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禅院,你有在听吗?”
“唔。”禅院甚尔应了一声,咬下面包,甜蜜的红豆内馅儿满溢出来,暗红色混着白面包的纤维,两口就消失在这世界上。
禅院甚尔再次撕裂了嘴角的伤疤,他用手背擦了擦血渍,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中介的声音。
“既然你不愿意接受之前的约会,伏黑的事情就到此结束,当然,接下来还有更重要的委托等着你去处理。”
孔时雨的声音顿了顿,禅院甚尔知道那是一种信号,对方不会因为自己放了富婆鸽子的事情而打二十多通电话来谴责他,但对于一些棘手、紧急又价格昂贵的重要委托,这位来自韩国的中介先生就会表现得比较急躁。
禅院甚尔判断这次的工作不会很轻松,他走出便利店,在一条无人的小巷里停下脚步,“都有什么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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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必须在开学考试内达到偏差值75,才能申请到给付奖学金。”
办公室内,年轻的男教师将学校介绍书推给对面的新生,顿了顿继续说道:“加茂君,听说你之前在一所宗教类学校就读,没有基础学科的成绩数据,还是内部推荐插班生的身份,所以奖学金申请条件会更加苛刻。虽然很困难,但接下来请你务必努力。”
加茂怜顺从地点头,目光划过办公桌上的手工艺术摆件和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位笑容开朗的女人,应该是对方的女朋友或者妻子。
此刻面前和他谈话的是三年A班的班主任柊一飒,在分班测验后或许也会是他接下来一年的班主任。
这位年轻的男教师气质温和有礼,看起来比夜蛾正道那个喜欢毛绒玩具的大叔靠谱得多。
“我理解,柊老师,不过开学第一次考试是多久?”加茂怜关心的还是奖学金的发放问题。
要知道在咒术高专时,他省吃俭用,将所有任务报酬都存起来,终于在脱离家族前还完了前十八年的养育费。前几天刚交完头金和房租,卡里已经不剩多少钱了。
柊一飒答道:“一般来说开学会有一次摸底考试,但那次不计入奖学金统计中,第二次考试在五月份,如果在这次考试通过奖学金审核,资助会在大概六月初下发。”
加茂怜又点了点头,脑袋却在飞速运转,现在唯一能够确认的是,他卡里的钱最多只能支撑他生活到五月份,奖学金再丰厚显然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接下来他必须去想办法赚钱。
柊一飒老师似乎看出来加茂怜的顾虑,他贴心地没有给这个学生施加任何外部压力,他看过这个少年的资料,父母不详、出生不详,如果不是走运得到了社会公益组织的内部推荐,恐怕连进入魁皇高中的资格都没有。
即便柊一飒也很厌恶目前日本高校偏差值为本的教育理念,但作为一名高中老师他又不得不遵守这种程序。
他注意到少年正在阅读那本介绍手册,视线也不禁挪过去看,此刻加茂怜正翻到第一页,学校概况。
魁皇高中,原名帝丹高中,因为管理政策和校区扩建等原因,于2000年4月更名,校址也从东京都米花町迁到地价更低的练马区。即便这样,帝丹高中九十年代的黄金荣光仍旧照耀着这所学校,传说中这所学校不仅培育出了许多运动员、艺术家、政商界人才,还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名侦探先生的母校。
悠久的历史再加上每年源源不断的名校毕业生产出,目前这所高中已经成为了日本最难进的国立学校之一,也是东京地区竞争压力最大的一所公立高中。
升学的学生和家长们内部甚至流传着一句话——只要能进入魁皇高中,就相当于半只脚踩进了庆应的门槛。
“我的目标是东京大学。”加茂怜忽然开口,“柊老师,历年A班的学生中有多少进入东大的?”
柊一飒愣了愣,镜片闪过一丝微光,“去年的录取人数是29人。”
加茂怜翻了翻介绍手册,高三一共有从ABCDEF六个班,每个班三十人左右,也就是说,只要能在考试的180人中取得前30的名次,就几乎能确定可以考上东大。
这对加茂怜来说并不难。
他花了十八年一点点将自己边缘出御三家之外,就是为了名正言顺地离开咒术界,过上自由自在随心所欲的生活。然而由于加茂怜从上辈子带过来的某些性格特质,使得他理解的自由生活和别人理解的有些不太一样。
那就是,做什么事他都要做到第一,最好凌驾于其他人之上。
他个人认为,只有当自己手握超脱常人的权利,才能称得上真正的随心所欲。光这么看,有些像某些穷凶极恶的罪犯的自我陈述,但加茂只是基于他上辈子的死因总结出了这个道理。
他可以尽量将自己规束于日本社会的制度框架之内,但也只是尽量,如果一旦有人侵犯到他的自由,他可以毫不犹豫地抛弃这些由外界赋予的限制标准。
毕竟作为一个前咒术师,他也会难以避免地浮现出一些疯狂的念头,这算得上传统艺能了。
“东大吗?”柊一飒笑了起来,加茂怜认为这是他进入办公室以来,这位老师脸上露出过的最真挚的一个笑容。一飒说:“真是了不起,老师也很期待加茂君能实现自己的梦想。”
上午的师生会面在十一点的时候结束,午休两个小时的时间,下午一点半加茂怜还得参加插班生入学的分班考试。
今年高三年级插班入学的一共只有两名学生,除了加茂怜之外,还有一名从法国回来的推荐生。
进考场前,加茂怜签考试确认表的时候终于见到了对方的名字,那位和他一样的插班生似乎是一名女生,名叫川上富江。
第5章 05
“川上富江?”墨镜也遮不住白发少年此刻迷茫的表情,他指尖点了点桌上的相片,“虽然很漂亮,但不是我感兴趣的类型。”
他面前放着一大摞陈旧的相片资料,有偷拍有合照有正面照,但无一例外,这些相片的主角都是同一个名为“川上富江”的漂亮少女。如果此时有人误入教室看到这些东西,绝对会以为在场四人是什么恶心的变态偷拍狂。
见到这些照片后,一旁的黑发丸子头男生表现得则更为稳重一些,“所以,夜蛾老师,这次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难道是寻人?”坐在最角落的棕发少女撑着脸猜测到,“她失踪了?”
就在他们疑惑时,夜蛾正道也正在观察这三名一年级生,白发那位名叫五条悟,不仅来自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的五条家族,还是继承了罕见六眼和无下限术式的天才;
黑发少年是夏油杰,虽然出生于非咒术家庭,但觉醒了在咒术界都难得一见的咒灵操术,是极具潜力的新生;
棕发少女则名叫家入硝子,是极少数能使用反转术式进行治疗的天赋者,珍稀程度相当于濒临灭绝的马德拉大白凤蝶。
目前还没到开学的时候,但三名学生已经提前进校,准备开启他们的第一次任务。而想要成为一名合格的咒术师,这些年幼的孩子们必须快速成长起来,其中最直观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受到一次震撼人心的脱敏教育。
咒术高专从来不会回避给这些幼崽们来一次血与泪的体验,所以夜蛾正道为他们安排的第一门课程就是——
“杀掉她。”夜蛾正道沉下声,指尖重重地点在川上富江的脸上,“这是新生的首次入学考核。”
“杀掉她,哇,夜蛾,你的更年期终于到时候了?”五条悟夸张地哇了一声,表演痕迹过重,因此看起来不怎么真诚,“可她不是人类吗?”
五条悟这家伙才是令夜蛾最头疼的一个,作为御三家的人,这小子从小就开始杀咒灵,早就脱敏了。如果不是他,夜蛾也不会费心申请这种特殊任务来作为考核目标。
他模棱两可地回答:“是人类,但从某种角度讲也不是。”
夏油杰低着头翻看照片,在翻到某一张的时候他的指尖忽然滞在半空,神情陡然变得非常严肃。
五条悟:“杰,你现在的表情好像被恶灵附体了。”
夏油杰不知道这位刚认识两天的白毛新同学为何总是一副自来熟的模样,但显然此刻不是追究这个的时候,他将那张让他头皮发麻的相片抽出来,推到了两位同期生的面前。
白发少年推下墨镜瞟了一眼,紧跟着忽然附身凑近,像看见了什么令他兴奋的景象,透蓝的双眸几乎要贴上去,闪烁着平常人难以理解的光芒。
这张相片与前面几张明显不同,整个画面都笼罩着一股陈旧的幽绿色,场景中的光线很暗,阴影浓重的地方都糊成了一团,其他地方却好像曝光过度,导致阴影与白色相接的位置出现了许多暗色的噪点,让人想起飞溅的血迹。
画面中仍旧是那个名为川上富江的少女,她站在窗口侧面背对着镜头,穿着学生制服短裙,柔顺乌黑的长直发搭在肩上,露出一小截雪白的脖子和精致的侧脸。整张相片都萦绕着让人不舒服的氛围,只有仔细去看才能观察到,在玻璃窗反射到的画面中,少女的长发诡异地隆起,似乎下面藏着一张狰狞的人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