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随大流停下的车子里,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正打着电话:“对,已经销毁了,在车子失控前我就已经用咒力将光盘毁掉了。”
电话的那一头,是穿着和服不怒自威的五条家二长老。
他挂断电话,跪坐在地上恭敬地对帘子里的人说:“神子大人,辛苦您了。”
明亮宽敞的屋子里,即便是白天也点着温暖明亮的灯,暖呼呼的屋子隔绝了外面一切的寒冷。
房间被分成了大小高低各不相同的世界,更大的那部分低而平,平时日高高在上的家主和长老们都穿着庄重的和服跪坐在下面。分割两个空间的是三阶又高又宽的台阶,半透明的纱帘从上垂下,半遮半掩地将里面的景色渲染得朦朦胧胧。
纱帘前还挂着用玉石和金丝银丝穿成的珠帘,微微晃动时会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
透过薄纱和珠帘,跪坐在高台下的人只能隐约能看见里面坐着一个幼小的人影。
虽然彼此都清楚里面的孩子是谁,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在这个地方用“神子”称呼他。
经过这些天的“实验”,五条稚的术式被“挖掘”得很彻底。五条稚本身的咒力很微弱,只是普通人的水平,有咒力,但几乎派不上用场。
这是“束缚”。
五条稚本身是个天平,交易的东西和结果都不是他能控制干预的,所以也不需要咒力。
或者说不能拥有咒力。
如果他的咒力像五条悟那样厚重,那么他的能力就不是付出什么换来什么,而是心想事成无论什么都能实现的神明。
是以,比起【无上限】这种“随口”取的术式名,【等价交换】就更加贴切。
“神子大人,请问您要先休息一下吗?”五条稚毕竟只是个五岁的孩子,一直待在高台上也会疲惫,所以每实现一个“愿望”,就会让他休息一下。
五条稚不是很懂为什么要搞得这么麻烦,但他每天只要在这里待上两个小时,就能和五条悟一直在一起,这样的“交易”他很喜欢!
二长老感谢完神子,接下来就是运气不佳抽到最后一个的五条顷仁。
五条稚的术式发动很便利,代价与他无关,结果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他只要同意就可以了。
而代价和结果之间的东西,是许愿的人要去衡量考虑的。
就拿二长老刚才的“愿望”来说,直接杀死一个人的代价远比在合适的时机让车子出故障大得多。
将二长老的咒力数据化后,大概能得到82的数值,直接杀死一个人需要最少300的咒力才能得到一个相对满意的结果。
但派人监视对象选择合适的时机让车出故障只需要50的咒力,且后续只会按照交通事故来结案,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牵扯不到五条家。
咒术界处理的事件大多是咒灵相关,但利益牵扯得多了,需要处理的对象也从咒灵扩大到了人。
就拿五条家来说,他们会选择一部分高官给予“帮助”用来做利益交换,虽然同样是收钱的,但能不能花掉这笔钱对那些人来说可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杀人很简单,但事后的处置却十分麻烦。
既要糊弄过警视厅,又不能给其他咒术师抓到把柄。毕竟禅院、加茂和总监部也和合作的官员,而这些官员之间的派系也是各不相同的。
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连环的巧合,就连六眼也难以发觉的咒力残秽,这个时候,五条稚的能力比什么都有用。
“神子大人,我愿意用……”
*
实现完最后一个愿望,五条稚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跳下台阶很快乐地跑去找五条悟。
“稚大人下午好。”
路过的仆人和族人纷纷低头向他问好。
从天守宅被接回来后,五条稚就被解除了“禁足”,虽然为了他的安全还是只能在内宅里活动,但也不拘着他了。
包括称呼也变了,从“那个废物”变成了“稚大人”。神子的身份虽然还限制在家主和长老们,但在五条家的待遇却是和五条悟一样的。
虽然五条稚对此最大的感觉就是可以早点见到五条悟,可以多一点时间和五条悟贴贴!
“尼酱!”五条稚扑到五条悟的身上,胳膊挂在他的脖子上,蹭蹭他的脸颊,“尼酱我好想你哦~”
回来后,五条稚也被打包一起去跟着五条悟上课了,但天守稚有“许愿时间”,这个时间他和五条悟是分开的。
“他们又向你许很多的愿望了吗?”五条悟臭着脸,“那群臭老头!”
五条稚对他第一时间不是和自己贴贴不满,鼓着脸不高兴:“尼酱抱抱我嘛~”分开了一段时间,五条稚比之前变得更加粘人了。
和五条悟待在一起的时间过得格外快,两人肩挨着肩趴在床上只看完了两本漫画书,秋叶就喊他们睡觉了。
“看完这本嘛~”五条稚跟她撒娇,“很快的。”
“稚大人和悟大人明天还要早起上课,快快睡觉吧。”
虽然很想把漫画看完,但生物钟很准的天守稚已经开始打哈欠,歪着脑袋趴在枕头上,暖黄色的灯光下,五条秋叶的身影一刻不停地忙碌着。
长长的黑发为了方便干活扎成了马尾,但在弯腰的动作下,依然有几缕发丝落到胸。前。她是个很纤细的女人,身材不能算高挑,露出的手臂莹润细腻但不可避免地有肌肉的痕迹。
她是五条家的嫡女,三居家的家主夫人,五条家的家主是她的父亲,三居家的家主是她的丈夫。
但五条稚从来没听过她称呼家主为“父亲”或是更亲昵的“爸爸”。
出身于咒术师家族的孩子必须要有天赋,但出身于家族的女孩必须漂亮柔顺,且作为咒术师家族的主母,她还必须顾全大局讨家主喜欢。
这些要求提炼出来,就成了复杂又矛盾的东西。既要漂亮又有强大,既要温柔又得无所畏惧。就好像一边要求她柔美纤细不能有“难看”的肌肉,又要她有爆发力和力量。
虽然违背了生物科学,但身为女人,就是要无所不能地去实现这个目标。
就像五条稚如果没有实现人愿望的能力就只能和五条悟分开一样。
五条秋叶收拾完漫画书和玩具,转头就看到五条稚迷瞪着眼睛一副困得不行的迷糊样,她怜爱地上前为他调整好睡姿,拿起故事书:“稚大人,快睡吧。”
多了“神子”的这个身份后,五条秋叶对待五条稚的态度也变了。
不仅仅是从将称呼从“稚少爷”改成“稚大人”,而是更深层次更复杂的什么东西。
喜爱、期盼、敬畏……这些情感太过复杂,五条稚不是很能理解。但五条悟对他说:“稚酱不需要去理解,只要稚酱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了。”
尼酱是最厉害的,五条稚很信服地将这些复杂的情绪抛到了脑后。
对他来说,无视他的五条家和尊敬他的五条家没什么不同,只要能让他和尼酱待在一起就足够了。
哄睡了两个孩子,五条秋叶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黑暗中,一双苍蓝色的眼睛不带丝毫睡意地睁开。
他久久地看着依恋地睡在自己身边的五条稚,只有在这个时候,五条悟才会流露出一些属于孩童的迷茫无措。
他不知道这样对五条稚来说是好是坏,但是为了能一起生活,他们别无选择。
“不要紧的,稚酱,尼酱会保护你的,绝对!”
*
五条宅的生活似乎一尘不变地重复着昨天,但又似乎变化很大!
短短一年的时间,为了保护五条悟不得不放弃的权利不仅重新回到了五条家手中,如日中天的架势更是有了凌驾于禅院、加茂和总监会之上的资本。
就连诅咒师那边,都觉得五条家是不是有了什么“欧皇”术式。
只要是和他们作对的人,不管是政客、财团、诅咒师还是咒术师,都会莫名其妙地遇到一连串的倒霉事。
只要是五条家想办的事,都会势如破竹无比顺利地进行下去,就算有意外发生,也会莫名其妙地变成好事。
更令人摸不着头脑的是,明明已经过了黄金期走向衰老的五条顷仁,实力却还像十七八岁的少年般飞速的上涨,上个月更是升为了特级咒术师。
玄学得诅咒师们都想去拜拜求个的御守沾沾好运。
“是和他们供奉的神明有关吗?”偏僻的酒馆里,两个诅咒师也正在闲聊着五条家的好运。
“神明?他们供奉的不一直是五条家的先祖菅原道真吗?”
“那你怎么解释五条家突然变得这么厉害的事实?”
“但就算是赖到神明头上……说到底,这个世界真的有神明吗?”虽然是咒术师,但却是最不相信神明的那群人。
五条家当然没有神明的眷顾,只是有了一个可以实现任何愿望的许愿机。
“神子大人,我愿意用我全部的咒力作为交换,请您赐予我一天内心想事成的好运吧。”
匍匐在地的男人说不清是兴奋还是被兴奋支配,狂热和崇拜几乎化为了实质。
一年多的时间,这个房间添置了很多昂贵华美的东西,割断视线的东西也是越来越多,来“许愿”的人也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