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秋叶小心而恭敬地说:“悟大人,我会把稚少爷照顾好的。”
“稚少爷要好好吃药,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五条悟只是坐着,狰狞的咒力在房间里越发浓郁。
三长老不是个耐心多好的人,虽然是冒犯,但对待五条悟只用“劝导”显然不够。
“轰——”强大的一级咒术师的咒力爆发,整个屋子似乎都因为过于浓郁的咒力开始吱呀作响。
“唔……”负能量的咒力让五条稚难受地蜷缩起身体。
“滚出去!”五条悟似乎从不知道“示弱”怎么写。苍蓝色的眼眸中闪着愤怒和杀意,比宝石更璀璨的光芒让三长老心下一惊,随即气势便去了大半。
“悟大人……”三长老似乎丝毫没生气,甚至是红光满面。啊~这就是神子大人!这就是五条家的未来啊!能亲眼见证神子大人的诞生和成长,这是他无上的荣耀啊!
五条悟被他肉麻的语气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闭嘴!出去!”
为了让五条稚又一个安静的可以休息的房间,五条悟不情不愿地上课去了。
临走时,三长老回头看了一眼缩在被子里的五条稚。
五条秋叶心下一颤。虽然是无天赋的孩子,但也是从小照顾到大的,五条秋叶多少是有一些真心的疼爱在里面的。
“稚少爷,如果你有术式就好了。”即便咒力再微弱,有了术式,就能被纳入“咒术师”的自己人范围。
“快点好起来吧。悟大人真的很担心你哦。”虽然不觉得是大问题,但五条秋叶依然很耐心地照顾着五条稚。
五条稚迷迷糊糊地吃了药喝了一点米汤,很快又睡熟过去了。
四十度的高烧来得快退得也快,不过一个晚上的功夫就降到了37度6,但后续却怎么也降不下去了。
“稚酱!稚酱!稚酱……”
有熟悉的声音不断地在耳边响起,但五条稚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
在有记忆的时候,五条稚就和五条悟“相依为命”了。
五条稚没见过母亲,也没见过父亲。他的生活和记忆很简单,一眼就能看到头。
小孩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记忆,但从有记忆起,五条稚就只有双生哥哥五条悟陪在他身边。
一个房间,一个院子,以及五条悟,这就是五条稚的整个世界。
五条家的人都不喜欢他,包括秋叶也不喜欢他。
虽然不讨厌他,但也不喜欢。
五条稚不觉得有什么,有五条悟的喜欢就够了。小小的,比他大不了多少的五条悟,是他的依靠和全世界。
狭小漆黑的世界里,只有五条悟一个人是明亮又温暖。
等、等——尼酱呢?!尼酱在哪里?!
漆黑的世界,什么也没有,没有两人一起睡觉的房间,没有一起玩耍的院子,连一起吃布丁的桌子也消失不见了。
“尼酱……”
“尼酱!!!”
“尼酱————”
五条稚很怕黑,黑漆一片的世界里什么都没有,他一开始还能强装镇定,但渐渐地,恐惧让他的大脑也开始颤抖。
“尼酱,你在哪里?”五条稚带着哭腔,无措又可怜地抓着自己的衣角,他并不是一个坚强的孩子,他没有天赋,没有实力,也“没有”父母。他所能依靠的,只有双生哥哥五条悟。
支撑着让他努力活下去的,只是五条悟。
没有五条悟的话、没有的话……
在无尽的恐慌即将把他吞没前,黑暗的世界里终于有了别样的色彩,一个幼小的孩子出现在盈盈白光之中,浅淡的白光在黑暗中格外显眼。
他的世界是一片的荒芜和黑暗,但有一个特殊的存在,一个,与众不同的存在。
只比他高一点的男孩穿着蜻蜓纹的和服,银色的头发乱翘却显得蓬松柔软,身体还是属于男孩的稚嫩青涩,但脊背挺直大步向前的模样却带着锐不可当的锋利和潇洒。
像自由又不羁的风。
“尼酱!”
异色瞳里的惊喜和依赖满溢出来,五条稚没有任何犹豫地向着对方跑去,但他跑到肺里的空气用尽喉咙弥漫着血腥味,也没能拉近他们的距离,哪怕只是一点点。
五条稚在努力向他跑去,可是五条悟的身影离他越来越来。
“尼酱,等等我……”
五条悟只是很正常地往前迈开步子,但对于没有咒力也没有术式的五条稚来说,他们的距离是五条稚拼尽全力也无法拉进的。
双子中的哥哥永远强大,走在前面的他无畏所有目光,从容坚定,只给弟弟留下一个可靠强大的背景。
“不要把我丢在这里,尼酱,你等等我……”
五条稚哭得狼狈不堪,破碎的呜咽断断续续。五条悟似乎听见了他的声音,停下脚步站在原地等了他很久,五条稚跌跌撞撞地朝他跑去,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差距,宛如天堑。
五条稚努力了很久很久,但看不到任何痕迹,只是白费力气罢了。
“尼酱……”大滴大滴的泪水不断地从眼眶里滑落,五条稚的声音嘶哑破碎,“我追不上……尼酱我追不上你呀……”
五条悟侧过头,银发泛着柔和的光,璀璨的眼睛里映着五条稚的身影,生而知之的神子不懂世间的烦恼,他的语气轻快,带着理所当然催促道:“稚酱,快过来。”
五条稚抽泣着朝他伸出手:“尼酱,我想到你那边去……尼酱,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尼酱,我最喜欢你了……”
五条稚的声音小小的细细的,哭起来可怜巴巴的样子像极了柔弱的小奶猫,呜呜咽咽的抽泣模样狼狈又格外惹人怜爱。
第9章
“悟大人,已经很晚了,您先去休息吧,稚少爷有我和医生照顾呢。”
五条悟拉过被子将脑袋捂住,烦躁地说:“我已经快睡着了!”
五条秋叶不放心他睡在五条稚的身边,五条悟小时候也是个“病秧子”,六眼一刻不停地接受着外界的信息,五条悟是睡也睡不好,大脑一直处于过载的状态。
五条悟作为未长成的UR+,五条家别提多紧张了。也就是五条悟现在大了一点,渐渐习惯了过量信息烧脑。
“悟大人——”
“你好烦啊!”而一再再而三地被以“为您的身体着想”要求,本来脾气就不好的五条悟顶着刚吃完十个人的臭脸开始发脾气。
“我就是要待在这里,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你不该干涉我的决定。既然你觉得我待在这里不安全,那就把它变安全不就好了吗?!”
“让稚酱好起来啊!让病毒消失啊!这样不就好了吗?!自己没有能力,却反过来要求我!”
五条悟下一句就该是“我不需要无用之人”,但他严厉的语气把昏迷中的五条稚吓到了。
细细的眉毛扭动了一下,苍白却透着病态红晕的脸上皱出了忐忑的包子褶。
五条悟立刻安静了,小心地伸手摸摸他的额头,小声地说:“尼酱不凶,稚酱不怕不怕。”
五条悟虽然未来得及最伤人的话说出口,但五条秋叶的脸一下就白了。
“悟大人,是秋叶失职了。”安静而恭敬的土下座没被五条悟放在眼里。
“去拿一点温水过来,稚酱好像渴了。”
五条稚烧了十天,十天内全靠输液吊着命,好不容易养圆一点的脸又瘦了下去。
五条悟用额头试了一下。体温,还是有点烧,九天前,五条悟比往常早一点刚回来,本以为能见到可爱的弟弟乖乖喝粥等他回来的场景,拉开纸门却只有脸蛋通红躺在被子里安静的布娃娃。
五条家的医生很厉害,治愈类的术式让五条家的孩子夭折率几乎等于无。派来给五条稚看病的医生,从一开始就是为五条悟准备的,不管是医生还是术式,都十分出色。
也就是这样,他才会“妥协”着去上课。
五条悟本以为,有他在,五条稚很快就会好起来,只是普通的一次发烧罢了。兄弟两个一个外挂太逆天,一个体弱,发烧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了。
这一次也只是“寻常”的发烧。
五条秋叶是这么想的。
然而一连烧了好几天,五条稚的病总是反反复复,五条悟的脾气也是越来越差,整个人肉眼可见地暴躁。
今天上午还把来试图来劝他去上学的六长老给揍了。
长老是一级咒术师,虽然年纪大了过了黄金期体力咒力都有所下降,但也不是五岁的五条悟能打得赢的。
只是让五条悟给他做了一个头顶比较清凉的造型罢了。
六长老要面子,在五岁孩子面前翻车的事情他谁也没提,悄悄地回去戴了假发,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晚上的时候终于肯出门见人了。
晚上正好是每月一次的五条家高层例会,下个月是神子的五岁生日宴,作为五条家璀璨的未来,五条悟的生日宴非常得五条家的重视。
例会上五条稚发烧烧到快死的事情没有任何人提起,还不如五条悟的生日宴当天备菜需不需要多备两道甜点安抚五条悟来得重要。
“神子身边的那个孩子,今年也没能显露出术式。”例会的末尾,六长老装作不经意地提起了这个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