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是不是对你没用了？邓布利多教授。”
他的语气颤抖着，好像是隐忍着极大的愤怒，哈利戴上了自己也不熟悉的狰狞面具尽力的隐藏着背后肆意滋生的懦弱。
第22章 你是谁
“哈利!”赫敏惊恐的呼叫了一声，伸手想要按住他颤抖的肩膀，她没有想到他会如此不尊重校长。“你疯了。”
“是的!我快要疯了！”哈利狠狠的甩开她的手对她怒吼道“所以你们能滚开吗？!让我一个疯子静一静!”
赫敏踉跄了一下摇了摇头，泪水顿时莹满了眼眶，她哭着跑了出去。
空气里传来了一阵脚步击打地面的声音。
噔 噔 噔 噔……
声音渐渐远去，消失在门口。
“你太不可理喻了，哈利波特!我们担心了你一晚上几乎没睡!”罗恩深呼吸了几口气，金色的睫毛在眼皮上颤动着，他怒视着哈利又看了一眼邓布利多，转过身企图去追上赫敏。
又是一阵脚步声的消失。
哈利泄气般的垂下了头。
“你想赶走你身边的所有人吗？哈利。”温和的，稳重的声音似乎带有着安抚人心的魔力。
令人恼怒的，邓布利多似乎永远那么随和平静，让人拥有想要亲近的冲动。
德拉科的脚掌仿佛黏在了地上，他抬眼看着那个跪坐在床上低着头的黑发男孩，深刻的感到自己和他的距离遥不可及，自己就像个透明人一般在他心里可有可无。
为什么救他？他没有问出口，也不想问。他害怕听到令人绝望的答案。圣人波特总是有过多的泛滥的善良，普渡众生般笼罩着所有人，或许也包括着他从没在乎过的死对头，德拉科马尔福。
他害怕自己永远都只能看着哈利波特的背影，站在他被阳光拉长的影子里，和许多仰望他的人挤在一起。
然后阳光变浅，影子渐淡……
最后，沦为过客。
他甚至不知道自已在为了什么而存在，虚无的光环，虚伪的名声地位，以及保护他塑造他的马尔福。
可没有了这些他就失去了所有的骄傲，他就会变得什么也不是。
德拉科浅色的眸子里泛着黯淡的光芒，窗外的晨光给他的脸上铺了一层柔软的光泽。
他藏在邓布利多的身后默默的看着那个身上围满光环的男孩，他此刻虚弱而脆弱，瘦弱的肩膀剧烈的颤抖着。
滴…
滴…
德拉科听见了眼泪落下的声音，心脏在得到那一瞬间的认知后好像被一只手死死的掐住了。
他灰色的眼睛无助的惊讶的睁大了，然后就看到了透明的水滴从黑发男孩的下巴上滑落下来落入了被褥里化成了一滩暗色的水渍，一滴又一滴，水渍渐渐变大。
救世主的眼泪吗？
救世主也会为自己流泪吗？
哈利颤抖的无声的哭了起来，泪水流水般的从睁着的眼眶里掉落，好像要把上一世错过的眼泪都流光。
他本想保护所有人，可他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一切都很寂静，寂静的不像是一个明亮的清晨，白色的纱帘在床头轻轻的浮动着，带来或深或浅的阴影。
“你是谁？”邓布利多突然开口了。
哈利带着惊讶抬起了满是泪痕的脸，绿色的瞳孔里湿润一片。
我是谁？
“你不是我认识的哈利波特。”
“你有了很深的羁绊和软肋，你在害怕未来，害怕将来会发生的什么事。”
邓布利多眯起眼睛打量他，明亮的深邃的视线好像看穿了一切。
“告诉我，哈利，无论你发生了什么事，我可以帮你。”
哈利呆呆地看着他，这个带给他温暖，带给他关注，带给他希望的，让他信任的人。却也是欺骗他，利用他，算计了他一生的人。
却让他忍不住的想要再次依靠。
他真的想告诉他一切，自他从高塔上仰身落下去后的一切，那么多的事情，那么多的死亡，那么多的战争，还有那么多的绝望。
这场战争在哈利心里是失败的，即使伏地魔可能彻底死掉了。
但他失去了太多，已经超过了他能接受的一切范围，超过了他的义无反顾的信心，超过了他囤积的勇气，超过了他对生活仅有的信任。
所以失败了，彻彻底底的失败。
即使他重生了，却还深深的背负着那些挥之不去的心里阴影，他根本就不敢下定决心的去改变一切，因为他害怕着，这一切都是梦，一个用他的回忆织成的梦境，梦境让他重来一次，好像他就可以走出战争一样。
所以他开始变得脆弱，任何打击都足以令他崩溃，变得不敢轻易下决定，害怕自己终将失去一切，懦弱就趁机肆意生长起来。
他要退出吗？心里仿佛有个声音在说着，你瞧，你这样子是没法承担一切的。告诉别人吧！你就不用一个人承担了，为什么要给自己附加这么多压力呢？就像以前一样，何况你现在拥有着历史，你们的机会会大得多。
不……不可以。
这样和上一世有什么区别？他永远都将只能躲在别人的后面看着不幸降落在他们身上。
哈利脑子一瞬间冷静下来。
他再也不能把人生赌给任何人了。
告诉其他人本身就是改变历史，而他，不想再重来一遍。
不想再蜷缩在肮脏的墙角了。
他想站出来，即使残破不全。
“哈利波特。”好像过了很久，哈利才抬起袖子擦掉了脸上的泪痕。“仅仅是哈利波特。”
邓布利多停在那里看了他好一会儿，眼睛眯了又眯，哈利却只是认真的和他对视，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哈利仿佛觉得他看穿了一切。
最后他妥协般的裂开嘴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白色的长胡子闪闪的好像发着光。
“所以记住，你是哈利波特。”他意味深长的说道“哈利波特，而不是其他人。”
哈利还是那幅面无表情的模样，眼睛里满是未消的血丝。
“谢谢你，邓布利多教授。”他开口，声音嘶哑而颓废，接着又说道。“对不起，邓布利多教授。”
“好好休息吧!今天的课已经帮你取消了。”邓布利多孩子气的眨了眨眼，两只手放到腰上叠到一起。“开学才两天，你就已经掉了两天的课了。庞雷德夫人也悄悄地告诉了我她不想在这里再看到你了，哈利。”
“祝你好运。”邓布利多转身想要离开，一回头，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德拉科。“哦！吓我一跳，我以为你已经离开了，小马尔福先生。”
“抱歉，教授，我现在就去上课了。”德拉科尴尬的说，跟在邓布利多的后面准备离开。
终于可以离开了。
“等等，德拉科。”
哈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轻声叫着他的教名。
德拉科的身形僵在了原地，邓布利多也很快的消失不见。
“什么事，波……”德拉科不安的转过身来。
他的瞳孔瞬间放大了，毛绒绒的脑袋埋进了他的脖颈里，伴随着一丝淡淡的肥皂香气和一点点魔药的味道。
这只是一个拥抱而已。德拉科想。
可该死的救世主为什么要亲昵的抱他!？
他感觉身体还是僵硬的，双手垂在两侧紧紧的贴住大腿。
他没法推开一个刚刚哭的稀里哗啦伤心欲绝的人，即使他是救世主，德拉科安慰自己，何况他救了他。
可是为什么要救他？
这很尴尬。
为什么要抱他？
这也很尴尬。
波特的头发很软……该死！他为什么会关心这个。
德拉科能感觉到自己的耳朵和脖颈以及所以被他碰到的地方都火烧般难耐，他尽力的昂起头来，害怕自己下巴忍不住埋进那头软毛里。
“对不起。”哈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湿湿痒痒的，就像一只小虫子一圈一圈的在耳廓上爬着企图从缝隙里钻进去。
“什…什么？”德拉科疑惑道，你脑袋里装满的都是芨芨草吗？为什么道歉？该道歉的不应该是他么？是他害他受伤的啊？波特不会真的傻了吧。
“对不起。”他重复道，语气显得低萎不堪，好像废了很大的力气才说完后半句。“我没有去救你。”
德拉科彻底茫然了。
他眨着灰蓝色的眼睛，开始怀疑哈利波特灵魂和身体又分离了。
这次可能不是间隙，是坑。
“所以，你不说话，就当你原谅我了。”哈利猛的将他抱紧了，胳膊死死的勒住了他的脖子。
什么啊！德拉科感觉自己要窒息了，热浪一阵阵的涌过身体，心脏好像被勒坏掉了，一突一突的在胸腔里挣扎。
“我以后会保护你的。”哈利下定决心般的说道，声音闷在了他的身体里。
德拉科终于回过神来，他按住哈利的肩膀，强行将他从自己身上扳开。
他感觉自己终于可以呼吸了，这家伙下手简直是谋杀，毫无轻重可言。
“不管你在发什么神经，疤头。”德拉科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他整理自己皱了的长袍掩饰着死也不会承认的无措和紧张，然后用一种习惯的傲慢声调说道“马尔福从不需要别人保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