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莱尔想着，下意识的捏了下衣兜里被黑色丝绒口袋装着的棱角分明的硬物。
这里面装的是符咒，小玉带给他的一枚符咒，默莱尔还没有打开看过是什么符咒，他猜应该是蛇、兔子这样辅助性的符咒或者增加战斗力的牛之类的符咒。
这能帮助默莱尔在蝙蝠洞寻找噬影面具遭遇蝙蝠家族成员时更得心应手。
“我想知道的？”杰森笑了一声。
大约是今天面具人难得没有保持对他的敌意，又或者是黑影兵团泡的茶安抚了杰森躁动的内心，还有可能是面具人说的话愉悦到了杰森。
杰森的心情变得平和起来。
他猜，接下来无论面具人说什么，自己都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了。
“那你说说看你面具下是谁？”杰森。
默莱尔沉默了，杰森本来也没打算从面具人口中得知默莱尔的真实身份，所以他也没觉得有多失望。
只是觉得‘果然如此’。
“…时机成熟的时候，我会给蝙蝠家族一个交代，关于我是谁。”默莱尔倒是想一辈子逃避这件事儿。
可他不能。
杰森摆摆手，没把默莱尔放在心上。“那么你呢，你想对我说什么。”
“什么？”默莱尔下意识的发问。
杰森并不认为面具人和他坐在这里喝茶聊天只是为了把这些不痛不痒的情报送给他，恐怕是另有所图。
但另有所图的前提是，先拿出足够的诚意，至少面具人的诚意是足够了。
他向杰森坦白了杰森想知道的事儿，杰森听得出面具人有所隐瞒，但他没有撒谎，蝙蝠侠的孩子都是受过专门的心理学训练的。
不仅是罪犯欺骗他们提供假的情报，也是为了防止被捉之后被人看出心里情绪，从而获得蝙蝠家族的秘密。
所以杰森可以轻易的看出来，面具人并没有撒谎。
“额。”默莱尔本来也只是想找个机会和杰森谈谈而已。
现在话也说的差不多了杰森却以为默莱尔要和他说什么，
这倒让默莱尔有些尴尬。
他没什么好说的呀。
默莱尔不动声色的打量着杰森那张表情淡淡的脸，他清楚杰森对面具人的态度并没有因为面具人刚才对他所说的话发生任何改变。
从杰森以为默莱尔只是想和他‘交易’开始，就可以看得出。
默莱尔抿着唇，是他想得太简单了，他单单以为一次对话就能让杰森改变他对面具人的看法，却忘了之前面具人的行为已经给杰森留下了根深蒂固的印象。
更何况这不是简单的小学生吵架和好，他们之间隔着一座城市，一座被蝙蝠家族视为比性命更重要的城市。
要改变杰森对面具人的看法，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了，只有让杰森看到面具人的改变才能一点点铲除杰森对面具人的固有印象。
这么想着，默莱尔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默莱尔抬起头，那双与布鲁斯如出一辙的灰蓝色眼睛里泛着水泽，这眼看的杰森心里涌上一阵奇异的冲动。
杰森立刻移开视线，不去看默莱尔的双眼，怎么回事，他这个眼睛怎么这么像布鲁斯。
布鲁斯的眼睛很容易让杰森心软，每一次都是。
就像杰森刚从拉萨路泉水里爬出来时，他发现蝙蝠侠没有杀死小丑为他报仇，愤怒的、被仇恨和胸腔中翻滚的恶意感染的杰森想要杀死蝙蝠侠。
可当他看见蝙蝠侠那双带着浓郁忧伤和疲惫的蓝灰色双眸时，杰森又什么也说不出来，做不到。
他原谅了蝙蝠侠，就像布鲁斯无数次在庄园里和杰森抢小甜饼时的那样。
杰森做不到报复布鲁斯，因为杰森比他自己想的更爱布鲁斯，哪怕曾经布鲁斯将他当做迪克的替身。
杰森也很想叫一次布鲁斯为‘爸爸’。
杰森从未向任何人说过，但他的确知道，他渴望亲情。
默莱尔的眼睛也继承了布鲁斯那时而冷酷坚定、时而忧郁悲伤的颜色。
当默莱尔那双眼眸带着不会让人生厌的情绪时，他总是最容易蛊惑人心、让人放下戒备的时候，就像布鲁斯。
所以，仅仅只是注视到面具人那双泛着水泽带着温柔情愫的眼睛。
杰森刚才还坚硬、坚定的内心像是被淋上一层蜜糖的糖浆，飞快的软化下来。
同时，杰森的理智在不停地叫嚣提醒杰森。
这是错误的，这只是一个有着和布鲁斯相似眼睛的敌人，他不能对敌人心软。
杰森记得喝醉了的罗伊靠在他的肩头，举着酒瓶说‘杰森是他见过世界上最容易心软的人’随即吐了杰森一身。
杰森本来是把罗伊的话当做放屁的，他现在却有些迟疑了，连看见敌人的眼睛也能心软，他或许真的像罗伊所说。
…放他妈的狗屁。
如果他能对面具人心软，他绝对会毫不犹豫一拳砸在面具人的脸上，让他滚开些，绝对！
对自己进行心理建设的杰森抬起头。
面具人一手撑着脑袋，那双含水的蓝灰眼眸一瞬不眨的注视着杰森，他的嘴角微翘，带着温和的笑意。
就这么一个表情看得杰森下意识又想低下头。
杰森压下心中的退却，他努力抬起头盯着默莱尔，可是默莱尔这个表情却看得杰森心脏突突的跳的厉害。
不是恋爱了的那种跳，是预兆到了一些不好事情心慌的跳动。
就是…你的敌人吧？（勉强算敌人）。
突然对你笑得很温柔、很善意，眸里带光让人不由自主的想放松警惕，就像是下一秒就会和你表白的模样，怎么还能打出感情来的吗？
杰森觉得是自己想太多，他抬眸又看了眼面具人，他依然笑得很温和。
为了掩饰自己的心慌，杰森赶紧喝了口茶。
压压惊。
默莱尔说话了，为了达成自己的默莱尔装的很乖，他向来擅长这个，就像哄布鲁斯的时候。
“桶兄，我很中意你。”
默莱尔的声线低沉又柔软，含着笑。
刻意礼貌的话语让默莱尔像极了平日里布鲁斯外出给自己巩固人设时和美女调情的模样，父子两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默莱尔轻飘飘的话语让杰森喷出了刚喝进去的茶，茶水直直的喷向了坐在杰森对面的默莱尔。
本来站在默莱尔身后安安静静当摆件的影子兵眼睛一眯：有杀气！
影子兵立刻闪现到默莱尔面前，挡下了杰森喷向默莱尔的那口茶。
这是对红头罩动了杀心的影子兵：……
没想到杰森会这么激动的默莱尔：……
杰森咳嗽着，抬起头，影子兵正居高临下的盯着他，那幽幽的目光里夹着几分委屈和抱怨。
杰森想，要不是默莱尔没下命令，这些影子兵大概是想宰了他的。
毕竟杰森和影子兵积怨已久，杰森被影子兵群殴过，影子兵被杰森套过麻袋，他们之间能有和平气场就怪了。
影子兵最终也只是幽幽的看了杰森两秒，然后转身回到了默莱尔身后。
现在更令杰森震惊的是，刚才面具人说了什么？？？
面具人说，中意他？？？这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下流的杰森立刻想到了大佬面具人强制爱包养忍辱负重红头罩的剧情，为了取得更多面具人的信息和面具人的弱点，为了蝙蝠家族和哥谭的未来。
红头罩忍辱负重接受了面具人的示爱，从此沦陷面具人所带来的黑暗之中，为面具人服务。
最后收集情报成功的红头罩反捅面具人一刀成功回归正义行列，没有人会知道红头罩曾经有过这样的经历。
这很好…好个屁了！
这个计划哪儿都好，就是面具人中意他这一点让杰森背脊发凉。
被自己的敌人中意——
杰森要是真的忍辱负重潜伏在面具人手下，在一个肖想他身体的人手下工作，他得多恶心？
他不仅要暗中收集情报，还得预防着面具人对他上下其手，必要的时候，面具人或许还会利用这一点逼迫杰森出卖□□。
不提了，杰森现在就想掏出枪把面具人给残忍杀害。
默莱尔眨了眨眼，见杰森这么大反应，又看着杰森由绿变黑又变绿的脸，他也逐渐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好像有一些歧义。
默莱尔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很欣赏你…额，你的业务水平。”
看见红头罩明显防备又不信任的眼神。
默莱尔沉默了一下道：“我的意思是，我觉得你和蝙蝠家族整体的风格形象不太符合。”
“你对工作有一个乐观正确的思想，会玩枪会弄刀，装修基地的风格很符合我审美、会打扫卫生、有独立生活的经验…”
“同时是大餐馆老板，在西区有自己的帮派，摘下了丑的要死的头盔后其实长得很帅，身材也很好…”默莱尔拼命的从大脑里扣出一些能够夸赞杰森的词语。
救命，已经想不出更多了。
“虽然你的审美差点意思（指红头罩），还会给家具起名字，但总体业务水平非常不错。”默莱尔说着，抬头看向杰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