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Whisper of Cloud (千葉玥)
总指挥官打开那个怀表后看了一下里头刻着的字。
「泽田纲吉,」少年眨了眨眼睛,接着指挥官用意大利语开口问道,「你是意大利人?但这个名字并不是意大利的。」
会认为他懂意大利语单纯是因为怀表中用意大利文写着一段话,以及少年的名字,怀表中夹着的照片上有着一个和少年长得十分相似的男人,他穿着着上流阶级才穿得起的服装,优雅地坐在少年的身边,那个男人倒是有着意大利人的脸孔。
「啊…不、我是……」少年第一次开口说话,他的脸微微泛红好像终于听见了他会的语言让他有些高兴,但他也知道自己的处境有些糟糕。
「一个意大利人到这里做什么?为什么这个时间在外面徘徊?只有你一个人吗?」
面对一连串的问题,纲吉有些不知所措,事实上连他突然被几个男人带来这个地方都让他惊魂未定,他还没有搞清楚这个地点是哪里,唯一知道的就只有眼前这个男人似乎掌握着他的命运。
「我、我迷路了。」纲吉说,身旁的军人们露出了不信任的表情,这令他更加不确定眼前这个人会不会相信他,所以声音也变小了许多,「我对这附近不熟,不晓得该怎么回去,然后我看见……那个…您长得和我曾经认识的人很像…所以就…」
「所以就跟着我了?」指挥官难得的皱起眉头,他的表情出现些许波动。
他进到这栋房子的时候也是很小心的,注意过周边是否有其他人在,没想到即便是经过了小心的隐藏还是被少年看见,这只能说自己一时大意吧,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并没有察觉到少年的目光或者气息。
目前为止他也无法判断泽田纲吉所说的话是否是真实的,若是真实的,他们理应要送少年回到原本的地方去,毕竟他是无辜的,但如今这栋房子的所在已经暴露,也不能就这样轻易的让少年回家,什么预防措施也不做,毕竟他们所从事的工作有极大风险,只要泄漏半分都可能会使他们陷入生命危险之中。
指挥官将怀表中的照片抽出来,翻到背面时看见上头备注着照片中的地点,显然就是这个叫做泽田纲吉的少年所住的地方,他将那递给了身边的部下。
「去查查这个地点住的人,即便是最细微的消息也必须让我知道。」
「是。」
指挥官仔细观察手中这只制作精致的怀表,拿着这样昂贵的东西在路上乱走可见少年多么没有警觉心,表盖上的花纹也是特别制作的,肯定是某一俱备势力的家族或组织的徽章,这也是让他无法轻易放走泽田纲吉的重要原因之一。
「总指挥官,那么这个少年在此之前要安置在哪儿?是否我们先带到其他基地?」
「不,把他留在这儿吧,我还会在这个地方待上几天,就让他先待在三楼的空房中。」
「可、可是…把他留在指挥官身边不会太危险了吗?要是他……」芬恩有些困惑,他本以为上司会要他将这个孩子带到哪里去暂时放置,直到确保身分后再作其他安排。
「危险?你在跟谁说话。」那句话抛出来时芬恩马上闭上嘴,肩膀忍不住微微颤抖,「我还不至于因为这样而陷入危险,若他真的有什么来历,那反倒还有趣些。」冷漠的嘴角仅有一丝上扬,冰冷的眼眸看来并没有怒气,但是也没有半分的亲切感,部下们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然后少年就被带走了,当门关上时只见到泽田纲吉用着祈求般的眼神看着房内的人。
视线停留在指挥官的身上,那似乎是一种怀念的眼神,可是对方并不理解那个眼神的意义,只是很奇怪的,他对于这个突然被抓来他这儿的少年并没有太多的敌意,或许是因为那双眼眸太过直接的表达出他的意图——好像希望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情——而使得少年显得更加平凡,不象是间谍或者敌军,间谍或者敌军会更擅长隐藏那样的心思。
「不过,这个家徽,总觉得在哪里看过。」
部下们听见总指挥官低头看着手中的怀表时喃喃自语,露出了少有的困惑表情。
结束了情报的汇报会议后,他排开其他部下独自一人走上三楼的房间,他其实不喜欢有人总是跟在他的身边,或许是长年的工作以及孤僻的性格所致,让他不喜欢与人聚在一起。他不跟部下们套关系,也不跟长官亲近,他更不会轻易的信任他人,即便是长年一起工作的部下也同样保持着距离,这种习性让他能够完美的执行现在被赋予的任务。
尽管,偶尔会觉得这些任务令他感到无趣。
德国如今对俄国与法国之间的战略,是以速战速决为作战基准,为此所筹备的军事预算也大幅增加,这让他们有很大的发挥空间,可是这依然无法满足他。并非渴望战争,也没有太深刻的爱国之心,但内心的某处确实期待着刺激,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够做的事情远远超出这些,对自己的力量有绝对的自信,而他从未见过比自己更强大的人,要是有那样的人存在,或许他会觉得这份工作有趣一些吧。
他现在算是休息时间,因此带着一些好奇的想法来到了他们关押那个少年的房间,房前站着两个人守着门,他们看见指挥官走近时有些紧张的行礼。
「睡了一会儿后刚刚醒过来,就给他送了些食物。」其中一个人说,然后遵照着总指挥官的吩咐为他打开门,随后便从门内退开,留下他们两人在里头单独谈话。
指挥官走进去,只见到少年正狼吞虎咽的啃着面包,对于他们送上的食物毫无防备之心,抬起头时嘴角还沾着一些面包屑,看起来少年是有一阵子没有吃东西了,那吃相与他身上那身漂漂亮亮的衣服看来很不搭调。
「你与你的家人分开多久了?」毫不拖泥带水,他直接切入了他最想了解的事情。
「啊…那个…我想大概有两天吧。」纲吉有点犹豫地说。
「分开那么久的时间,难道你家的人都没有出来寻找你吗?我看你似乎生长在不错的家庭,如果是走失了,家中的仆人们也会出来找你吧。」
这时候,纲吉的表情明显地蒙上了一层阴影,他的嘴角微微下垂显露出寂寞的表情,他的手指抓紧了手中的面包,仿佛在隐忍些什么事。
「我想…那是因为他们不知道要去哪里找我…吧。」纲吉带着浓厚歉意的垂下头,「我是…自己跑出来的,没有告诉家里的人……所以…我猜他们也找不到我。」然后他的双唇有些颤抖,看来他是真的很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Giotto…一定很担心,每次都这样子他一定会生气的,之前也是有点生气……」
「这不是你第一次离家?」
「嗯。」纲吉慢吞吞地点点头,「不过,以前都很容易回去的!到处走走后就自己回去了。」
他慌张的解释,就好像不想让人以为他是离家出走的惯犯,紧张的情绪让他的脸庞微微泛红,看上去比他的年纪更加年幼一些,「只是这次来到这里后不小心迷路,这里的街道真的太复杂了,一下子就搞不清楚方向……」
纲吉看眼前的男人突然在他面前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好像对他的话起了些兴趣。
当然纲吉猜想对方不过是想探听他来自哪里才会这样耐心的听他说,说不定还觉得这样省去了审问的时间。
「听你这么说,你是第一次到这里。」
「是、是的,Giotto在很多的地方都有房子,这次说要办点事情才来到这里,好像要跟别人见面,而我只是跟着来的。」纲吉不疑有他的回答自己知道的事情,因为Giotto也从未跟他说这些事情不能告诉别人,而且他也不觉得眼前的人想要伤害他,尽管表情很冷酷,声调也毫无感情,但纲吉总觉得对方已经非常善待他了,没有让人拷问他,也没有逼迫他做任何事情。
事实上,嫌麻烦的话他大可让部下们带走泽田纲吉,但那么做难免会发生一些不乐见的事情。
在军中某些人面对俘虏并非友善的,即便不晓得对方是否有威胁,依然可能发生虐待或者更残酷的事情,因此那时候他才决定留下这个少年,少年的年纪还太轻,而且看上去就长着一副外地人的模样,这是最容易被当作欺凌目标的存在。
即便他知道自己也不算是个友善的人,但他不喜欢伤害无辜的民众。
在确认有危险之前,泽田纲吉都是无辜的。
「你说我像你认识的人,所以才跟到这里?」
纲吉点点头,然后他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笑容,凑上前去,「啊、那个、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我的名字?」对方眯起眼,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少年似乎还没有搞懂他所在的处境,有些过于迟钝,但这并不会让他觉得厌烦,比起过去那些被抓来后吵闹叫嚣的俘虏来说,少年这种单纯的反应算是好的,「为什么有必要知道我的名字,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呃…抱、抱歉。」纲吉沉下眼,他马上判断对方并不愿意说明,「只是,不知道要怎么称呼您。」
男人看纲吉马上一脸落寞,如此单纯的理由让特别防备着纲吉这件事情显得有些愚蠢,当然,如果这些都是这孩子特意演出的结果,那泽田纲吉恐怕是个少见的谍报人才吧,伪装得太过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