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的石沢先生回答:“樱花树啊……树林里没有,不过我们的别墅的庭院里倒是移植了一棵,虽然还很纤细,但春天的时候开的花还是非常非常茂盛的。”
“我更想要看到红叶林……”弥里小声的说道,眼神期盼,“美绪阿姨,这里的叶子会变红吗?”
“会哦,在几年前买下这座山的时候,中介就有说过里面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秋天叶色转红的树木,很适合观景。”石沢美绪说到这微微捧住自己的脸,三十多岁的女人依旧像个少女般满脸向往,“我最喜欢秋天的时候来这里了。”
日本秋季漫长,如海浪一般火红的叶子早就成为了这个国家观景,气象局甚至每年都会认真的向全国发布“红叶前线”。
石沢先生喜欢樱花,而对石沢夫人来说,每年秋季金与红的山野更能让她血液沸腾。
像霞光,像火焰,又像鲜血。
六岁的弥里想象了一下那样的画面,眼神带着光,“我好想看一看啊。”
“我陪你去!”佑介扬起笑容,露出一口白牙,“现在已经八月份了,夏天很快就会过去了,等到了秋天……我们就一起来看红叶林吧。”
“可以吗?”弥里脸颊微红,这一个月里几乎完全被驯服的孩子依赖的看向温柔的石沢夫人,“美绪阿姨和英松叔叔会有空吗?”
石沢夫人:“不管是秋天,冬天,还是来年的春天……你们都可以看着这片树林。”
石沢先生:“你们绝对不会错过金秋时刻。”
“那约定好了,弥里。”佑介抱着妹妹蹭了蹭,眼睛弯成了月牙,“我们秋天要一起去看红叶林。”
弥里扬起快乐的笑容,认认真真的“嗯”了一声。
两个半小时。
终于抵达目的地的石沢夫妇下了车,他们一左一右站在两个孩子的两侧,走进了足足有两层半的崭新大别墅里。
。
下午五点三十五分。
随着观众的欢呼,全国中学生网球大赛的最终冠军终于揭晓。
被誉为国中网球界的王者,立海大成功夺下史无前例的三连霸。
这样劲爆的战绩,让刚拿完奖项走出赛场的立海大一众被记者的闪光灯淹没,来自全国各地的网球周刊记者无比热情的将话筒尽可能的往前递去。
“幸村同学,请发表一下你们的感言吧!立海大连续三届拿下全国大赛的冠军,你的心情现在是如何呢?请评价一下你们今天的表现吧!”
“真田同学,据我所知,你们现在的正选队伍里基本全部都是三年级的学生……请问你们是否会担心立海大明年新生的实力呢?”
“北泽同学,请问你对广大网球爱好者评价你为立海大带来胜利的吉祥物这一说法怎么看呢?”
惠:……
茶茶踮起脚左看右看,又弯下腰试图找靠近的角度,最后围观了半晌、看着这群被围堵的青少年,她摸了摸下巴,敏锐的判断出他们短时间内大概逃不掉。
在去帮忙(大概率被一起堵住)和先走一步间,茶茶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
对不住了,惠哥,幸村哥,还有其他前辈们!
请你们自己加油!
茶茶跑路的同时还没忘记打了个电话给自家兄长,她一面四处张望一面说道:“你们打算聚餐吗?要我去附近给你们预定位置吗?现在人挺多的不提前预定大概周围的餐饮业都要爆满了,说起来,我昨天查了这附近的地图,发现了一家很有名的烧鸟店……哎呀,我今天过来的时候就打算去试一试了。”
试图寻找带大家一块跑路的突破口的惠头疼的回答:“不用了,真田已经在横滨预定好了店,我们直接回横滨。”
“那我自己去吃烧鸟了。”茶茶欢快的说道,“津美纪姐刚刚发了短信给我,爸爸摸鱼摸了一下午,稿子三分之一都没写完,我就不耽搁他加班了。”
“果然吗……我知道了。”茶茶也不是第一回 跑到东京看他比赛了,对于茶茶每次比赛结束后都会兴致勃勃东京探店的行为,惠很习以为常的点头,“吃完记得早点回家,别在外面逗留的太晚。”
“OK,我知道。”
茶茶说完就挂了电话。
她一蹦一跳的跟着导航往烧鸟店走去。
而在今天之后,她万分庆幸自己没有第一时间跟着兄长返回横滨。
同一天,下午六点十二分。
终于看到百米外那家烧鸟店的茶茶刚刚打算小跑过去,手腕的骨链忽然化作了细细小小的骨蛇,焦躁不安的用蛇脑袋拱了拱少女的手腕。
而刚搭上新干线的惠也在同一时刻低头看向了手腕。
。
数分钟前,横滨。
在房间里通过骨眷属的视角摸鱼看完惠全程比赛的卯生果不其然只动了五百字不到。
期间,津美纪送了两回茶水与(平松编辑自家做的)点心,顺带悄悄看了一眼父亲的进度,接着陷入沉默,下楼后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满脸期待的平松编辑。
你的角尾老师在摸鱼……这句话说出来,平松编辑会不会又汪的一声哭出来呢?
津美纪:想想之前几次情况,不管怎么思考,答案总是往YES的方向偏去。
“小津美纪,那个,老师的进度……”
“现在还在很认真的构思,毕竟创作者也不可避免会有灵感短缺的情况呢。”
津美纪昧着良心努力的打掩护,不擅长说谎的她感觉自己在棒读台词,“不过爸爸说已经有想法了,平松编辑要不要明天再来呢?明天前一定会把稿子交上去的……”
跪坐在津美纪面前的平松编辑眨巴眼,肩头却一点点耷拉了下去。
还不知道自家大女儿正想方设法帮自己打掩护的卯生正努力对着稿纸整理新章节的思路。
摸鱼摸太久,果然会影响后期的注意力集中。
偏偏就在他刚刚冥思苦想有所想法、打算写个大纲的时候……卯生隐隐听到的熟悉声音。
并不是听到了楼下津美纪和平松编辑的交谈,或者窗外的动静什么的。
而是——
像是在「龙头战争」期间那样,被陷入绝望的人带着强烈的负面情绪呼唤「镇守神」之名、继而被他倾听到的声音。
本该充满欢乐与喜悦、一如既往平和的今日,在黄昏时刻被猝不及防的坏消息打破。
。
这是因为「镇守神」的传说而进而使得卯生发生些许变化的新能力。
在最初无措之后,卯生找到了控制的办法。
——可以自主选择筛选倾听对象,也可以限定范围。
卯生一贯将范围限定在周边地区。
因为他不擅长远距离快速移动,所以没办法顾忌到太过遥远。
当然,其中也有例外。
比如说他的孩子们,他为数不多可以信赖的友人们,还有哪怕短短相处了数次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的普通人……比如说那对小龙凤胎。
他们的声音和求助,不管多远,卯生都会倾听。
但是。
不管再怎么努力掌握这个新能力,有一个限制却自始至终都无法改变。
——「只有足够绝望,或者充斥着其他负面情绪的呼唤,才能传达到他耳边。」
毕竟卯生是咒灵。
他现在的身体,是彻头彻尾由负面情绪构造出来的躯壳。
这也就导致了一个无比尖锐且惨痛的问题。
北泽卯生只能够听到来自“绝境”的呼唤与祈祷。
那么……他就不得不面对「太迟了」的残酷。
就像是「龙头战争」期间,呼唤「镇守神」名字的被困者要远远比他救下来的人多一样。
总有来不及的时候。
而没什么比无能为力更让卯生感到难过和痛苦。
尤其是——这次呼唤他的声音,来自遥远的另一座城市的郊外。
那是熟悉的年幼女孩抽泣着的嗓音。
似乎是不断不断的呼唤着,喊到嗓音都哑了,才终于攒足了能够将声音传递到远在另一座城市的咒灵耳中的「绝望」。
「为……为什么?」
「镇守神大人,妈妈,爸爸……」
「救救哥哥,救救我,为什么美绪阿姨和英松叔叔会——镇守神大人,神明大人……」
带着几乎喘不过气的哭腔,还有让其不断颤抖的恐惧,与满满的难以置信。
弥里……?
瞬间意识到声音主人的卯生手中的笔掉了下来,宛如鲜血凝固般的红眸缓缓睁大。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被撞掉在地上也不去理会。
随后响起的还有属于男孩的声音。
「镇守神大人……请保佑弥里能够逃出去,天上的爸爸妈妈,请看着弥里吧,拜托了、拜托了、拜托了——」
他在痛苦的喘着气。
内心被恐惧所填满,声音比弥里要弱很多很多。
佑介……?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
发生了什么?
事情太过突然,卯生甚至因为毫无心理准备而被震惊到呆愣了一瞬。回神后,他表情骤然凝重。
他们在哪里——?
只能够隐隐约约感知到呼唤他的信徒的方向和粗略距离的卯生甚至不知道那两个孩子的具体位置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