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Whisper of Cloud (千葉玥)
「无所谓,也不是什么有必要隐瞒的事情,只要你不会随便泄漏出去就好。」阿诺德不担心Giotto,因为对方并不是口无遮拦的那种人,但他担心没防备心的纲吉会一不小心说溜嘴,情报本身还不算什么,最怕的是让纲吉自身招致危险。
「啊,我不是指偷听这件事情…而是安布洛斯计划…我……」纲吉吞吞吐吐,许久都不能够完成一句话,直到最后他下定决心重整了思绪,「我…知道那个计划,在阿诺德跟Giotto说明以前我就知道了,我还知道计划的内容与细节。」
「什么意思?」一瞬间气氛改变了,纲吉见阿诺德冰霜般的面容此时微微凝滞,能够明显感觉到对方提起的警戒心,虽然这警戒心不能说是对着纲吉的,但那也是种很难耐的气氛。
「就是…我知道那是一种…很危险的化学武器研究。」纲吉说,那句话让阿诺德压低了眉头,因为这件事情他对Giotto都没有说出来,本来他就不愿意描绘太多,不想把无关的人扯进这个计划,消灭这个计划的任务虽然已经结束了,但任务本身还是有危险性的。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种事情?你从哪里读到这些情报的?」就算有,那些情报也不可能存在于这世上,阿诺德当初很仔细地检查了他们消灭的那些计划资料是否齐全,当然,现在看来当初他们杀掉的男人并不是安布洛斯本人,真正的任务对象很可能潜逃离开,他怀疑自己的情报就是逃出的人泄漏的,否则当初他为俄国政府工作并且和薇丝卡结婚的事情又怎么会被哈尔贝辗转知道。
但像纲吉这样跟政府组织疏远的存在会知道这件事情的机率小之又小。
「我也不清楚,所以我才…而且我知道的只是片段……我猜是我的记忆有这些讯息,一听到安布洛斯计划的时候我就想起来了,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情,我还担心……」
「你担心袭击你同伴的人就是我。」阿诺德直接说出纲吉内心的担忧,纲吉的脸色变得有些苍白,但接着阿诺德笑了,纲吉刚开始还以为对方在嘲笑他,但显然对方没有那种心思,只是觉得有趣,那轻松的态度反而让纲吉更加恼火。
「我、我很烦恼啊,阿诺德为什么还能够那样笑出来?」
「不…没什么,」阿诺德慢慢平抚了笑容,他抬眼注视纲吉的脸,没有丝毫闪避,「如果你真的是与我敌对的组织出身,而你的同伴是被我所摧毁的,那么你该怎么办呢?」
「我……」那问话让纲吉一时答不上来。
「你会为你的同伴报仇吗?」阿诺德咄咄逼人地再问,声音几乎有些残酷,「你会杀了我?」
「不!怎么可能做那种事情!虽然我会很难过,但是……我、我不知道,因为我觉得不可能的,阿诺德不会对我的同伴做出那种事情,所以我不相信这种事情!!」
纲吉说完后就发觉自己内心有一块松动了,因为他刚刚很明确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即便有再多疑点,即便有很多值得怀疑的事情,但他不认为阿诺德会对自己的同伴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阿诺德不是那种会滥杀无辜的人,何况在他仅有的些许印象中,自己的同伴绝对不可能与那种可怕的化学武器研究有关,他们不会做出那种事情,他们是善良的人。
「既然不相信,就没必要考虑这种无聊的可能性。」阿诺德冰冷地说,他的手掌拍上纲吉的脸颊,那并不痛,而显得非常温柔,让纲吉觉得自己的思绪好像清晰了些,「就算没有记忆也不代表你不能够相信自己的直觉吧,万一到时候真的是我毁灭了你们的组织,那么等到确定的那一天再想就好了——就算你真的要报仇,我也会接受。」
「我讨厌这种说法……」纲吉垂下脸,变得更沮丧了,让阿诺德有些后悔刚刚最后说的那段话,因为他并不是想让纲吉露出这种表情,而是希望他更肯定自己所相信的事情。
「……还有,时间根本对不起来。」阿诺德这时提醒纲吉一个最基本的问题,「我问过Giotto遇见你的事情,那时候的你没有记忆,但也仅仅只是一年多前吧?而我执行任务是在更久以前了,少说…也有四年以上的时间,更别说从俄罗斯到达德国需要多少路程。」
「这、这么说……」
「机率很低吧,所以我并不担心。」阿诺德有些坏心地微笑,正因为他从一开始就不觉得有任何问题,所以才觉得纲吉的担忧有些好笑,忍不住对纲吉变化多端的表情觉得有趣。
阿诺德伸手碰触纲吉的头发,象是安抚小孩子那样的举动让纲吉觉得羞耻,但随后他感觉到头发被轻吻,他抬起头,对上阿诺德的双眼,里面透出一份与那冰冷的双眸不太搭配的温暖,随后便感觉到阿诺德亲吻他的唇,那种很浅、很轻的吻让纲吉感到舒适,他喜欢与阿诺德接吻的那种触觉,因为对方总是会安稳地固定他的姿势,然后用那种稍稍强硬却又不算粗暴的方式一点一点给予,唇瓣的热度从有些冰冷逐渐灼热起来,让纲吉的双颊也染上绯红。
「就算你真的和那个组织有什么关系,我会让你彻底与他们断绝所有关系,因为你肯定不会喜欢待在那种地方。」阿诺德想,纲吉这种不喜欢伤人的性格是不可能会参与那种研究的,就算失去记忆,人的性格、态度或者某些坚持肯定还是会存在于脑中。
「为、为什么又……要是被Giotto看见的话就糟糕了。」纲吉忍不住抱怨,他觉得对方总是在意想不到的时候做这件事情,让人看不透对方的行动,而他也知道Giotto对自己的过度保护,万一真的被看见了,又是两人争吵的开端。
「我以为亲吻只有一个理由。」阿诺德轻描淡写地开口说出那句话,接着就放开了纲吉。
纲吉坐在那儿,想了一会儿后突然有些突兀地站起身来,慌张地丢下一句『我刚刚想起G要我去找他』就跑走了,阿诺德没看见他离开时的脸,因为太过突然,但他几乎可以猜想到纲吉的表情,肯定是满脸通红吧,那孩子显然是慢了半拍才意识到那句话的意思。
没得到回覆有点可惜,但现在也不是得到回覆的时机。
必须等到这些事情全都告一段落后,再让那孩子意识到这件事情。
但阿诺德心中也忍不住盘算着纲吉的年纪,虽然说东方人好像看不太出真实的年龄,但他知道纲吉应该是比自己小许多的,却不清楚究竟成年了没有。
想到这里,阿诺德忍不住低笑出声自嘲自己竟会有这些奇妙的想法,闭上双眼并同时阖上手中的书本,反正从刚刚开始跟纲吉对话后他就一个字也没读进去,不如说只要纲吉醒着跟他说话,他就完全无法专心,这实在是很让人头痛的一件事情。
他的手指轻轻放在自己的唇瓣上,回想前一刻的吻。
他也是第一次有这种感情,几乎可说是温暖的,做这件事情时让他感觉舒畅愉快,这种想法对其他人而言也许很普通,但对他来说却很新奇,长年来自己并没有太多的感情,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冷酷与孤傲,甚至怀疑是否自己和其他人都不一样,人们都批评他是个过度的自我主义中心者。
然而像自己这种人竟还能够产生这种想法,认识他的人都会觉得不可思议吧。
正因为知道这有多么难得,因此,他也不打算轻易地把能够给予他这种想法的人给交出去,泽田纲吉,这个人对自己来说是特别的存在。
阿诺德离开书房后走向了这栋豪宅的中庭,那儿有个露天的小庭院,种着一些看来奇特的花草,阿诺德其实对这个地方印象很好,不得不说虽然他与Giotto在性格上有许多不合之处,但他却相当喜欢对方的品味,在这个宅院中的一切事物都不奢华,却能反映出拥有者的品格,待在这里感觉舒服不知道能不能算是一件好事,这让阿诺德产生了一些犹疑。
过去他待过很多地方,包括俄罗斯在内,德国、意大利还有许多其他国家,他游走于各个国家间而居无定所,舍弃很早就抛弃的故乡,他每到一处都会感受到新的体验,他喜欢生活充满刺激与变化,但同时他也从未有过待在一个地方令他特别舒适的想法,没有哪个地方是不能离开的。
不管是哪个国家,总会有种格格不入的孤立感,仿佛缺少了某些必要的东西。
但他住在彭格列德国分部的短暂几天内,却有种异常融洽的感受,好像他待在这里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这里的人见到他也一副习惯了他的存在的模样,似乎一点也不介意他到底从哪里来或者原本是什么身分,或许是Giotto那种异于常人的直觉和喜好,过往也有过胡乱接纳同伴的经验,所以大家对于彭格列中多出一个陌生的人物也不感稀奇吧。
『你不想要加入彭格列吗?』
『我认为这会很适合你,如果你厌恶被组织束缚却又渴望危险,彭格列应该能给你想要的生活。』
Giotto对他提出邀约的时候,他本以为自己是不可能有任何动心的,但扪心自问,他知道自己其实也没有执着于现在于德国军部中的地位,他也没有真正的忠诚,只要他想要随时都可以离开,因此就算来到彭格列也无所谓,反正他本来就是这样四处飘荡的性格,如同浮云一般,不受拘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