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Whisper of Cloud (千葉玥)
不知道为什么,当这三个指环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纲吉内心有相当复杂的感情涌上,胸口的灼热难以言明,他垂着头,眼泪突然滴落在云之指环上,身体也微微颤抖。
不明白为什么纲吉会突然哭泣的阿诺德,皱起眉头,但也没有发声,只是安静地陪伴在一旁,直到纲吉拿起云之指环,他的表情带有怀念与欣慰。
「我以为拿回指环,是为了彭格列的战力,因为指环是彭格列不可或缺的宝物,必须要归还。」纲吉轻声说,他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确实是这么想的,为了彭格列、为了Giotto所以要找回指环,他这种想法出自于对Giotto的感谢,「现在想想,找回指环,远比杀死安布洛斯重要多了。」
虽然彭格列并非他与伙伴们相遇的理由,却是将他们连结起来的重要存在。
对Giotto与彭格列而言也同样,彭格列指环是象征他们作为伙伴的信赖,是守护首领的信物,所以才赋予守护者强大的力量,正因为信赖,而不需恐惧伙伴会利用这份强大的力量来伤害彼此。
指环的存在会引来许多争夺和杀戮,纲吉一直以为它是造就彭格列血腥历史的原因,是该被消灭的,直到现在才真正了解这份连结的重要意义,失去伙伴后,再次看到这些指环聚集到彭格列,竟有种同伴们也一起回到身边的想法——因为彭格列指环具有超越时空传承的能力,或许未来有一天,能把他的思念传给身处未来的伙伴。
「这样就聚齐了。」
「是啊,这样就能够举行守护者的继承仪式,阿诺德和斯佩多也可以成为彭格列的同伴。」
「斯佩多?」阿诺德微微挑起眉,「他也是吗?」
「啊…我不该泄漏这种未来的。」纲吉苦笑,在斯佩多还没有同意前就这样擅自认定,对斯佩多也不太好意思,「但我真的很期待那天,阿诺德可以获得云之守护者称号的日子,或许是我现在最期待的事情吧。」
「我以为你会最关心安布洛斯的去向。」
「我还是关心。但不知怎么的,我突然觉得…不太重要了。」纲吉摇摇头,这种心境转变是很微妙的,他看着眼前的男人,此刻他所有的感情都放在对方身上,当纲吉决定不杀死安布洛斯的那一刻,或许也表示他可以从复仇的噩梦中解脱了,「所以,安布洛斯的下落……」
「目前还没有更新的消息,但安德鲁一派已经彻底被伊凡柯夫肃清,无法兴风作浪。」
「那么,想夺取彭格列指环的人也都消失了。」
「伊凡柯夫对指环没有兴趣,特别是他认为这种不能使用的东西,对他而言没有吸引力,但现在他很希望能够与彭格列建立良好的关系,这几天,Giotto那家伙总是在跟他谈。」
「哈哈,我觉得Giotto会感兴趣。」纲吉笑了,他能明确知道,伊凡柯夫是个好的领导者,当初误会对方是仇人的事,现在想想有些可笑,纲吉必须庆幸自己没有毁掉唯一能让俄罗斯黑手党与彭格列交好的重要存在,「这么说同盟是很有机会了,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成为同盟。」
这么一来,未来的恶劣状况可能会改变,只要同盟不坏,那场战争就不会发生。
尽管未来还有很多不确定性,但至少是迈出了友好的一步。
「好奇怪,安德鲁死了,我却没有任何快乐的感觉。」纲吉突然缓缓开口,述说着他内心最真实的感受,「我来到这个时代后一直想着要杀死援助安布洛斯以及利用他研究成果进行扩张的俄罗斯黑手党人,明明我已经得到了我希望的结果,为什么……」纲吉沉默了一会儿,仿佛喃喃自语地叹息,「结果我还是谁也没办法杀死,面对就在我眼前无力挣扎的安布洛斯,一想到要杀人,手就抖个不停…阿诺德,我很胆小吗?」
「没有必要为无法杀人这种事情感到愧疚。」阿诺德的声音很轻柔却也平静,那理性的话语却给纲吉带来些许安慰,「对于杀人的后果没有任何觉悟,无法理解生命重量的人,我更厌恶。」
「所以我…并不是胆小,是吗?」
「你是我见过最乱来的人。」阿诺德这时笑了,揉乱了纲吉的发,「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离乡背井,执意离开自己的时空来到一个全然陌生世界,你的伙伴肯定知道你会做出这种事情吧。」
「所以他们才总叫我别轻举妄动。」纲吉无奈地笑了。
纲吉抬起头对上阿诺德,将身体的重量依靠在对方身上,阿诺德伸出双手将他环住,双唇轻贴,这平静的时刻所带来的温暖让纲吉许久地品尝到幸福的想法,他以为自己不可能再有类似的感情,以为自己会为同伴的死亡愧疚一辈子…他紧抓住了阿诺德的手腕,他不想要放开这双手。
当阿诺德轻巧地将他押入身后的被窝,纲吉凝视着眼前那对美丽的浅色双眸,象是玻璃珠那样透澈地反射自己的倒影,让他能够看清楚自己真实的模样,不管是丑恶的、卑鄙的、懦弱的,与阿诺德在一起的时光,让他能够面对自己怀抱的黑暗与恐惧,慢慢去拥抱这样的自己。
纲吉环绕住对方的脖子,每当阿诺德微笑时,纲吉就觉得自己的内心为之颤抖,灼热涌入胸口。
「阿诺德……」稍稍沙哑的嗓音,他们的额头轻轻碰触。
「等会儿可别逃跑了。」阿诺德轻声在纲吉耳边说,纲吉只能脸红着点了点头。
深夜时分他还在桌前翻阅着成堆从各处基地收集而来的情报文件,部下们每天送进来的消息数量非常多,所回报的事情转瞬即逝,一但拖延就会变得毫无意义,因此这几个晚上他都会在安抚纲吉熟睡后又起身工作,为的就是能够尽快找到有关安布洛斯躲藏处的蛛丝马迹。
从薇丝卡那边得到一列与安布洛斯交好或曾经与之有过连系的名单,派出情报员潜伏在周边,或许安布洛斯会与其中的某几个人连系,俄罗斯黑手党正四处查访、搜索他的下落,走投无路的他一定会想尽快找到愿意助他藏身的组织。
阿诺德感到稍为疲倦时,他转头过去看向在床上睡得正熟的那人,对方如此安详的表情得来不易,阿诺德曾想过若纲吉真的选择复仇,杀死安布洛斯,以纲吉柔软的内心,肯定会有一番痛苦与挣扎的时期,做为一个自认应该旁观并接纳纲吉所有决定的人,现在他必须坦承,庆幸那时候纲吉并没有击发那把由他交到纲吉手上的枪。
阿诺德放下手边的工作,站起身来到纲吉身边,手指轻抚那消瘦的脸庞,俄罗斯这片土地终究是不太适合纲吉,虽然纲吉也不是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但毕竟没有度过与阿诺德这般颠沛流离的生活,对于阿诺德来说,要定居在一个地方度过稳定生活都是种奢侈,尽管他也从未感到不好,毕竟不受拘束的生活并非没有代价,他甘愿付出那些代价。
但看着纲吉,阿诺德竟有了想要长久待在某个地方,与对方安定生活的想法。
『安定』这个字眼,真是不适合自己。
在追回安布洛斯后,与彭格列之间的契约也告一段落,当初进入彭格列时Giotto就答应过他若随时感到无趣、目的不相合,或者单纯想要离开,阿诺德随时都可以脱离家族,彭格列虽然是黑手党,却也不会限制阿诺德决定离开家族的行动。但纲吉的存在让他对于正常人该有的生活有了一丝向往,或许,成为彭格列的守护者也不错,这样一来就能够待在纲吉希望守护的这个家族中。
正当他思考着是不是该放下手边的工作好好阖眼睡一会儿,外头响起几声轻敲。
阿诺德看见部下神色谨慎地站在门前,递上一个稍显破旧的怀表,幸好并没有损坏得很严重。
「我们终于找到了,您说的就是这个吧。」
「是啊。」阿诺德露出一抹微笑,部下对于指挥官难得露出的笑容很是震惊,所有人都说他们的长官在成为彭格列一员后有了明显的变化,许多人都不相信的,如今亲眼所见也无法否认,「这种重要的东西可不能够丢了。」
听部下说,纲吉的怀表掉落在安布洛斯的地底基地的密道中。
是当初纲吉逃脱牢房时与对方进行打斗中弄丢的,这里面有着属于未来的秘密,尽管阿诺德也不太清楚该怎么使用,但对纲吉来说肯定是有重大意义的存在,纲吉这几天并没有索要这个怀表,恐怕是还不晓得自己弄丢了吧,他毕竟是大病初愈。
阿诺德将怀表轻轻放在纲吉身旁的小桌上,睡醒后就会看见。
部下在旁亲眼目睹这一幕,深深感受到泽田纲吉对于他们这位不苟言笑的上司而言有着多么特殊的意义,不清楚泽田纲吉是否明白阿诺德在这段时间里,透过能掌握的部队与力量做了多少事情,其中有许多阿诺德过去绝对不会动用部队去做的事,但阿诺德似乎并没有打算对纲吉说明。
「指挥官,还有一件紧急的事件报告,迪伦要我务必亲自传达给您,他们已经擅自作主盯住那个地方,只等您下指示。」接着部下又压低声音说了几句话,阿诺德的表情转为一种压抑杀意的冰冷,他瞥了一眼纲吉安睡的脸庞,随后转向部下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