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不一样,莫里亚蒂就在那里,他们亲眼看到火苗吞噬了他们。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打起精神来。”安室透冷静地说道,他感觉到自己的手在抖,他不动声色地将手插进了口袋里,“夏洛克曾经从爆炸中逃脱过一次,不必……”
安室透的话停住了,他的口袋里摸到了什么东西,纸质的,有一定的厚度。
他几乎是立刻地取了出来,果然是一封信,他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放进来的,至少在见到夏洛克之前没有。
他们两个人聚在一起,将那封信拆了开来。
「致我亲爱的助手们:
这封信我提前写好,一直贴身保管着,期待着它某一天能够派上用场。它重见天日之时,大概也是莫里亚蒂先生丧命之日。
毫无疑问,莫里亚蒂先生是有史以来最邪恶的罪犯之一,他是犯罪界的拿破仑,是天才,有着绝对不输于我的大脑,如果他将这份精力放在正道上,现在必然已经是世界出名的好人。自他卷土重来,重登巅峰后,我一直在与他进行着争斗,他的手段一如既往,即使是天赋再高的侦探,也没办法得到他有罪的证据,我必须十分仔细地进行部署,一个字也不能告诉其他人。
既然这封信被我送了出去,就代表之后的我已经成功完成了这项光荣的任务,现在写下这行字的我也与有荣焉。就算是我也无法将未来发生的事一一详述,具体的事件请询问警察厅的黑田兵卫。若是幸运,我或许能亲口为你们解释,但这个概率似乎并不是很高。
我曾经为了自身的安全差点放跑过一次教授,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这次我会亲自逮捕他。为此我会付出一些代价,但在公众利益之前,这样的牺牲是可以接受的,也不失为完美谢幕。
一切俱已安排妥当,后续之事请询问转交于行政官。
很高兴认识你们,这段时间我感到十分愉快。
——夏洛克·福尔摩斯」
后续的第二页是一些琐事的安排,很明显是最近才写的。
比如寄住在他家中的中岛敦的事情,他与江户川乱步商量好,请中岛敦前往横滨投奔,还要他整理的与莫里亚蒂相关的案件整理,也已经被邮寄到了工藤新一家中,目前暂住的冲矢昴应当已经签收了。
他将一切都安排好了,包括他自己。
*
就算是电影中,爆炸场面也是最震撼人心的,巨大的火焰和强劲的冲击力,让人隔着屏幕也能感觉到的无助和恐惧。
这里曾经有一所别墅,有着百年以上的历史,安详宁静地坐落在城市的角落,主人并不出门,只是偶尔能看到有些气质危险的家伙进出。
花园中曾经栽满了玫瑰,只要在那边多待上十分钟,身上就会沾染上花的香气,是像童话一般的地方。
然而未曾有人知道,这个国家中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恶性/事件都是由从这间童话城堡中传递出来的,坐在其中的“国王”发出一条条指令,让不少人从此陷入人间炼狱,再也无法脱身。
然而正如所有的童话结局一样,正义最终战胜了邪恶,一切都消失在了刚刚的爆炸之中,时间再次开始公正的流动,绝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京弦站在已经成为废墟的别墅百米之内的距离,直到现在那间别墅还在燃烧着,火焰的热度很高,即使隔着这么远也依旧能感觉到。
手下们在那附近忙碌着,灭火,以及寻找孤身一人与恶魔对峙的,兴许是被吞噬在火焰中的,行政官大人的弟弟。
“先生……”榊原伊势走到京弦的背后,手中拿了一件大衣,有些欲言又止。
在夏洛克·福尔摩斯的指示下,他们提前替换了绑架夏洛克的组织成员,前一个是警察厅的公安卧底,后一个则是夏洛克的亲哥哥,原本事情到这里已经结束了。
但夏洛克还是选择了去和莫里亚蒂见面,或者说他从一开始就是这么决定的,即使榊原伊势觉得这很危险,甚至提议了让人假扮他前去也被拒绝了。
令榊原伊势不解的是连他们先生都默许了夏洛克的这种做法。行政官先生对弟弟好的不行,在夏洛克受伤后甚至请了假专门照顾他,要知道他跟着行政官这么多年来,从来没见过他休假。
刚刚那样大的爆炸,恐怕夏洛克凶多吉少。
榊原伊势将衣服披在了京弦的身上,他甚至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安慰上司,那个总是温文尔雅不动声色的行政官,此时腰背虽然依旧直挺,但榊原伊势能感觉到他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镇静。
四年前他考进政府,十分幸运的跟在了现在的上司身边,京弦年纪轻轻身居高位,有着充足自傲的资本,虽然因为身份的原因一直都表现的极为稳重,但独属于年轻人的张扬的气质是无法掩盖的。
像此刻的这种难以言说的消沉,是榊原伊势未曾见过的。
“会没事的。”榊原伊势最终也只说出了这样一句话,看着他年轻的上司,有种说不出的苦涩。
京弦垂下了眼,没有回答他的话,这时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便衣的警卫跑了过来。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应当立刻报告,但他却露出了迟疑的表情。
“怎么样。”京弦转过身来,冷静地询问道。
“……十分抱歉。”警卫沉默了几秒钟,闭上眼朝着他行了个礼。
在那瞬间,榊原伊势看到了长官眼眶红了一圈。
“黑田警视那边有消息过来吗?”刚刚的失态好像只是错觉,间隔了三秒钟不到,他又恢复了原本的沉着,说道,“既然如此,这边不需要留人了,回东京吧。”
*
组织的覆灭已成定局,原本只是由黑田兵卫负责的单独事项,在高层的行政官介入之后进展快到了前所未有的盛景,由于涉及到侵害公众利益被提起公诉的人和团体可以写成一本书,一时之间人人自危。
而真正为组织工作的,知晓组织首领真面目的几个人却提前逃脱了,似乎是得到了莫里亚蒂的提醒。虽然还在追捕,但莫里亚蒂已死,只剩下几个人掀不起风浪。
这次胜利是属于正义的,黑方勉强苟延残喘,被打击到无法翻身,而红方几乎没有伤亡。
“几乎没有伤亡……”柯南看着报纸上的报道,缓缓念出了最后一行字。
如今他的身份已经不是秘密了,也不再需要隐瞒,国家接手了组织的研究。涉及了人类道德底线的实验不能进行下去,唯一还在继续的研究是让他们变成小孩子的APTX4869,灰原哀也进入了相关的实验,身为发明者,有了好的环境,大概很快就能制作出解药。
一切都是向着好的地方发展,大家都有着光明的未来。
除了……那个人。
“你来了。”
从房间门口传来了声音,柯南循着声音抬起头,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就反应过来,露出了苦笑。
夏洛克平时不喜与人交际,除了他们几个人就不认识其他的人,甚至连帮忙破案也不准别人说他的名字。到了现在,甚至连他曾经存在过的痕迹都很难找到,整个人消失的彻彻底底。
柯南直到现在还没有缓过来,他不是会沉溺于痛苦的人,并且也很清楚这个结局是夏洛克喜欢的最好的结局,实现了理想,他应该为夏洛克感到高兴。
可是人类的感情并不是这种简单又机械的运算程式,不是输入了[我的朋友+虽然他死了+但是他实现了人生理想],就可以输出[我应该感到高兴]的结果。
没人知道夏洛克做了什么,也没人知道他为此而付出了生命。
工藤新一最喜欢的偶像还是福尔摩斯,只是如今那个名字有了另外的含义。
周围的人都十分担心他,但他还是打算稍微放任自己再难过一段时间,夏洛克带来的社会安定让他,让所有人都有了任性的理由,不再需要谨小慎微地收敛自己的感情。
“嗯,夏洛克最后的几件案子我昨天已经记下来了,我打算将之前的也一起整理好。”柯南回答道,顺手将桌子上的报纸折起来藏到了身后。
如果说有谁比他还要痛苦的话,那就是这个人了。
行政官先生是除了他来的最勤的人,毕竟对方还有着对国家举足轻重的工作要做,虽然不能表现出悲伤,但每次见到行政官先生,柯南都有种难以言说的愧疚感。
当初行政官假扮组织成员将夏洛克送去了莫里亚蒂那边,如今这个结果,就像是亲手将弟弟送上绝路一样。
因为要考虑行政官先生的心情,柯南也收起了原本低落的情绪,故意表现地和平时没什么不同,笑着说道:“是有什么东西要取吗?”
行政官摇了摇头,走到了书桌之前,语气与平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仍然平静且温柔。
虽然和夏洛克长得很像,但是行政官先生的性格和夏洛克完全不同,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我决定这周末给夏洛克举行葬礼,你会来吗?”
——
京弦出来的时候,榊原伊势一直在旁边等着他,为上司打开了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