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倒没想太多,按公孙指示去打了温水,开始帮展昭脱去衣服擦拭身体,擦的时候发现不仅仅是手臂,展昭上半身几乎都出现了红色妖纹,一直断断续续延到了脖子那……但这妖纹看上去并不可怕,反而相当艳丽,再加上这猫儿身上超乎寻常的热度,让白玉堂都有些心猿意马起来,不过当他擦拭到当初自己被迦叶控制而伤了展昭留下的疤时,脑子里的那些歪念一下就都烟消云散了。
他晃了晃脑袋,望着昏迷不醒的展昭,心道这猫儿总能有办法让他冷静下来。
白玉堂坐在展昭床边握着他的手看护了他一整晚,直到后半夜,展昭身上的热度退下了,他才昏昏沉沉得睡了过去。到了第二天清晨,他被窗外的鸟鸣声唤醒,第一件事就是去看床上的展昭,见展昭依旧睡得很熟,完全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他试着摸了摸他的额头,好在是正常的体温。
白玉堂放心了一些,打开展昭的衣领瞧了瞧他的身体,发现那些妖纹果然都浅了下去,只留下了些淡淡的浅粉色痕迹,不仔细看的话都看不出来。
帮猫儿理好衣襟后,他又起身准备去打些水来备着,只是他刚一打开门,就见苏黎染竟然站在门外。
苏黎染似乎料到白玉堂在屋里,看着他笑道:“白少侠,看来昨晚没有休息好呢?”
白玉堂皱了皱眉:“你怎么进来的?”
“开封府的人未曾拦我,我就直接走进来了。”苏黎染道,“展大人还未睡醒吗?”
“……”
苏黎染朝门里望了一下:“莫非展大人身体不适?”
话落,他就打算往里走,白玉堂一下拦在门口,苏黎染愣了下,后退了一步笑道:“白少侠忘了我是来为展大人解毒了吗?这样防备着我,要如何为展大人解毒呢?”
白玉堂盯着他看了一会,终是挪开身子让他进了屋,苏黎染还是第一次进展昭的房间,左右看了一下后便径直朝展昭的床榻那走去,见展昭丝毫没有要转醒过来的样子,他便伸手想要触碰他,只是手还未碰到就被白玉堂一下抓住:“别碰他。”
“不碰他,又如何为他解毒?”他回头正视着白玉堂,“还是请白少侠先出去吧,好让在下安安心心帮展大人解毒,你这样一直仇视我,我很难静下心来……”
他指了指展昭露在外边的手臂:“你瞧,这些红色经络已经愈加明显了,马上就要长满妖纹了。”
两人互不相容,身边的火药味正浓,忽然有人闯了进来一把拉过白玉堂道:“诶!玉堂,来来来,跟哥出去,让苏老板赶紧帮小猫解毒先!”
白玉堂被白锦堂拉着走,看了眼昏迷不醒的展昭,确实身上的妖纹又开始隐隐灼灼鲜艳了起来,他咬了咬牙退出门外,白锦堂还把门给带上了,只见苏黎染站在屋里气定神闲得看着他。
白锦堂见白玉堂脸色极差,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这家伙不会武功,我们就守在门外,小猫在里头出不了事。”
“哥,我感觉这个苏黎染好像对猫儿……”
“没有!绝对没有!你别多想!”白锦堂极力否认起来,说完后他轻声问了句,“你昨晚就没趁机圆个房什么的吗?”
白玉堂:“……”
白锦堂一脸恨铁不成钢:“咋就不晓得珍惜机会呢傻弟弟!敢情白让你担了这么多年风流倜傥的名声了!”
……
苏黎染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展昭,直接拉开了他的衣服观察起妖纹,他皱眉看了一会,自言自语道:“看来展大人的身体实在太疲惫虚弱,连毒发的时间都提前了。”
他想了想,取出了贴身携带的银质项链,这项链的坠子是一朵妖娆的莲花形状,莲花下还有一串极细的铃铛,但晃动的时候却完全没有发出任何铃音。他将项链放在展昭的胸口,接着取出匕首,割开手指将血滴入莲花之中。
只一会后,这朵莲花就隐隐泛出了红光,再接着,展昭身上鲜红色的妖纹仿佛受了什么感召,疯了一般都往莲花的方向那跑,最后都汇集在了展昭的胸口的莲花项链下方,幻成了一朵比项链大了几倍的莲花,再接着,这朵血色莲花慢慢变淡,直到完全消失。
苏黎染取回项链佩戴回了身上,见展昭身上的妖纹已经完全消失,轻轻一笑。
他将展昭扶起,割开自己的手腕准备再次喂他喝下解毒的鲜血……
……
一柱香的时间后,苏黎染走出了展昭的房间,早已等得不耐烦的白玉堂见状直接闪身步入了展昭的房间,白锦堂刚想跟苏黎染说话,就见白玉堂提刀冲了出来,但是刀刚要碰到苏黎染,就被什么人隔空给弹开了。
白锦堂不解道:“怎么了?突然就打打杀杀的?”
白玉堂握着被震伤的手,怒道:“我今日定要杀了此人。”
苏黎染笑道:“白少侠,我已经救了展大人,你这般恩将仇报又是为了什么呢?”
“你对他做了什么?”
“展大人昏迷不醒,我只能亲自喂了他,就像之前,他不愿意接受治疗,我不得不强迫他饮下我的血。”苏黎染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还着重强调了强迫二字,“不然,两天之前,他就已经是一具行尸走肉了。”
“你!”
“啊,对了,等展大人醒了,麻烦替在下转告他一下,我可是随时都欢迎他来我们西夏成为我的人,毕竟我们已经有了两日的欢愉时光。”
白锦堂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苏老板既然这么说,那我可得赶紧为我这两位弟弟筹备婚事了,免得有人还觉得自己有机可乘……那什么,份子钱苏老板你可少不了啊!可别显小气了!”
苏黎染被白锦堂将了一军,一时间不知如何答话,原本一直微笑的脸上竟微微显出一丝怒意。
白锦堂又拍了拍白玉堂小声说道:“这家伙故意诓你呢,你瞧他嘴角跟牙齿毫无血迹,压根不可能对嘴喂了小猫,他就是想激怒你而已。你表现得越生气,他就越觉得自己赢了你。”
白玉堂怒道:“不管,我就是要杀了他!”
“以我对展大人的了解,他不可能会同意这等冒天下大不韪之事,只怕白大当家是自作多情了。”
“不,我会同意。”
这个声音……
几人齐齐朝房门口望去,只见展昭边披好散开的衣服边走出房门,眼里的笑意坚定又坦然,他抹了抹唇边漾开的血迹,朝苏黎染道:“多谢帮忙解毒,我就不送苏公子了,毕竟下次见面,大家就是敌人了。”
苏黎染看着宛如新生的展昭,哼笑了一声,转身朝门外走去:“展昭,我们终会再见的。”
此时的白玉堂一门心思全扑在的展昭刚才那句“我会同意”上,他走到展昭面前,有些不敢相信得看着展昭:“猫儿,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干冒天下不韪同我成婚?”
展昭瞬间脸红了一下,摆摆手道:“假的……我就是骗骗那家……”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玉堂一把抱起,他虽然身上毒素已清但是武功还没恢复,登时吓了一跳,急忙搂住了白玉堂的脖子,白玉堂笑道:“我哥说得对,生米的确要先煮成熟饭!”
话落,抱着展昭就进了房间,也不管怀里的展昭说什么,进去后就把门给带紧了。
屋外的白锦堂感动得老泪纵横:“榆木弟弟终于开窍了!老爹,咱老白家可能要绝后了,不过世上姓白的那么多,也不少咱一家!”
……
数月之后,洛江,铁甲战船之上。
展昭和白玉堂躺在甲板上看着月亮,今晚是满月,在这洛江上行舟望月只觉得万分惬意。
“不知道李大人和叶师爷现下如何,五凤他们有没有回到坟村……”
“猫儿你就别担心了,马上到了就会知道了。”白玉堂和展昭十指紧扣,“等这儿的事好了,你就陪我回陷空岛了吗?”
展昭点头道:“是啊,西夏撤兵,将矛头对准了大辽,我们两国间的战事缓解了许多,包大人又准了我的假,自然要陪陪你这白耗子。”
苏黎染回西夏后就撤了西夏的兵,并且从此以后改名为嵬名曩霄,还颁布了剃发令,自己率先剃光了头顶,穿耳洞佩环饰,并强令部族人民一律执行,限期三日,不从者死。他自己潜心和重臣野利仁荣着手创造属于西夏的文字,准备开始和唐宋文化彻底割裂,自此,西夏党项一族在他的带领下,逐渐走向辉煌。
躺在甲板上的展昭忽然打了个喷嚏,白玉堂起身,说道:“晚上甲板上太凉了,我去给你取件衣服来。”
展昭应了声“好”,忽然想到这儿已经是大宋和西夏的边界了,他心念一动,不知怎么的,耳朵边传来了一阵诡异的铃声,虽然轻不可闻,但是一阵阵的,就好像有人在他脑子里摇着铃铛。
与此同时,正在宫内奋笔疾书的苏黎染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取出颈间的莲花吊饰微微看了看,只见原本银色的莲花微微起了红色,他淡淡一笑,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当空满月:“想不到你真的会来。”
展昭不知道,此时他望着圆月的瞳色已经变成了和苏黎染一样的赤色,鲜红而妖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