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尔的眼神波动了一瞬,走上了电梯在顶层的按键上按了一下,电梯开始缓缓上升,门打开后,拜尔从电梯里走出来,径直走到首领办公室的大门前。他在门前停住了脚步,深吸了一口气,脱下了头上的帽子压在自己的胸口,快速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是否有不得体的地方,然后轻轻叩响了大门。
“请进。”禅院朔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拜尔推开房门,看到禅院朔没有坐在办公桌后面,而是坐在侧面的沙发上,手里拿着茶壶正在往茶杯里倒茶,旁边摆放着一小碟凉糕,于是他赶忙道歉道:“是我打扰了,您是在休息吗?”
“没关系,只是突然想喝茶。”禅院朔放下茶壶,拢着袖子对拜尔说道:“都已经解决了吗?”
禅院朔并没有身着[Q]的战斗服,即使是在[Q]的本部,也只是穿着比较宽松的衣服,外面披了一件羽织,看起来与[Q]的风格有些格格不入。拜尔看着禅院朔的样子,在恍惚中古怪地产生了一丝惶恐,[Q]…真的能让他停留在这里吗?
“拜尔君?”禅院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神情略微有些纳闷,似乎不明白拜尔为什么忽然出了神。
“失礼了。”拜尔猛然惊醒,走过来将报告递给禅院朔,然后低着头说道:“目前为止,所有做出行动的组织已经清理干净,而那些一直处于观望态度的,我们只是向他们发出了警告,想必在探明到发生了什么后,很快我们就会收到他们的致歉和拜访的信函。”
“这样就可以了,先暂且停手吧。”禅院朔翻了两页报告,在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觉得现在也差不多到了该停下的时候了。
“恕我直言。”拜尔有些疑惑地问道,“我们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为什么不干脆将所有的诅咒师组织都清扫干净?”
“先不说到底有多少或大或小的组织存在,单说咒术界…”禅院朔双手放到膝盖上,看着拜尔说道,“虽说他们可能并不将[Q]放在眼里,但是并不代表他们愿意看到诅咒师彻彻底底地拧成了一股绳,到时候他们肯定会来‘捣乱’的,而现在的[Q]可经不起太多的波折。”
“您是说…”拜尔沉着脸,眼睛里隐隐冒出火光。
“别担心,如果我们现在停下的话,他们最多会以为[Q]这是在内乱之后,为了保持自己绝对的地位,而做出的威慑性的行动,而不会想到其他地方去。”禅院朔好整以暇地说道,“我猜他们现在说不定在哪个阴暗的房间嘲笑我们,最多会因为[Q]有了一个首领而稍微加强一些监视。而在情报上的交锋…”禅院朔露出了确信的笑容,“…我们是不会输的。”
同一时间…
“啪!”巴掌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黑暗的房间里,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怒火问道:“那个[Q]最近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开始清扫起来那些诅咒师组织了?”
“听说是前段时间[Q]处于内乱之中,结果那些组织以为可以趁着这个时候占点便宜,结果等[Q]平稳下来后,就开始一家一家的开始清算了。”一个声音回答道,声音中带着两分不屑,“你生气个什么劲儿,该不会你在那些诅咒师组织里得了什么好处吧?”
“你!”
“行了行了,诅咒师闹腾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了,那些家伙一直都是小家子气,眼睛只能看到丁点大的利益。”
“也不能这么说。”另一个声音看似是在反驳,其实完全是将诅咒师贬进了尘埃里,“毕竟[Q]是诅咒师里最大的团体了,不盯着它还能盯着谁呢?”
房间里一时间声音四起,但话语中全是对于诅咒师内部乱战的幸灾乐祸。“
“对了,听说[Q]最近有了一个首领,也不知道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首领?那群诅咒师?”声音里充满了漫不经心,“你要是不放心就多派几个人去观察一下,但是要我说,就算有了首领,那群家伙也掀不起什么风浪。相比之下,还不如多关注一下五条家的那个‘六眼’,据说他不愿意在家里接受家族教育,一直吵着想要到外面去,可叛逆得紧呢,五条家都为此伤透了脑筋。“
“说的也是,也不知道他能不能…”
话题一时间转到了对五条家“神子”的讨论上,诅咒师集团[Q]的变化好像一缕青烟一样直接被风吹散,完全没有再引起任何的关注。就连禅院朔也没想到,现在的咒术界关注最多的居然是自己的内部,或者说可能是因为诅咒师太久没有掀起什么风浪了,以至于他们潜意识里就没有将诅咒师当作是一个威胁。
不过这样一来,[Q]也间接有了更长的发展时间,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发现,[Q]在他们忽视的时间里,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正在逐渐发展成了一个足以对他们造成威胁的庞然大物。也许到那个时候,他们才会真正将[Q]视作重视的对象,而不是一个跳梁小丑吧。
第74章 面具
禅院朔一走进休息室就愣住了。
他看到惠的两只手抓着婴儿床的栏杆, 抿着嘴两只脚扑腾着似乎想要站起来,而禅院甚尔就一脸专注地坐在那里看着电视里的赛马,眼神都不带偏离一下的。
禅院朔默默地走过去, 用手护住了禅院惠的头, 眼睛无声地盯在了禅院甚尔的后背上。
禅院甚尔的身体肉眼可见地一僵, 然后坚强地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动弹, 好像自己不转过头来就代表禅院朔不存在一样。
“…你别在那里装看不到。”禅院朔感受到惠的头撞到自己的手心, 瞬间伸长胳膊环住禅院惠的身体,“好歹注意一下别让惠撞到哪里。”
禅院甚尔一脸不情愿地转过头来, 看着禅院惠好像在看什么麻烦的东西,惠也完全不理会禅院甚尔的表情,睁着大眼睛双手攀在禅院朔的胳膊上, 软绵绵的脸在禅院朔的衣服上依恋地蹭了蹭。
禅院朔看了看翻了个白眼的禅院甚尔,又看了看好像完全无视了禅院甚尔的禅院惠, 只觉得内心之中升起了巨大的无力感。
“我说甚尔君, 你…”
“pa…”
禅院朔眨了眨眼, 感觉自己好像听到了什么其他的声音,然后他猛地低头看向了禅院惠, “惠?”
“pa…pa…”禅院惠抬着头, 笑弯了绿色的眼睛, 从嘴里发出了模糊不清的声音。
禅院朔陷入了沉思,这是在叫自己为父亲的意思吗?还是说只是单纯的发出重复的音节?应该是后者吧…我记得好像育婴书上写着这个年纪应该还只是牙牙学语才对…
禅院*因为甚尔的不靠谱而迫不得已看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书*朔觉得惠可能只是单纯地到了该学话的年纪了。
然而某个不靠谱的大人似乎并不这么想。
禅院朔正在思考的时候, 他的眼前突然投射出一道阴影, 禅院甚尔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面前, 眯着和禅院惠颜色相近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眼张着手向禅院朔要抱抱的惠, 然后恶劣地伸出手指在惠的额头上轻轻一推。
禅院惠双手挥动了两下, 一脸茫然地向后倒在了婴儿床上, 然后看着禅院甚尔,眼睛里慢慢地蓄满了眼泪。
“这小鬼,刚刚是不是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话。”禅院甚尔丝毫没有感到一点抱歉,只是随手拎起丑宝塞进了惠的怀里,止住了禅院惠即将爆发的哭声。
“也该到了开始说话的年纪了。”禅院朔看着转瞬间就忘记了禅院甚尔的恶劣行径,开始兴致勃勃地跟丑宝玩耍的惠,回忆着自己看过的书,不确定地说道:“是不是该准备一些玩具、图片什么的?”
“这种东西山田那个家伙会准备好的。”禅院甚尔完全不知道这个年纪的小孩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什么,他有一次闲的没事把惠抛起来再接住,然后在下一秒就被暴怒的山田梅给赶出了房间。于是他耸了耸肩,表示反正他不管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去做就好了。
“相比于这些…”禅院甚尔抱着臂看着禅院朔,嘴里询问道:“你应该明天会去见那些被吓破了胆的诅咒师了吧,准备怎么出场?”
“拜尔君虽然说了类似于‘由我来接待’,‘他们还没有资格见您’这种话,但是我想还是有必要露个面的,至于怎么伪装…”禅院朔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一个面具,朝着禅院甚尔晃了晃。禅院甚尔看着这个面具感觉很面熟,半晌之后想起来这个面具和他们第一次去祭典时候买的那个长得一模一样。
“你…”禅院甚尔一时有点说不出来话,想了想忽然笑了出来,“不觉得在这里戴这个面具有点违和感吗?”
“我是[Q]的首领,当然是我说了算。”禅院朔不以为意,“原先那个毕竟是小时候买的,现在戴起来有点小了,重做的这个倒是精致了不少。”
“我看也差不了多少。”禅院甚尔歪了歪脑袋,上下打量了一下禅院朔,“是不是还要选一身差不多的衣服。”
“说得对。”禅院朔打了一个响指,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去问问有没有可以搭得上的。”说着,就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