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愿意跟我回去了?”
狐狸笑眯眯道:“你若大难不死,咱两早晚都会有交集,这叫羁绊。”
伯邑考也笑了笑,自嘲道:“你与大王相处多时,应该清楚他是怎么样一个人,此等奇耻大辱,不管是否属实,他都会杀了我以绝后患。大难不死,谈何容易?”
狐狸盘着腿坐在伯邑考身旁:“所以你瞧吾不是来保护你了吗,有吾在,没人动得了你!”
伯邑考看着涂山岚,嘴角含笑,不再言语。他心里是认定自己已是死路一条,而涂山岚只是在安慰自己渡过最后一夜罢了,不过,起码今宵都能同他在一起,也不枉此生了。
涂山岚见伯邑考不说话,便拍拍他的肩道:“世子若是乏了,就先睡一觉吧。”
伯邑考摇摇头,他根本舍不得闭眼。
老狐狸憋不住自己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接着又打了个哈欠。
“阿岚困了的话,可以靠在我身上睡。”牢里终是不干净,怕脏了心上人的衣衫。
“那多不好意思,吾陪世子聊天吧。”狐狸擦了擦眼角由于打哈欠出来的泪水,“世子回西岐之后,有没有什么打算?”
狐狸心说,反正吾现下的计划也都是为了你将来一统天下做铺垫,不如问问当事人的想法,将来某些地方办事还能取个巧。
“今夜我们不谈抱负前景。”伯邑考仰起头,望了望高处牢窗透进来的月光,人都要死了,谈这些没有意义。
“那再聊聊风月?”老狐狸坏笑了一下,翘起了腿,还故意将领口的衣服扯开一些,“想不到世子原来是这样的人?”
还记得初见时,阿岚也这般调戏过自己,在被调戏久了之后,伯邑考终于能脸不红心不跳得接道:“也好。”
噫?
这回倒是轮到老狐狸愣住了,等一下,这跟他想要得反应不太一样啊,这傻小子不是一直很正经的吗……还有,也好是什么意思,也什么好?
伯邑考见涂山岚呆愣在那里,忽然像是领悟到点什么,瞬间反过来欺身上前道:“今夜月色正好,反正你也不打算走了,不如我们就促成好事?阿岚……”
在最后一声诱人的“阿岚”下,老狐狸的脸瞬间通红,说话都不利索了:“等等等等……好,好个鬼事啊,世子你……你这跟原来说好的不一样啊!”
不是说今生不会再肖想半分吗?眼下这是闹哪样?!
伯邑考憋了憋,忽然就破功一下子笑出声来:“平时瞧你举止轻浮得很,原来还晓得害臊。”
以后可算是知道怎么治你了,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以后了。
伯邑考笑过之后,脸上又露出一些许不易察觉的落寞,他凑过去,轻轻抵住涂山岚的额头,涂山岚本能后退了一下,却被钳制住了脑袋,但见伯邑考并没有更多的动作后,他便任由他去,想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
伯邑考抵了一会脑袋后就放开狐狸了,接着笑道:“好了,我把你刻进脑子里了,以后都不会忘了。”
老狐狸呆了呆,这傻小子该不会真的傻了吧?
“世子……”
“嗯?”
“你觉不觉得你很幼稚啊?”
“……”
第16章
后半夜的两人就在吵吵闹闹中渡过了。天刚一亮,那琵琶精王玉儿就急匆匆得找上门来,也不敢现身怕吓着伯邑考,只能在牢外使劲得弹琵琶。这琵琶声不似普通的乐器弹奏,三分鬼魅七分尖锐,常人若听了会以为哪儿闹鬼,涂山岚一听便知道是接班的小琵琶来了,听声音,还挺急切的,于是对伯邑考道:“世子,吾得回去了,不然大王会起疑,你再多忍忍,吾一定会救你出去的,等着!”
“阿岚!”
见涂山岚马上就要离开,伯邑考脱口而出叫住了他。
涂山岚转回头,笑意揉进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何事?”
伯邑考顿了顿,眼前的人太过美好,让他陡然间忘却了所有烦恼,他摇了摇头:“谢谢你。”
“不用谢。”涂山岚渐渐隐去身形,连声音都开始模糊,“将来对吾好一些。”
其实涂山岚本意是指等紫薇帝星登基之后对自己能好一些,不过在现下的伯邑考听来,却有了另一层意义。
涂山岚出了牢房,见王玉儿焦躁得在原地不停转圈,差点就动了心思想伸个狐狸腿绊她一跤,不过好在身上有千万年的道行,总算是忍住了这个幼稚的念头:“小琵琶,别转了,你头不晕吗?”
王玉儿闻言,激动得一下扑上来:“祖宗祖宗,您可出来了,赶紧回寿仙宫,我怕我那姐姐要撑不住了!”
涂山岚眨了眨眼,将扑将上来的琵琶精拎开:“撑不住什么?”
“露馅啊!”王玉儿急道,“昨晚上您走之后,大王隔了一个时辰也来了,姐姐学不来您的气韵,怕大王识破她的身份,只好一直在床上装睡,想混过去,结果大王一上床就抱住她,然后对她……也就是对您说了好久的话,那摆明了就是不想让人睡……”
涂山岚嘴角抽了一下:“然后呢?”
“然什么后呀,我姐姐哪儿敢醒呀,醒了不知道回什么不是立马就穿帮嘛,所以她就一直装睡!”
涂山岚扶额道:“那不叫装睡,叫装死。”
“祖宗您就别说风凉话了,赶紧去搭救我姐姐吧,不能再睡下去啦!”
涂山岚忍不住吐槽道:“大家都是妖怪,你们搞不定他的时候,怎么就不想想把他迷晕先呢?”
这可把小琵琶问得一脸懵逼,怎……怎么就没想到呢?!
唉,算了,智商是硬伤。
涂山岚拍了拍王玉儿的肩膀:“帮吾守着世子,若有人敢动他,就算是打晕他劫狱也要救他出来,明白?”
王玉儿赶紧点头。
涂山岚回头看了一眼天牢,皱了皱眉头走了。只是他没料到,他走了没多久,之前赠剑镇妖的云中子道长居然因为听到了那诡异的琵琶声赶了过来,王玉儿原本摸进天牢,在伯邑考牢前守得好好的,忽然一把拂尘金光一闪,重重一下打在她身上,她一下子被打得元神出窍,整个人被锁死在墙上。
“大胆妖孽,居然敢来天牢暗害西岐世子!”
“不是的,不是的,道长别杀我!”王玉儿动惮不得,吓得脸色全白,当初那一把剑就将他们姐妹二人弄得魂不附体,如今本尊亲临自己岂不是必死无疑?!
云中子并不与她多说,拂尘又是一挥:“还不现出原形?!”
只听得“铿”得几声,弦断如山崩,王玉儿痛苦得惨叫起来,缓缓倒地,在一缕青烟后,还原成了一把琵琶,主轴的弦根根裂断,如废弃的乐器落下,琵琶身都有了开裂。
这一切发生在须臾之间,两人皆是灵体状态,凡人根本无法察觉,云中子收了琵琶精的本体,望了望不远处牢里的伯邑考,离开了。
涂山岚回到寿仙宫,本来以为殷受还在,结果没想到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下变成自己模样的胡喜媚还在装睡。
“小梅花,醒醒。”
胡喜媚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一下子激动得翻身:“灵尊你可算是回来了!大王他刚走!”
涂山岚点了点头,无意再念叨两只的做法,他收回了胡喜媚的变身,又自己换回妲己的模样,问道:“昨晚上大王都说了些什么?”
胡喜媚叹了一口气:“说了好多,我从未见过如此深情的大王,听得我都快把持不住了!”
妲己不解道:“什么意思?”
“首先是皇后那件事,他说他相信不是你做的;接着他说皇后说的那些粗话,让你别放在心上,有什么不痛快的,都可以发泄在他身上;然后就是高|潮了祖宗,他开始表白了,我跟来大王这么久,从未见过他这么认真的表白,他说他有多喜欢你,多离不开你,他说这么多年了,终于找到最契合的你……唉,祖宗,您说说,您到底对他下了什么迷魂药?最后他还说,即便你做错了任何事,他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只要您愿意留在他身边就好!”
“然后你真的全程一点点反应都没有,在装睡?”
胡喜媚不好意思道:“大王全程都抱着我,我其实……是有一点意乱情迷的,然……然后大王摸了几下后我差点就要那啥了,但是脑子里一下子想起灵尊的话,出格的事情不能做,所以只好忍……”
“你继续编。”妲己冷冷看着胡喜媚,“明明已经委身了,还想骗吾?”
胡喜媚惊得一身冷汗,急忙跪在妲己面前:“灵尊,我……我错了,是我没有抗住诱惑,我确实,我确实……”她昨夜确实顶着妲己的模样跟大王发生了关系,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美妙,但是担心灵尊知晓后会生气责怪自己,就忍不住撒了个谎。
妲己深深叹了一口气:“唉,你要真忍住也就罢了,你此时委身于他,岂不是让他觉得妲己真的有愧于他,想要肉偿吗?”
胡喜媚闻言越加惭愧:“我……我……”她原本心想,即便真做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本来自己也是大王的美人,虽然自妲己来之后就再没与大王同过房,这次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楞没想到,还有这层深意!“可当时的情况,我,我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