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去资助人不是好东西外,他得到了实惠。并用自己的头脑,在短短五年时间就完成了小学到大学的课业,成为了万人瞩目的天才少年,并利用了当时考警察不限年龄的条例,成为了东京警视厅历年来年纪最小的学员。
如此,才通知了那名干部。那时候的南森假装没感觉到对方的吃惊,和对南森自作主张的愤怒,用一种标准的书呆子的木讷方式回复了:可是,早点当上警察能更快帮上您的忙不是吗?
不管对方跟他怎么解释,诸如十二岁的警察压根不会有重要部门收他之类的,南森都装作一副没听明白的样子,搞得最后干部以为他是读书读傻了,一方面认为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聪明,一方面又扼腕这孩子没有好好引导变成了一个书呆子。
读书好可不代表能办事,现实中不知道有多少天才年纪小小就考大学考博士,最后落得死读书、一事无成的下场。
最后想着他年纪小,就捏着鼻子认了,还嘱咐他好好表现,之后再把他捞出来。
其实只是想关注一下,看他这个性子还能不能掰。结果一个半月后,南森给他丢下了个重磅消息——他被军警招揽了。
当警察,他这个年纪不行。可当军警就不一样。
那名干部喜出望外,但南森并没有告诉对方自己进的是异能特务科这个秘密机构。进特务科没多久,他被赋予了一项重任。
特务科是专门管理国内异能者和异能犯罪的秘密官方组织,挂靠在军警门下,对外也是以军警搜查科员自称,然而实际上他们只听从内务省高层的调遣。
像南森那个年纪,恰好是最适合派去做卧底的。于是给他换了套新的身份,再设了个局,让他遇到了当时港口黑手党的老首领。这名老首领知道他没有异能,又对他那聪慧的头脑和孤儿的身份非常满意,放在身边考察一段时间后,资助他去读书,让他考上大学后去考警察,到时候运作一下来横滨警署工作。
老首领对他的智商很有自信,对南森的成绩和跳级上学的行为更是很满意,对方觉得南森妥妥就能考个职业组出来,这可是干部候补,一毕业就是警部补。多运作一下,说不准还能从警部开始踏入职场。
老首领虽然年纪一大把,却认定自己能有大几十年好活,想着南森平步青云成为横滨警署的高层,有这么个从小培养的内应在,可比单纯用威逼利诱拉拢的内应要靠谱多了。
然而,就在一年前,南森刚跳级上大四的时候,他死了。是被私人医生森鸥外给杀死篡位。随着森鸥外上台,对组织里的老成员、先代的派系一顿大清洗,南森的存在就成了漏网之鱼。
老首领既然想重用南森,又是派到警方那里的卧底,自然对他的情报瞒得死紧,知晓他存在的人都是自己的死忠,而这批死忠全死光了。
这位老首领直到死都不知道,他寄予厚望的南森太一,是特务科派来的卧底。
于是,他在港口黑手党的任务就结束了。特务科也知道现在让南森回港口,就跟让他去送死没两样。南森不仅是个天才,他还是个集神枪手和枪斗术为一体的高手,不是异能者也胜过一般的异能者,当年好不容易才从福地樱痴手里夺下的人才,怎么能容许这么浪费。
不想浪费,那要怎么用?
内务省的高官一拍板,让南森继续考警察,到时候派去横滨警察局。横滨是异能力者的聚集地,算是国内一个非常特殊的租界城市,本来主权就不明不白,本地政府上下都是老油条,分不明谁的背后站着谁,乱得跟浑水差不多。
异能特务科的工作里,横滨就贡献了很多的业绩,如此,让南森去横滨警署,里应外合更方便特务科展开工作。
兜兜转转,最后还是回到了原点。加上黑衣组织的干部失联太久,南森太一实现了三个阵营的三连跳。
从黑方的黑衣组织跳到了灰方的特务科,又跳到黑方的港口,最后跳到红方的警界。
这也就难怪南森觉得自己心态老,他经历了这个年纪的少年不该有的太多曲折。
如今,特务科给他下达的任务,就是用他前辈的经验去教导一个新的成员。
——坂口安吾,十九岁。
——下半年他将开始为期六个月的卧底前期工作,若无意外,将会在明年被港口黑手党招揽,成为一名情报人员。
第4章
坂口是个有悟性的后辈,能够被特务科看重,大力培养,自然不会是庸才。他的异能堕落论更是为了收集情报所生。
就是思想有点轴,显然是日本爱国教育下的受害者。南森不知道自己是哪个国家的人,他有记忆以来就在流浪,连父母长什么样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但他知道日本政府不靠谱,如果靠谱的话就不会在横滨整出个三刻构想,让一个黑手党组织港口、一个民间异能组织武装侦探社和秘密机构特务科合力撑起横滨的天地。
这其中,港口负责夜晚,打压收拢其他的非法组织。武侦社负责傍晚,为国家接手异能犯罪案件。而作为官方机构的特务科,嘴上说负责白天,他们对横滨的政府却没有多大管控力,横滨市警察更是人手常年不足,里面还有不知道多少个靠关系进去的。
特务科把自己的职责——处理异能犯罪案件丢给武侦社,对港口的诸多犯罪和野蛮扩张视而不见,坐视这两方忙活,等这两方对立的时候又出来当裁判。
看似是隔山观虎斗,技高一筹。实质上不过是暴露他们无能的事实。
因为无能,所以只能依仗黑手党和民间组织,而这种无能,深刻在日本政坛方方面面。
大概世界上没有一个国家政客,骨头会比日本政客要软。做事先摆烂,出事找替罪羔羊再出来鞠躬道歉一条龙,完了也不用善后,就当案结了。
官方如此,底下的人民自然是有样学样。而且日本对前后辈阶级关系重视到病态程度,入职第一件事教导的就是礼仪,好像比起专业能力,更注重表面功夫。
加上痛打出头鸟的陋习,上上下下就像是都戴了一层面具,别人做什么自己也要跟着做,特立独行往往带来的是外界冷漠鄙夷的无声冷暴力。
可以说,这个国家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如此,降谷那种受着歧视也不消极退缩,顽强坚定着自己警察梦想的性情,才会让南森高看他一眼。
起码黑白的生活中多了点颜色。
这么一个国家想让本就底子不干净、讨厌被管控的南森视为母国守护?算了吧。
还不如想想怎么用红方的身份获取更高的权力。
权力才是世界上最好最重要的东西,但凡他有,就不至于被三个阵营踢来踢去,连自己的底色是什么颜色都分不清。
只有站的位置高了,他才有能力抵抗这种规则,成为制定规则的人。
坂口学得很认真,南森也没有藏私,但凡他知道的都说了:“你应该听说过我的情况,我知道的那些不过是老黄历,能教你的不多。现在上位的是森欧外,倒是可以说上一点,他这个人有野心有手腕有能力,最大的毛病大概就是利益心过重。”
“利益心?您是指他喜欢钱权?”
“不。”南森摇头,“从这一年的表现里,应该能看得出来吧。他做事的时候喜欢把自己当作天秤,将付出和收获放在两边称量,只要收获大于付出,他可以将付出毫不犹豫的推出去。”
“……可是,想获得什么自然要付出代价。”
南森用平静的,不带丝毫情绪的眼神看着坂口一眼:“如果代价是指人呢?只要能赢,就算是朝夕相处之人都能毫无犹豫的推出去交换呢?”
坂口,哑口无言。
南森:“人是感性动物,即便是只相处过一年半载的同事,也会看得比陌生人重一些。但他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一台没有感情的冰冷机器,你去了港口要记住一件事,不要听他说了什么,而是看他做了什么。一个人的语言和表情能作假,眼泪和痛苦可以是伪装,但实质的行动不会骗人。如果你认同他的理念,迟早有一天也会丧失人性,失去自己最重视的东西,迷失自我。”
“可是……必要的牺牲,我不是说我会这么做,但我是卧底,必要的我无法阻止的牺牲……我……”
“那就不要投入感情。那是个黑手党组织不是么?他们每一步的前进都伴随着鲜血和硝烟,就算是白纸进入也能染黑,每个人的手都是脏的,你觉得有必要在乎么?”
一旦决定踏进那条黑色的路,就注定洗不白,人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就像他自己,南森从来不觉得自己是干净的,他站在阳光下,都觉得有些刺疼。一旦他的底子被暴露,那就是钻心挖骨。
他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避免那一天的到来。如果能做个好人,他也愿意。如果不能,就不要失去自我。
不然,比死还难受。
南森歪了歪头,道:“抱歉,这只是我自己的见解,你可以不接受。如果接受,就用批判式的角度去有限的接受,我可不是什么霸道的老师,硬要学生将我的观点照盘全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