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薛青知道这红锦鲤的心理活动,必然是要恼羞成怒,然后给这红锦鲤一个锤头让它当场昏迷。
他只是怕和那阴晴不定的宁世子撞上罢了。
金鲤鱼听到这问题呆了一瞬,反应过来后马上答道:“大人所有不知……其实宁世子的疗伤,并非由法海大师负责的。”
并非由法海……
“那外界的传闻?”
“大约是外人瞎传罢了,自从住持闭关,法海大人帮助宁世子运功的次数,大约一手就可数。”
金鲤鱼神神叨叨地解释,“其实大多是由念慈大师负责的,但宁世子总是不大情愿。”
薛青又想到当初宁无恙求着法海运功的模样了,怪不得当初不直接去寺中,反而来到法海的客栈来专门找法海运功疗伤。
据他看,这宁无恙绝对是个不简单的。
虽然他是一个纯种大直男,但是不代表他傻。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宁无恙绝对对法海有非同一般的意思。
薛青并不歧视,只是若是这人是宁无恙……
若法海还真愿意为了这个宁无恙破了清规的话,那薛青只能感叹一句法海的眼光不好。
不过想到之前法海给宁无恙运动治疗时的表现,至少法海的眼睛是正常的。
“大人还有想问的吗?”金鲤鱼问。
“嗯……似乎没有了。”薛青想了想,暂时还没有特别想知道的东西。
“那,能不能把我放回去?”红锦鲤气若游丝。
薛青将十分有份量的红锦鲤放回到池中。
装死的红锦鲤一到池里就立马恢复活力,飞快地窜远了,游走前还用鱼尾巴打了一下薛青还来得及收回的手。
金鲤鱼也紧跟着一起窜走了。
两条胖鱼这下如临大敌地躲在假山后面,根本不敢探出身。
不过薛青也失去了兴趣。
夜晚风凉,前面一阵胡闹后,现在才感受到凉意。
尤其是被池水打湿的地方,一阵风吹来,便冷得慌。
薛青迈出池子,拎着鞋袜便赶紧回了房。
将身子擦净后,薛青整个人就躺到了塌上。
腰间似乎被什么东西硌到了,薛青摸出来一看,是法海之前给他留的几本经书。
不知怎的,这几本经书上还带着淡淡的檀木香味。
薛青凑到经书上细细嗅了嗅,确认这个味道确实和法海身上的檀木香味别无二致。
回过神来的薛青总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变、态。
趴在床上抵着法海留给他的经书嗅闻什么的……
被自己羞耻到脸红。
薛青将这几本经书扒拉到一旁,选择眼不见心为净。
他又不是和尚,为什么要读经书?
并且他不是阿乐,凭什么法海要布置功课给他还说要考察?
自己可没同意,协议无效。
蒙上被子盖住自己,寂静中,烛火也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
晨钟声鸣,一声声钟声将寺中的生灵都唤醒。
薛青在床上赖了许久,一直到日上三竿了都还没从床上爬下来。
赖床真的是人生一大乐事。
从高三苦海解脱的薛青不放过每一个能睡到自然醒的机会。
光是躺在床上,什么事也不干,就很舒服。
然而就在薛青惬意享受躺床时光时,有人敲响了房门。
凭借薛青的判断,现在应该还没到午饭时间,这个时候会有谁来找他?
但那敲门声又响了起来,催促着薛青。
他只能下床去开门。
门外只有一个光头小胖丁。
阿乐一看到穿着里衣的薛青,就赶紧用自己的小肉手捂住眼睛。
“师娘你怎么不好好穿衣服!我可是男孩子,男女有别呢。”阿乐嘟囔着。
他震惊的表情让薛青怀疑的再看了看自己的装扮。
虽然只穿着里衣,但也算是穿戴整齐,不该露的地方一点没露。
但估计有些不合礼仪,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个女子。
薛青就转身回去披了件外衣。
回来的时候发现阿乐已经乖乖坐好了,桌上又被放了几本书和被纸包着的几块糕点。
“师娘,你不会和师父在一起的时候都不穿外衣吧?”
阿乐乖巧地坐在凳子上晃着小脚,说出来的话却让薛青头痛。
这语气,怎么搞的像是他不穿衣服一样。
“来给我送东西的?”没有理会阿乐前面的问题,薛青在阿乐边上坐下。
从阿乐带来的书中抽出一本,随意地翻了一下。
不会是法海让阿乐给他送经书来看吧?
阿乐小手摸到糕点堆上,拿起一个糕点就往嘴里塞,同时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怕师娘无聊,给师娘带了些消遣的书来,还有我爱吃的糕点。”
薛青看了看阿乐给他带的书的内容,确认不是经书之后才安下心,不过想到阿乐看书的口味,还是将书又合上了。
“别叫我师娘。”虽然已经听惯了,但是仔细一想总还是觉得别扭。
小萝卜头意外的乖巧,阿乐又往嘴中塞了一个桂花糕,点头应道:“好的,师娘。”
果然不能相信阿乐的表象。
“你今日功课都完成了?”薛青决定反击。
果然这是小孩最不想听到的话题,阿乐啃着糕点的动作都停滞了,一张包子脸瞬间耷拉下来,艰难地咽下嘴中的糕点,闷闷道:“差不多了。”
其实他就是为了躲过诵经打坐才偷偷跑到薛青这的!
怎么突然提这个,真是为难人……
见阿乐这副模样,薛青又有些不忍心。
虽然这小孩过于古灵精怪了些,但长得实在可爱。
薛青面无表情的狠狠来回搓了搓阿乐肉肉的圆脸蛋。
这手感着实太好了些。
直到将这张包子脸搓红了薛青才恋恋不舍的放手。
鉴于阿乐十分配合的任搓姿态,薛青就大发慈悲让阿乐呆在这了。
反正也没事干,薛青就随手翻开了阿乐带来的话本打发时间。
没想到,看了以后,他发现这本该死的有魅力。
一时忍不住沉浸其中了。
他和阿乐一人拿着一本话本“研读”,时间也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话本乍一看名字都是些奇奇怪怪的,但读起来还是蛮有新意的,别有一番风趣。
果然还是他之前带偏见了。
连中午用斋时间两人都是埋头苦读,连用膳都一时顾不上。
“这王爷为什么不去找阿香啊?明明阿香都怀了他的孩子。”
“哎呀你不知道!王爷是要——”“打住,不准给我剧透。”薛青拒绝了阿乐的解释,准备自己从书中寻找答案。
这个空空道人,还是有点东西的。
两人正看的起劲,时不时讨论一下剧情,浑然没听到敲门声。
估计是敲了许久没人应声,来人将门拉开,直接走了进来。
而坐着的两人还浑然不觉,依旧乐滋滋地低头看话本。
阿乐的嘴也空不下来,腾出一只肉手就往纸包中的最后一块糕点伸去。
明明是给薛青带的,却还是大多数进了阿乐的肚子,他本就有点肉的小肚子此刻更是突起了一个圆圆的弧度。
抓到糕点正要往嘴中塞,大眼睛余光蓦地瞥到身后人影。
还没来得及塞进嘴的糕点直直地掉了下来,刚刚还美美晃脚丫子的小胖丁被惊的一抖,赶紧将手上的话本合上倒盖在桌上。
因为动作太急了没控制住力道还发出了不小的动静。
沉浸在话本中的薛青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一跳,看着阿乐面容呆滞的模样,埋怨道:“怎么咋咋呼呼的?”
这是看到什么奇怪的剧情了?那大眼睛里都快透出生无可恋的气息。
阿乐一动不动,紧张着一张包子脸,眼珠子朝边上转了转,示意薛青看后面。
“后面有什么啊把你吓成这样——”薛青忍不住大声嘲笑,真想不出能有些什么能让阿乐这无法无天的小屁孩这么紧张的。
除了……
他的师傅法海。
薛青的嘲笑声戛然而止,对上那双熟悉的凤眼,剩下的话如同被掐着脖子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薛青:……
谁能告诉他法海怎么会突然来他这啊???
终于知道阿乐突然的异样是什么原因了,但其实薛青并不是很想知道的。
薛青身体还保持着半侧过身的姿势,因为长时间的保持都感觉身子僵了。
不能指望边上那个最闹腾的小孩,阿乐现在还是呆若木鸡的状态。
看样子是吓傻了。
“下午好呀。”
为了打破僵局,顶着法海的注视,薛青露出一个笑,一手还捏着话本,另一只手伸出,在法海的眼皮底下还颤抖着挥了挥。
好在法海并没有让他一直举着手难堪,只上前一步撩开衣摆坐下了薛青身边的位置。
“下午好。”他说。
那股檀香味又漫了上来。
却不是浓重的,是恰到好处的清心好闻。
只是身边突然多了一个成年男人,薛青莫名觉得空间逼仄了许多,他不动声色的往阿乐那挪了挪。
“看的什么?”法海侧眸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