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出门的时候她嘱咐萧夙机:“千万不可以去御膳房偷吃东西,要是趁御厨没注意偷鸡吃,以后就再也没有小黄漫了。”后果十分严重,殃及精神食粮,萧夙机果然不敢轻举妄动。
豆豆找御厨取了好些个香料,自己一边磨一边尝味道,回忆着现代在泰国餐厅吃的各色咖喱,总觉得味道古怪了些。
萧夙机对着面前的蔬菜粥绝望,努力往嘴里咽了几口,觉得自己快要变成一只蒋爱卿,每天都是蔬菜蔬菜,还不如大公鸡吃的好。
鸡?
他眼前一亮,抱着蔬菜粥就往御花园跑,王国福一看不是御膳房的方向,也就没找人给霖王打小报告,赶紧跟着皇上,防止如此单薄虚弱的皇上被风吹倒在地上。
抱着碗的萧夙机七拐八拐,绕过御花园的各种菜地,跟各种宫妃打好招呼,热情的表扬了她们的劳动成果,然后心满意足的坐在鸡鸭鹅的活动范围外,目光贪婪的望着还在蹦蹦跳跳昂首挺胸的小动物,扒拉了一口粥。
一只大公鸡仰着脖子走来走去,时而扑扇扑扇翅膀,时而摇摇脖子,肥硕的身子一拱一拱,两只鸡爪刷刷的刨着地,这只可以做成烧鸡,抹上蜂蜜和青汁,肚子里面填上甜枣!
萧夙机咽了一口口水,脑子里回想油亮亮酥软软的鸡肉,疯狂的吃了两口饭,甚至还吸溜了一条菠菜。
大公鸡默默的盯了萧夙机一会儿,两只爪子也不刨地了,这眼神儿实在是太熟悉了,有深深的危机感,于是它怂怂的钻到了窝棚地下,瑟瑟发抖。
萧夙机看不到大公鸡了,于是转了个角度,把目光投向一旁噗嗤噗嗤想要起飞的鸭子,这只可以做烤鸭,挂在炉子上烤的黄澄澄油腻腻,又能再吃两碗饭!雪白的肚皮下面那条肉,酥酥脆脆的,沾着白糖可好吃了。
于是他又喝了两口粥,心满意足的咀嚼着一根菜心,想象着嘴里是连皮带肉的鸭骨头,里面滑腻腻的油混着米饭,真是好吃的想要哭泣。
还有隔壁在水里自由自在划水的大白鹅,弯着脖子低着头,正吧唧河水喝。这只是烧鹅,里面放上朕爱吃的土豆和朕爱吃的蘑菇,拌着米饭!
又能疯狂的喝两口粥,仿佛还品尝到了鹅肉的香味。
王国福好悬当场哭出来,我们皇上实在是太可怜了,如果霖王殿下看到这一幕,一定哭倒了长城,哭的汴州城六月飘雪,二月花开。真的不能把笼子里的鸡做熟了端到我们皇上面前来么?这真是历史上最节约的皇上了,十分值得太史令大人在史书里面好好的倾诉一番。
豆豆端着做好的咖喱面跑到御花园,等看明白了萧夙机的所作所为,她嘴角情不自禁的抽搐,古人真是诚不欺我,原来望梅止渴画饼充饥真不是瞎编的故事,但能因为馋做到这种地步的,大约只有萧夙机一个人了。
“皇上,别喝粥了,尝尝这个,我的家乡菜。”豆豆弯下身子,把手里黄澄澄的咖喱面拌土豆端到萧夙机眼前,甚至还点缀了两颗心形的小西红柿。
萧夙机咽了口口水,喃喃道:“看着就是很好吃的样子。”于是用筷子挑了一根面条,放在嘴里吧唧。
“要是有意大利面就好了,现在只能用手擀面做。”豆豆一副渴望表扬的样子,儿子是他写的,口味多半跟她差不多,她能爱吃的东西,萧夙机估摸也爱吃。
果然萧夙机眼前一亮,放下干巴巴的蔬菜粥,端起豆豆的咖喱面风卷残云,虽然还是没有肉,但是味道怪异的香!
“霖王殿下方才托人传话来,后天就带你出宫,大概明日上朝的时候,你要在大殿上说一声,有加急的公务,可以托霖王府的暗卫飞鸽传书。”豆豆坐在一边,耐心的给萧夙机解释。
“嗯嗯嗯,朕明天就在大殿上说。”萧夙机恋恋不舍的将吃完的碗交还给豆豆。
“朝中大小事宜,如果不是十分紧急,可以让丞相大人代为处理,赢裘大统领需要予以配合,如果哪位官员有异议,丞相大人可传书给您。”豆豆交代着寒敬之的嘱咐,对于裴钰和赢裘这两个人,她也是很放心的,不管是在她的原著里,还是大马哈鱼的同人文里,这两个人都是萧夙机的左膀右臂,忠诚不二。
次日朝堂之上,各位大臣到的格外整齐,虽然皇上还没有宣布微服出巡的事,但霖王殿下多多少少放出了风声,说是皇上准备秘密视察碧洲,凉州,靖州的难民情况和当地官员的清廉问题。
和这三个地区官员勾搭连环的朝内大臣,都有些犯嘀咕,不知道以皇上阴晴不定的性格,会不会太过严苛,我们只是有一丢丢的私下来往,平时互相送送好东西,但绝对没有不知节制,希望皇上和霖王千万不要揪着不放,不然我们都准备开始写遗书!
“朕有一件事情要宣布。”萧夙机兴致勃勃,甚至在龙椅上挪了挪屁股。
寒敬之立刻投来宠溺的眼神儿。
“皇上,臣以为不可。”太师捏着胡须缓缓走了出来,一双老眼目光犀利,似笑非笑的看着萧夙机,虽然礼数周全,但总让身边人觉得心中不安。
朝堂上恭祝皇上早日回汴平平安安的喜悦气氛霎时间凝固了。
萧夙机却赞许的点了点头,继续道:“朕也觉得一年一度的选秀女制度太过迂腐,从今天开始,朕不需要秀女,让她们该嫁给谁嫁给谁,此事就在太师的坚持下这么决定了。”
太师摸着胡须的手指有一瞬间的僵直。
“对了,有一件小事跟大家说一声,朕要和霖王去微服私访,出去的日子不多,有事大家就找裴钰,没事儿就找赢裘爱卿,好了退朝!”萧夙机说罢,站起身就要往后面跑,昨天看小黄漫睡太晚了,还没有来得及藏东西,朕的《皇帝日记》不能忘!绝对不能被任何人发现!
“皇上,臣还有话说!”太师声音洪亮,响彻朝野。
萧夙机抻着脖子无辜道:“现在是裴钰爱卿管事儿了。”于是便带着王国福跑掉了,毫不留情!
太师将目光转向一脸冷漠的裴钰,拱手高声道:“丞相大人,我以为皇上此时微服私访不妥。”
裴钰盯着他眨了眨眼,半晌之后:“哦。”所以这件事你就算跟我说了我能怎么办呢?难不成陪你哭一顿?笑话,我是那么喜欢哭的人么?
太师锲而不舍道:“皇上前些日子还险些被刺客所害,此时出宫,如果刺客们趁机下手,皇上岂不是危险?”
裴钰皱了皱眉,扭头看了一眼寒敬之:“霖王殿下,皇上此时出宫危险么?”
寒敬之冷笑着摇头:“不危险。”
裴钰便朝太师摊了摊手,人家未来的皇后娘娘都没说什么,你瞎操什么心。
太师深深的看了寒敬之一眼,摇了摇头,拂袖而走。
寒敬之望着太师的背影,走到裴钰身边,问道:“这太师是个什么人物?”
裴钰眼中有掩饰不住的厌恶:“皇上小时候的恩师,原本也是个大学士,但自我入朝为官以来,他不仅没有为大祁的百姓做过什么,甚至很多闭关锁国,故步自封的决策,都是他提出的。说来也怪了,以往皇上对他也算是言听计从,但自从霖王殿下您回来之后……”裴钰顿了顿,用暧昧的眼光瞥了一眼寒敬之,继续道:“皇上倒是让人欣慰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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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州城东南拐角的烟花柳巷中,有一家没什么名气的方柳斋,由于里面的姑娘均是卖艺不卖身,还都是古怪且语言不通的异域人,大多数达官公子并不喜欢,但不管生意如何惨淡,妈妈总是卖力的在门口吆喝着,看样子也没有什么要关门的意思。
一架不起眼的马车嗒嗒嗒的沿着街巷走,马夫是个哑巴,手里的鞭子轻轻挥着,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语气音。
马车走了好远好远,终于在方柳斋的后门前停了下来,那匹马倦倦的垂下了头,轻轻的喘着粗气,马夫从车辕上跳下来,拎起金丝门环,嘭嘭嘭的敲了三下门。
后门嘎吱一声开了一个小缝,哑巴冲着里面的伙计挥了挥手,那伙计像是看到了什么大人物一般,赶紧点头哈腰的将后门大开,然后将马夫和车里面那个带着面具的古怪人让了进去。
马夫跟着面具人一路向里走,面具人则是轻车熟路的进了一个房间,那马夫就像侍卫一样守在门口,目光十分锐利。
夜晚的时候总有些人前来听听曲,看看异域舞蹈,虽然人不多,但多少能撑得住场面,姑娘们在台上一扭腰肢,下面零星的客人们纷纷喝彩,由于门客不多,这里的妈妈态度好,价钱又便宜,所以多半是些没什么钱的小户人家,甚至是地痞流氓前来捧场。
那姑娘们也不在意,使出浑身解数吹拉弹唱,迷得台下的客人神魂颠倒,但就是不卖身,表演之后就靠在一边吃些东西,看着热闹,连有人上来搭讪也爱答不理。
这就显得那扇紧闭的房门愈加不起眼起来。
面具人坐在软塌上,轻轻的摸了摸墙壁边上的流苏,寻到一处十分柔韧的丝线,用力一拉,那床铺便掀开一个黑黝黝的口子,面具人背着手从床上开的口子走下去,床板在他身后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