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Whisper of Cloud (千葉玥)
『那些卑鄙的偷袭者!』旁边的谁在怒吼。
这时突然一片紫色的火焰扑向那些即将抵达的敌人。
巨大的针状火焰不断膨胀、增殖并遮蔽了天空的视线,将那些敌人一一击落,回头看去,那个黑色的身影站在那儿,在一片混乱之中他还是如此从容不迫,大家都因为那人的来到而松了一口气,没有什么比伙伴的聚集更令人开心的,只是,想要呼唤那人的名字,却无法开口。
『你现在就离开,这里已经没有你能做的事情了。』
『是啊,这里交给我们就好,请您先走吧,十代首领,我们很快就会去会合的,顾问大人他们肯定已经做好了迎敌的准备,所以您先过去吧。』
不能这么做、不能迎敌、不该战斗,那是个陷阱,虽然知道,这个梦境却不允许自己说话。
多希望这个梦可以看得更清楚些,至少能够看清楚他们的脸、记起他们的名字,能够想起最后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意识逐渐恢复,那个梦开始变得苍白而模糊,就连自己说的话也都想不起来,仅剩残破的片段。
『…弥、……人,瓦利安……支援……所以在……之前请一定……,就在……基地……了。』
纲吉在半梦半醒之间,听见了对话的声音,火焰和战争的声响渐渐远去。
他并不想要让人发现自己已经醒了,所以只是静静躺着,混乱的记忆让他头痛,无力的感觉仿佛身体正陷入一团泥泞之中无法挣扎,心中有一股悲伤的情绪,他却无法理解这份感情的来由,就好像他的灵魂中缺少了什么非常重要的存在,没有那些,他也就不完整。
他认为自己应该要去某个地方,因为他跟人约好了要在那里见面,但是他却没能够达成那个承诺,而他甚至有种自己也许永远都将无法达成那个承诺的想法,令他眼眶不禁湿润。
他绝对不愿意让阿诺德看见自己此刻的软弱模样。
——继续让他待在这里的话太危险了。
——但是他能够派上用场,你看到了,那个时候只有他对那些幻术做出了行动,恐怕这并不是他第一次面对那种未知的力量,事情也终于变得有趣起来了,不是吗?
——我明白指挥官您感到兴奋的心情,但他并不习惯那些事情,您看他马上就昏过去了。
——是啊,这种风险我也是知道的。
他们在讨论的是自己的事情,库萨卡的声音听上去忧心忡忡,纲吉不愿意有人为自己担心,他讨厌那种想法,每一次当有人关心他的事情时,他会觉得这加重了自己心中的罪恶感。Giotto也告诉过他大可不用太过顾虑身旁的人,将大家都当作家人就好,因为是家人所以不会随意被抛弃,他不必小心翼翼地对待家族中的任何人。但纲吉就是无法如此,他总是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应该更加努力地为彭格列、为Giotto或者为了其他人做些什么事,否则自己有一天会再次失去对自己而言重要的存在。
面对阿诺德时也一样,纲吉虽然没有对阿诺德明说,但他心中常有一种感觉,如果自己不做些努力的话,肯定会失去与阿诺德之间的这份联系。心中有个急切的声音催促着自己,让纲吉的身体冒出冷汗,全身好像又要再次陷入更深的黑暗之中。
——我只是有点私心想要他留下罢了,也很好奇他还有怎么样的力量。
——总指挥官,但这样……
——对他是件危险的事情,这我很清楚,但如果他说愿意留下来,我就会这么做吧。
脚步声靠近了纲吉的床边,那双手温柔地抚摸上那柔软褐色头发,微凉的触感突然平抚了纲吉心中那喘不过气的压迫感,身体不再沉陷,冷汗也停止,只因为那双手非常的安稳,不一会儿就将不安的情绪全都给扫除干净,纲吉忍不住从口中轻吐出安心的叹息。
——不需要多余的担心,我知道应该做什么,等他醒来后我会告诉他,你先去准备行装吧,库萨卡,等到他们过来把这孩子接走我们就必须马上撤离这里。
——是,那么属下就先去连络彭格列了。
听着另一个脚步声远去,纲吉同时感觉到那双手替自己拉上了温暖的被单,然后有一瞬间,那冰凉的指尖似乎滑过了唇瓣,停留一会儿后便离开了,但那个人的气息并未远去。
「像这样觉得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的心情已经许久没有了,即使身在军中也无法体会到这种感觉,不是很可笑吗?」那个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时含着一丝笑意,那语气听来象是兴奋颤抖,令人感觉危险,「如果这是因为你的关系,我该好好感谢你才对。」
纲吉虽然不理解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他知道,因为对方在这里,所以自己才能如此冷静,这令他满心感激,他真心希望对方可以继续待在床边再久一会儿,直到自己再次入睡。
纲吉第二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晚了,而他发觉自己在一个没见过的房间里头,房间的另一头亮着一盏黄色的灯火正摇曳着,有个人的背影就在那儿埋首于工作之中,背着光而呈现漆黑色身影看来很宽阔,那金色的头发被火光照耀到的部份呈现美丽的玫瑰色泽,闪闪发光。
本来纲吉是不想要打搅他的,但对方敏锐察觉到纲吉转动手臂所发出的声响。
「你终于醒了。」阿诺德回头问着,「头还很痛吗?」
纲吉摇摇头,他并不感觉头晕或者疼痛,也没有对于发生的一切感觉惊慌,他甚至对自己的冷静感到惊讶,或许是因为他知道这并不是他第一次面对那奇异的能力,会昏倒并不是因为面对幻术的压力,而是记忆逐渐恢复的后遗症。
「这里是阿诺德的房间吗?」纲吉问,对方站起身来从桌子旁准备好的水壶中倒了一杯水递给纲吉,「你还在工作?我们不需要赶快撤离吗?」
「以你的状态也没办法离开吧。」阿诺德说出这句话后就看见纲吉垂下头,显得有些自责,令他忍不住轻轻叹息对方易受影响的脆弱,「无妨,部下们都已经离开了,如果敌人真的想要回来这个地方,那也正符合我的心意,可以把他们一网打尽。」
「……这样啊。」纲吉听着那无惧的话语,忍不住微笑。
「库萨卡已经去联络彭格列的人,我想以Giotto那家伙的性格很快就会派人来接你回去。」
「我必须回去了吗?」
「因为你识破了那个人的伪装,因此他也无法继续潜入我军中,这么一来我也没有理由继续让你留在这里,我的部队有许多不自由以及危险,你回去会更好。」阿诺德知道纲吉不会习惯他们的生活,虽然纲吉在他们这儿住了一些日子,但只要日子一久便会开始感觉到和日常的差异,更别说那些潜在的危险,何况他们明显就是被某些狡猾的敌人盯上了,也就更不能留下纲吉。
阿诺德说着这件事情的时候却察觉到纲吉的表情有些许怪异之处。
纲吉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面色稍稍阴沉,似乎心中有什么困扰着他,这也让阿诺德想起了纲吉在昏倒前的模样,当时的他似乎想起了些许过往的回忆,只是那份回忆让纲吉感觉痛苦,也因此才让Giotto对于让纲吉协助彭格列家族执行任务的事情犹豫不决,当初阿诺德还不以为意,认为是对方过度保护,如今看起来对方的担忧并非没有来由。
「那个人离开的时候说会回来报复,我是不是做了不好的事情呢?」纲吉问,他想起在那个术士逃走前对他们说的话,对方曾警告自己不要拆穿他,一但拆穿了就会招来更不好的事情,尽管阿诺德对此丝毫不在意,但纲吉心中却很不安。
「你是小看我吗?」
「但那个时候阿诺德和库萨卡先生都被幻觉困住了,不是吗?」纲吉想起那时候的场景就一阵心寒,特别是看见窜高的火焰包围住阿诺德的瞬间,那景象让他有很不好的感觉,「那种力量太异常了,绝对不是普通的人……」
「不会再有第二次了。」阿诺德眯起眼,纲吉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丧气话,肯定会让对方不高兴,但阿诺德看上去并没有生气,那双冷酷的浅色双眸注视纲吉,里头流露出些许不甘,「下一次我会亲手逮住他,你不要出手。」
「我、我不会呀,」感觉到阿诺德那压迫的视线,纲吉微微发抖,「我怎么可能……」
「但你当时用的火焰,那相当有趣。」阿诺德说,他用手指用力抹了一下纲吉的眼角,那儿还有一些残留的泪痕没有消失,「如果可以跟使用那火焰的你打一场也很不错,但你并不是随时都能够使用那个火焰吧。」
「嗯,抱歉。」
纲吉听到对方的夸奖心中有些微妙的喜悦,几次下来尽管他发觉自己并不算喜欢战斗,每次战斗都会有抗拒的感情产生,但阿诺德若因此而高兴的话,自己也会感觉高兴。
不过纲吉也开始逐渐明白,随着自己使用火焰,脑中的某些东西也变得清晰起来。
以前记忆会如此模糊且停滞不前,是因为Giotto限制他参与战斗,并且让他始终不碰触那些东西的关系,但自从阿诺德出现后就不同了,他的生活开始产生剧烈的变化,他陷入危险的情况变多,使用火焰的次数也变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