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排球+咒回]社畜的助教生涯 完结+番外 (观鸟集)
这早已超过了工作日志所能涵盖的意义,就像是令人费解的二次记忆,细致到令人恐惧。
无法忽视的惊人猜想,在乌养脑海中模糊成型。他死死地抓着横鸟的手机,几次想拨打那最后一次的通话记录。
这一定意味着什么,那可能是个知情者。他不无猜测,他想要询问横鸟的一切,更想要询问横鸟此刻的下落。
然而,所有的意识——不论是感性、理性抑或潜意识,都在他脑海中齐齐警告、拒绝,所有的声音都在重复同样的话。
‘不要拨打这个号码。’
有声音说。这是你从未踏足过的,属于横鸟、却也令他忌讳莫测的未知领域。
‘不要去找他的下落。’
又有声音说。不过是又一次、再一次的分别,这不是理所当然吗?没有人能真正抓住展翅的飞鸟,流逝的黄沙,抑或片刻晨梦。
‘不要轻易做出决定。’
它们一齐说道。被轻易抛下、被轻易舍弃,这不是你该面临的一切,放弃吧,离开吧,不要知道真相,无知才是幸福。
无法驱散的耳音,仿若不明原因的枷锁,无法反抗,死死按捺住乌养冲动的本性,扼住他咽喉,直至嵌入脖颈、直至血肉模糊。
强硬地扼制着乌养想要找到横鸟的激烈欲望。像是冲突的指令般在脑海深处交缠作战,将他的理智与感性反复撕扯,痛苦地维持着岌岌可危的虚假平静。
为什么?凭什么?
乌养狠狠地咬牙,灼热的目光几近盯穿陌生的号码,仿佛那是横鸟逃避的双眼。
漫长的压抑,他比想象中更加愤怒而不甘,更加想要宣泄长久以来未能得以抚慰的不安,畏惧,永无底线的贪婪与渴求。
逃避,怯懦,本身就该是横鸟那个胆小鬼才会做的事,比起可能被遗忘的事实,还有什么能让他再害怕,究竟是什么在扼制他再踏一步?
凭什么做出选择、离开的永远都是横鸟,而他注定要被勒令呆在原地?
——凭什么?!
盛燃的愤怒和不甘将耳边萦绕的低语焚烧殆尽,无形而固执的束缚悄然破碎。
等到乌养回神,他已按下了那个通往未知的号码。
“你好…这里是伊地知,请问…”
“…你好,这里是乌养系心。我在找横鸟目,请问你知道他在…”
“啊…请稍等。”
几息的等待,远比乌养意识得还要漫长,他未曾意识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颤…也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害怕。
“喂?”熟悉的声音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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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绝海(zekkai)【陆地からはるかに离れた海。远海。】远离陆地的海,远海。
照例来自知乎。
明天要回老家探望老人,不知道能不能安心码字(。)
写到现在,感觉自己的cp还在塑料情和玻璃糖之间来回横跳…不知道有没有把那种意犹未尽的复杂写明白。
不过他们之间的关系确实算不上健康,不要学。
再修正了时间线错误。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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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
“…这里是乌养系心。”
“你…”
……
十二月的雪夜,总是格外寒冷。
在结束排球部的训练后,乌养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过往晴朗夜空下的星月,此刻被沉而厚的雪云无声覆没,唯有寒鸦飞掠而过的黑色身影,留下一串凄厉的鸣叫。
对一辈子徊游于此处的乌鸦来说,乌野町并不算什么大地方。
不高的山野环绕着这个小地方,簇拥着町户居民,不算发达,但也平静安详。
从乌野高校顺着小路走大约二十五公尺,就能来到通往仙台市中的大马路。然后穿过路口,就能步入一条不长的小径,再走几十公尺,穿过十字交叉道,就可以看到位于街口转角处的坂之下商店。
乌养早已熟悉这一路的街景,以至于再怎么看也只觉得平平无奇,就像空气一样平淡得令他难以生出刻意欣赏的心思。
唯一不同的是,横鸟曾和他一起走过这条路。
二十多分钟的路程,乌养总忍不住窥探着横鸟,而被偷看的横鸟总是沉浸在平平无奇的素景中。
他们有一没一地闲聊,会提起横鸟曾去过的地方,说是出差,但旅程之多也让乌养难免惊愕。从繁华都市到偏僻山野,横鸟的足迹横穿了日本上下,也有不少来往海外的行程。
越是知晓世界之大,便也越容易感慨自身之微小,横鸟感慨着。兜兜转转,反倒是平常到令人难以产生任何特别情绪的普通生活,更加值得珍惜。
但他也总适时地戛然而止,为难以诉诸的隐秘留有余地。
而现在,只有乌养孤身一人。
窸窣的飘雪落在肩上,凌冽的寒风粘稠而令人窒息。他披雪走着,脑袋里却想着夏末秋初时,阵雨频频的时候。
下雨时,乌养才发现一向沉稳的横鸟也会有些小任性:他不爱撑伞。说是觉得麻烦,有时又说没遇见喜欢的伞,总要被人拉着才会乖觉地呆在伞下。快到坂之下时,又总会先一步越出伞的庇护,让雨淋几下才甘心走进室内。
现在下雪了,横鸟也会更喜欢淋雪吗?乌养无端想着。
出于未知的心情,他现在也是冒着零星飘雪回家,无声的雪落在脸上,留下被体温融化的寒意,一路随着他行至街角,远远地,只有昏暗的坂之下商店坐在街角。
他又忍不住想到往常。
对独居的乌养而言,商店的二楼虽然不是多么宽敞的住宅,却也显得空旷。他对此早已习以为常,但直到横鸟提着行李借住,平静而空旷的日常才稍有变化。
看似精细的男人,箱子里的东西其实不多,几件衣物,少量洗漱用品,零零总总就是随时提包就走的分量。
在越过那条亲密的线,成为恋慕的情人留下同居后,他才又陆续地添补了一些细碎的物件,剩下那点空旷就被恰当好处的拥挤填满。
——一千多円的拖鞋边上随意放着十几万円的鞋,清一色休闲服运动服的空旷壁式衣柜里,也塞进了几件做工不错的正装和一些品味时尚的衣物。
周定的运动杂志里总时不时夹杂着几本文学书籍,从三岛由纪夫到谷崎润一郎,凌乱地堆放在电视机边上,而不同牌子的香烟与啤酒总是放在唾手可得的地方。
冢之郎的怪谈小说反倒被好好地放在书柜里,横鸟没敢翻看,乌养倒是偷偷看了几眼,却也按捺不谈。
平日里,向来是好好吃饭派的乌养,总会把忘记吃饭的横鸟拖到桌前。两个人其实都不怎么喜欢做饭。但相比之下,横鸟对‘果腹’的要求低到令乌养发指的地步:啤酒,香烟,三明治,偶尔还有过量的咖啡。
这让乌养不得不肩负起做饭的任务,以免横鸟饿死在不知名角落。有时他会觉得像是饲养了一只白吃白喝的巨型鸟类,吃着鸟食就足以生存。
好在横鸟也自觉地肩负起了打扫整理之类的任务,偶尔也会做些点心,种类之多,专业得像是一级甜点师,美味得足以慰藉乌养每日做饭的怨念。
吃饱的间隙,乌养总会大字躺摆烂消食,从房间这头走到窗边的横鸟身边,不过两步,但他总是喜欢蠕动着翻过去,摸摸搜搜各种打扰。等到一起看比赛分析情报时,又总会不自觉地贴到一起,而后又忍不住品尝那总混有啤酒或香烟的欢愉。
偶尔赶时间,两个男人也会肩碰肩地挤在浴室,无识地交叉混用着洗漱用品。就算是乌养这样不拘小节的人也被带得用起了须后水,而横鸟也随性地用起了他平价的洗发水。
不知不觉地,他们身上总有着相似的味道——烟味、沐浴露、早餐乃至阁楼间沾染的霉灰味。即便他们在外总会刻意保持距离,但气息却又浑然一体,始终亲密地交缠。
最令人难以想到的是,看似规划行程精确到时与分的横鸟助教,在家不仅赖床,还会动用任何手段去制止乌养把他连人带被窝地掀起来。
横鸟昏睡时的本能时长能把乌养制在身下,打闹间擦枪走火的次数不少。他向来冷淡,看似被动居多,但偶有的火热让乌养单单想起也喉咙发紧。然而,比起纯粹的性,他更喜欢接吻,喜欢像猫般闻嗅着乌养气息,然后又是静谧的拥抱,安静地交换着体温,用无声的呼吸,抚慰冲动过后尚未平静的多巴胺与肾上腺素。
在没有训练、工作、不需要看店的情形下,二楼小小的卧室,就这么挤着两个男人炽热交缠的体温,已经彻底足够。
两人看似平行的生活,就像呼吸般顺水推舟地交缠在了一起。即便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不过是片刻而短暂的关系,不过是如浮萍般的因缘。
乌养早已做好了分别的准备。
…但这准备又显得远远不够。
若即若离的横鸟目,就像是一滴浓黑的墨水,在平淡无奇的白水日常中肆意晕染。直到他再一次消失,乌养竟觉得本该熟悉的平淡日常也变得难以忍受的空旷。
在那通平静而冷漠的电话之后,乌养依然克制不住地想起横鸟,想起他会出现在某处的情形。空闲的思维总是被这游鸟占据,所有的刺痛,惶恐与悲伤,都只化成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