国队呢,他们的黑哨有目共睹——幸亏后来德国队干掉了他们,我不喜欢德国队,但不得不说他们干得漂亮。”
加斯帕感叹了一会儿,看向窗外。为了避免让路易斯过于激动,他换了个话题。
“伊娃呢,她怎么没跟我们在同一辆车上?”他问道。
“她跟导演一起呢,”路易斯回答,“策划担心我们走在一起会导致影迷聚集,发生事故。虽然要我说这种情况微乎其微,但——还是要有准备。”
说完,法国少年低头看了眼手表,他坏笑着看向加斯帕:“还有5分钟,做好准备迎接尖叫与欢呼了吗!”
加斯帕勾起嘴角:“当然。”
……
活动进行得很顺利,从下车开始他们就被闪光灯和尖叫包围,伊娃-格林和导演贝托鲁奇紧跟着他们来到现场,四人一起走过红毯。
加斯帕和导演走在前面,路易斯和伊娃走在他们身后,而就在这时,一件糟糕的事发生了。
一个男性影迷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他脱掉大衣露出浓密的胸毛,这人只穿着一条白色的平角裤和皮鞋,身上背着一个黑色的背包,他高喊着某种法语诗歌朝加斯帕冲了过来。
由于人群遮挡视线,所以在红毯上的四个人没有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们只注意到在不远处的影迷群中出现了一阵骚动。
安保人员机敏的围了过来。
不明所以的加斯帕就这么和伊娃,路易斯还有导演挤在了一起,大约有5名安保人员将他们围住,加斯帕被挤来挤去,感觉就像罐头里的沙丁鱼。
“发生什么了!”他大喊着向外张望,“为什么要把我们挤在一起?”
安保人员用法语回答加斯帕,很不幸,他一个字都没听懂。“他刚刚说了什么,劳驾,谁来翻译一下?”他问道。
“很明显,是有人来捣乱了,加斯宝贝。”伊娃说道,“我没看到是什么或者谁,但我确实听到了有人唱着下|流的歌想要冲过来。”
“是的,他们在保护我们。”路易斯也跟着说,“别担心加斯帕,他们会很快抓住那混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