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天狗今剑蹭得站起身来,语气焦躁:“我去看看!”
“别靠的太近,今剑。”三日月宗近反应过来,机动比不上极短的他直接拔刀拦在了今剑的面前,“冷静下来,今剑。已经这么久了,不要操之过急反而弄巧成拙。”
“那件事情必须主上自己走出来。”石切丸温声劝道,“我也感受到了……这是好事。”
岩融一把揪住了今剑的后衣领:“好啦,别急别急,晚点儿再去看看吧。”
山姥切深呼吸一口气,弯腰捡起了教鞭。
“椎名先生怎么了吗?”太宰治直接问了出来,“这就是今天不许打扰他的原因吗?”
“是的,一切继续按照早餐时的计划进行。”
金发绿眸的打刀大管家又恢复了沉稳的神情。
他们已经生活在一起几百年了——数十年的时光对于彼此而言,不过只是短短的一小段时间而已。
——
悠生从酣睡中醒来时,立即感受到了周围让人安心的结界。
那是刀剑们布置下来的隔音结界。
他好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安逸舒服了,就像是一夜好梦,消解了沉积许久的疲乏,慵懒而轻松。
十年幻梦一场。
梦醒仍是少年。
他坐起身来,看到了墙角的落地镜里倒映出来的自己青涩的模样。
乖巧,有几分呆萌。
毫无攻击性,也没什么强势的气质。
就像是再普通不过的邻家少年一样,仿佛醒来洗漱后就会穿上校服拿着三明治走出家门约朋友一起上学。
恍若隔世。
又无比熟悉的少年模样。
椎名悠生在这十年之前的数百年里,都在以这“人类的十八岁”的外貌而生活着。
安逸又咸鱼,没什么执念,认真的工作,快乐的生活。
成年是要自己保护自己、固执己见追逐着胜利的姿态,而少年则是信赖依赖着他人、认为自己还不成熟还需要努力成长的谦逊之姿。
十八岁,即将成熟,却又像个少年的年龄。
朝气蓬勃,日趋沉稳,又有着无限的可能性。
椎名悠生站起身来,视角比之前矮了一些。
他拉开壁橱,翻找着那些过于随意的和服与制式偏大的衬衣长裤,最终还是从随身的魔法空间里掏出了执法者和审神者的制服。
执法者的制服是军服式,审神者的制服偏于宽松而繁复的和风衣袍。
反应有些迟缓的悠生果断的选择了前者。
嗯……斗篷就算了,不是外出执勤不需要穿那么讲究。
身量高挑的少年站在落地镜前,黑色的长裤裹着笔挺修长的双腿,系带长靴上的鞋带整整齐齐的穿着,打成规规矩矩的蝴蝶结。他将掖在裤腰里的修身白衬衣的扣子扣到了最后一个,认真的将绣着金色时钟徽章印记的白色领结系好,最后飒然穿上了长风衣似的、坠饰着金色锁链的双排扣军服。
自从被关了小黑屋后就再也没穿过的衣服在魔法空间内保存完好,还有着放进去之前的晒过阳谷熏染冷香的味道。他拿出了外套内侧挂着的、作为执法者与审神者标志的时政金色齿轮怀表发了会儿呆,而后无奈的弯起了唇角,将金色齿轮放在了外侧的衣兜里。
差不多……也要做好回岗的准备了。
椎名悠生拉开纸门,悄无声息的破开了刀剑们留下的结界。
然后,对站在庭院中沐浴着晨光等待着自己醒来的刀剑们俏皮一笑。
“早安,我可爱的刀剑们。”
——抱歉,久等了。
虽然……
区区十年而已,对于我们而言,也算不得什么。
第18章
椎名别院门前的人工沙滩上,身着军服的黑发少年正手持太刀与数人交战。
他手中的太刀在阳光下反射着凛凛寒光,隐约可见美丽的新月纹路。
黑色的绸带缠在双眼之上,脑后系着的蝴蝶结尾带随着少年毫不停歇的防守与进攻翩然起舞——他竟然是蒙着眼的!
太刀们打刀们正面进攻、短刀们悄无声息的绕后背刺,默契而残酷的将只能凭着听觉与直觉来战斗的主人逼迫到大太刀与薙刀的战斗范围内。
这场属于椎名悠生的复健之战从早上开始。最初只有一振江雪左文字,在少年逐渐适应了以往以刀剑战斗的方式后,围观的宗三左文字悄然拔刀欺身而上,开启了全员掐点车轮围攻的武斗派执法者本丸的特色战斗。
坐在门前遮阳伞下喝着冰饮吃着水果太宰、织田作以及绫小路三人被越来越多、从世界各地与本丸赶来的刀剑们包围了。
所有刃都面带激动跃跃欲试,看起来很像冲上去给自家主人来上一刀——
那并非手下留情的切磋,而是刀刀见血的凌厉攻击。度过了最初十几分钟的适应期,刀剑们就不再留手,完全以杀死审神者为目标,收敛杀意,配合阵型,力求给主人最致命的一击。
事实也是如此。
被围攻的半血族少年在完全不利于自己的阳光暴晒之下,只以灵力包裹全身防晒,手持爱刀三日月宗近,听声辩位,在不断被砍得血液飞溅、甚至脑袋都飞出去的情况下,一边恢复身体一边强行以单纯的剑术和体术应敌。
高阶吸血鬼可以随时将身体转化为某种标志动物的分.身进行重构,传统的标志有吸血蝶、吸血蝠、乌鸦等。椎名悠生的标志是吸血蝠——和一般的动物不同,那只是一种血液化成的概念分.身,除非刻意调整,只会有一个大致的动物轮廓。
而随着自愈恢复速度的加快,那些溅出去的血液往往还没成型就已经被椎名悠生回收。
不畏阳光、不惧圣水,即使被斩碎也能复原,而作为魔法生物与审神者,在漫长的时光中特意修习了各属性魔法与灵术也让他不会轻易被火烧死——某种程度上算是不死生物的椎名悠生唯一的弱点就是吸血鬼的“核”。
他的核心就放在本丸的中心,只要刀剑们有刃想要背叛,轻而易举就能将主人杀死。
然而这种情况,数百年来都未曾发生过。
正如椎名悠生信任着他的刀剑们,他的刀剑们也回应着这份信任,即使主人在某段时间内有所改变,他们也有足够漫长的时间去等待彼此。
因为足够了解彼此的战力与习性,刀剑们才绝不留手。同时,审神者本身并不愿意看到刀剑们受伤,所以多刃围攻反而会使他伤到某一振的概率大大降低——即使如此,这场战斗中,刀剑们也默契的在上场前佩戴了【御守·极】避免不小心翻车被碎刀。
换言之,危险的其实是需要修复的刀剑们,而他们的主人只需要——
“好了,午饭时间快到了!该收刀了!!!”
烛台切光忠拿着大喇叭,站在庭院门口大声喊道。
气喘吁吁的半血族少年立即像是熟了的面条一样软趴趴的倒在了沙滩上,发出了一声啜泣般的呜咽。
“辛苦了,主上。”
巴形薙刀借着身高优势,赶在压切长谷部之前将结束战斗状态后立即软得快要在太阳下化掉的半血族少年给打横抱了起来。
“呜呜呜我要饿死了我要先吃巴形——”
“嗨嗨,请您好好享用在下。”
“真是……太可耻了!”压切长谷部以不输给短刀的机动强忍着同担拒否的不适跟在巴形薙刀的身侧嘟囔了一句,而后立即请求道,“主公,也请享用在下!”
——完全不像是刚刚砍人砍得最凶的那个。
“唔,我确实有些想念长谷部的味道了……”
“主、主公……”
忠犬系压切长谷部看起来完全就是要幸福的晕倒了。
总之,把第一第二位说话对象让给本丸厨力最可怕的两刃之后,其他收了刀的刀剑们也纷纷凑了上来。
气氛从一上午的要死要活,一下子变成了其乐融融的血袋白给现场。
私人沙滩足够大,庭院门口的遮阳伞队伍不知不觉就排成了一大列。现场仅有的三个正常人类就眼睁睁的看着早上突然变了外表变了性格的一家之主被围攻了一上午之后,又被围在遮阳伞下像只粘人的小动物似的,幸福的咬着刀剑们送上门来的手腕和脖颈,从这刃身上滚到那刃怀里,场面一度非常难以言喻。
刀剑们也从宅院里端了饭菜出来,整个沙滩都开始热闹起来——三位人类看着刀剑付丧神们也在吃人类的食物,顿时松了口气。
他们大概也弄明白了椎名悠生之前的霸道总裁行走撩机的状态对于刀剑们而言是“异常”,目前的这个压迫感陡降的吃货才是“常态”。
怎么说呢,就是画面感非常的……冲击。
遮阳伞下,被众星拱月投喂了个饱的少年打了个香甜血味儿的嗝,然后幸福的躺在了五虎退的大白虎肚皮之上,安详的任由另外四只小白虎和狮子王的鵺妖在身上爬来爬去——五虎退的伴生白虎在极化后就变成了五只可以随意变大变小的白虎,数十年没怎么亲近过主人,性格有些害羞的小退跟着小白虎一起蹭到了主人的身边。
同样围过来的还有别的短刀,以及粟田口家的大家长一期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