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说话的声音逐渐靠近送奶车,第一个抵达的人看见车窗上全是血,顿时咯噔了下,连忙朝围过来的人喊:“出事了出事了!都是血!司机可能受重伤了,快叫救护车!”
接着伸手摸进车窗里,打开了车门。
一样东西滚了下来,开门的人下意识低头。
“司机怎么样了?人还活着吗?”
“这么多血,说不定人已经……”
没等他们分享完自己的猜测,开门的人忽然发出一声惨叫,伸进去的手像触了电迅速收回来,满脸的恐惧。
周围的人不解,直到围上去看到地上的东西,才从堵塞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声更加惊恐的尖叫。
※※※
伊地知顶着发青的眼眶来到现场。
老警察抽着烟,脚边已经有好几个烟头了。
看到伊地知的脸,刚要臭骂的话咽回去,叹了口长气说:“这个月第三起了,第一起和第二起还能说是仇杀情杀,这第三起呢?网上已经有人猜测这是起连环杀人案,而且还是无差别杀人!”
伊地知张开嘴,想找个合理不荒诞的说法,但前两起咒灵杀人事件已经让他的脑细胞全部处于罢工状态,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
于是他闭上了嘴。
目击者已经被带去做笔录了,可有什么用?
前两起杀人案也有目击者,可谁都没有看到凶手,现场留下的痕迹也透露着种种古怪。
老警察瞥了眼伊地知,把烟蒂扔在地上碾了碾,拍着伊地知的肩说:“大家都不容易,我先去听听那些目击者的证词,现场就交给你了。”
伊地知一脸木然,心说哪有什么现场,咒术师已经去追那只杀人的咒灵了,要不了多久‘凶手’就会被祓除,他现在要思考的是给这第三起事件安上个什么杀。
伊地知揉了揉眼睛,准备去自动贩卖机买罐咖啡,手机响了。
“……”
这段时间他的手机老响,每次都是不好的消息,他已经麻木了。
“喂。”伊地知麻木地接起电话。
“伊地知先生不好了!有一辆地铁被劫持了!”
“这种事你应该找警察。”
“劫持地铁的是两个诅咒师!”
“……”
神经病啊!!
劫持地铁的正是重面春太和组屋鞣造。
夏油杰让他们劫持地铁的目的是什么他们不知道,但他们知道,这个消息一旦传出去,就会引来一批咒术师。
地铁上的人都被赶到了一个车厢,重面春太和组屋鞣造各站在通往其他车厢的门前。
恐惧和愤怒像蛛网交织在车厢里,有的人蜷缩在一起,眼眶湿润,抽泣不断;有的人死死瞪着重面春太或组屋鞣造,在心里唾骂。
但无一例外,没有人敢说话。
重面春太朝组屋鞣造看了眼,笑眯眯开口:“鞣造,差不多了吧,咒术师们快来了。”
话音刚落,地铁口传来了不少脚步声。
“是差不多了。”组屋鞣造打开了身后的车厢门,走出了地铁。
伊地知带着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组屋鞣造关上地铁的门,咒灵争先恐后地扑向乘客,惨叫和拍打声不断刺激着他们的耳膜。
有那么一瞬间,伊地知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
重面春太伸了个懒腰,笑眯眯道:“来了啊。”
话音未落,重面春太忽然冲前,朝着伊地知的脑袋挥起刀!
可惜这刀没砍掉对方的脑袋,但也让要上前的咒术师们退了回去。
就是这个间隙,车厢里的咒灵们吃掉了人,齐齐冲出车厢。
伊地知呼吸一滞,他都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不能让咒灵离开地铁站!把它们全部留在这里!”
……
七海建人站在东京街头望着一个方向。
几秒后,他回头道:“你留在这里,等这片区域的居民撤离。”
在他们面前的路上停着好几辆黑色的卡车,附近的居民背着包或拎着行李袋正有序地上车。
猪野琢真快速扫了眼,点头:“七海先生呢?”
“去拖延时间。”
※※※
与此同时,寺庙迎来了不速之客。
夏油杰站在台阶上,看着庵歌姬和竹内浅藏。
双方无声对峙,几秒后,夏油杰抬手勾了勾手指,弦一把村正放在他手里。
“来要这个?”夏油杰晃了晃刀。
看到自家的刀,竹内浅藏差点就动了脚。他看了眼身前的庵歌姬,嘴一抿,摇头:“想请您……出山。”
夏油杰:“……”
什么玩意儿?
庵歌姬受不了竹内浅藏的委婉,气喘匀后立马就说:“东京和京都已经乱套了!有人效仿了你的百鬼夜行,现在外面咒灵肆虐,高专和警视厅合作正在撤离群众……”
“你想找我帮忙?”夏油杰微微睁大眼睛,笑出了声,“我比任何人都期望这个世界的猴子全部消失,不管是谁效仿了百鬼夜行,我都会感谢他做了现在的我无法做到的事。”
“我受够了曾经那个伟大的自己,我不想为了一群贪生怕死的猴子浪费时间。”
“这个世界正是因为他们而变得残酷。他们是养料,培育着啃食咒术师的世界。他们微笑地看着救他们的人惨死,他们听不见呼救声,他们会踩着尸体奔赴未来。”
“冲锋的矛是咒术师,坚实的盾是咒术师。”
“被抛弃的……也是咒术师。”
“我救了很多人,却救不了我想救的……”夏油杰笑着,“歌姬,我无法释怀啊……”
无法释怀……释怀不了……怎么能够释怀呢……只差一点点,就一点点!他就能让自称妾身的女孩活下来,他永远无法对这件事释怀。
庵歌姬看着夏油杰,紧咬牙关不语。
谁会对这样一个残酷的世界抱有期盼?可是没有办法,袖手旁观的话死的就不仅仅是非术师了,她会看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在她面前倒下,脸会蒙上灰尘,眼里不再有光……
他们必须挣扎啊。
“歌姬前辈……”竹内浅藏看向庵歌姬。
来之前他就觉得这件事情能成的希望不大。
庵歌姬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夏油杰,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的,别人觉得五条悟很强大可我就讨厌他那副吊儿郎当不着调的样子。我不会求你也不会跟你打感情牌,你用你现在这具小屁孩的脑子想想,咒灵像蝗虫一样覆盖日本,先死的肯定是非术师,其次呢?”
“有五条悟这样强大的咒术师,也有弱小的咒术师,他们能在这场百鬼夜行里活下来吗?等到非术师和术师都快死绝了,接下来是什么?”
“咒灵将成为新主宰,我们则是在夹缝里艰难生存的老鼠。等到那时候,就不是我们来祓除它们,而是它们来吃掉我们了。”
寺庙的门一关,彻底隔绝外面的动乱。
微风吹过,树叶飘落,里面很安静。
夏油杰坐在廊檐下,看着他时常躺的那棵树。
这时,有人在他身边坐下。
夏油杰没有偏头,他知道是谁。
片诚纪凉也望着那棵树,良久后问道:“夏油大人,您是怎么想的?”
夏油杰却反问:“你指什么?”
“我觉得,我们以后算是夏油大人的家人了。”片诚纪凉笑着收回视线,望着夏油杰,“所以我和其他人商量了一番,觉得出于礼节,需要去见见您的父母,好让他们放心。”
实际上是片诚纪凉单方面通知,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身后站着面无表情持刀的片诚苍介和不知道用什么办法叫过来的弦一。
在这样的压迫下,谁都不敢说一句“不”。
闻言,夏油杰终于偏过头,表情淡淡地看着片诚纪凉:“你想去东京。”
“嗯。”片诚纪凉点头,“不可以吗?”
夏油杰没说话。
良久后,他站起来看了眼片诚纪凉,说:“我没见过你父亲。”
片诚纪凉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夏油杰:“但现在差不多了解了。”
直到夏油杰走出一段距离后,片诚纪凉才反应过来,笑着跟上去解释:“夏油大人,我的父亲是很严厉的,他不像我……”
要去东京可以,但现在眼前站的都是老弱病残幼,去了也是喂咒灵。
于是夏油杰拿出了剩下的六个黑坛。
他用脚踢了下行李箱,看着眼前的众人:“六个,谁来?”
立马有人举了手。
夏油杰瞥了一眼,又瞥回去。
明礼气鼓鼓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是。”
“……”
率先站出来的是中年男人,他盯着黑坛看了几秒,说:“我来。”
接着是两个比中年男人年纪稍微小点的男人,然后是个清瘦的青年。
夏油杰等了会儿,没有人再站出来。
他弯腰拿起一个黑坛准备叫人上来,有人走到了他身边。
“……”他扭头,看着对方微笑的脸,说:“从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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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家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