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FBI的工作要求,但BAU坚持这么做,组长霍奇也允许他们用下班时间来做一些问询。
晏青听到这个名字,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误会,眼神茫然,“谁?”
他一开始思索不出这些FBI探员的来因,总不至于向他索要因为天雷被劈坏的森林的赔偿费,现在这陌生的名字一来,他更找不到理由了。
吉迪恩和JJ对视一眼,突然换到了下一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没有在数据库里找到你的信息,暂时也没有联络上你的家人。”
“晏青。”
“眼...庆...”
“你们可以叫我奈哲尔。”晏青时常在欧洲美洲晃悠,明白正确发音他的名字对这些西洋人来说是一件难事,无论他们是半神、巫师、吸血鬼还是人类,有人给了他一个拉丁语名字,他也就一直用了下去。
他一介山野村夫,本来没有姓字,晏青这名字也只是信口一来就用了几千年,再多些别的称谓,也无妨。
吉迪恩发现晏青避开了后面的两个问题,他鹰一般的目光凝视着晏青,但对方的眼中只有疑惑和清澈,并不畏惧与人的眼神接触。
这让吉迪恩不由得思考面前这个男孩是否真的如他们所猜测的是被戴维斯所囚禁的受害者,他的性别、外貌都不符合BAU所推断的受害者类型,但他身上的电击和烧伤同样无法解释。
“汉姆.戴维斯,他绑架并杀害了七个女孩,”吉迪恩把那些年轻女孩的照片递给晏青。
晏青摩挲着光滑的相片纸,相片的颜色比晏青曾经见过的更加鲜亮清晰,照片中的女孩们笑靥如花,但这都是过去式,现在她们已被埋葬在六尺之下。
吉迪恩注意到了晏青手上的动作,他的手掌上包裹了纱布,盖住伤痕,但伤口周围紫红的肿胀淤青仍旧从白纱布边缘透出来,白炽灯光笼罩在他,那些淤青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这是一双不怎么晒太阳的手。
或许他的确被戴维斯囚禁,吉迪恩的想法又动摇了。
“但我们并不确定这是否是全部的受害者,有限的警力没有办法搜查一整座山林。”
那座森林足有三十万亩,不可能进行地毯式搜查。
如果眼前这个男孩真的对戴维斯有特殊意义,那或许他们能从他口中得到线索,戴维斯这样的连环杀手会忍不住向他的猎物炫耀他的攻击,从恐惧中满足自己的控制欲。
“我很遗憾。”晏青心中唏嘘不已,人性中的兽性从来没有被岁月消磨。
他把照片还给了吉迪恩,BAU的三人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但晏青看不见,他正低头思索着什么。
“你们可以试试搜查......山林的东南部,就是靠近山腰的地方。”他记得被天雷劈过来的时候,他扫了一眼这座山,那个地方有不少的冤魂,阴气浓郁得快要超过夜色。
如果真的能找到女孩们的尸骨收敛入土,也能消散些怨气。
“谢谢。”吉迪恩说,JJ听到后拿着手机起身走出病房,给当地警局去电,请求他们继续搜查。
“你多少岁了?”吉迪恩接着问,他觉得晏青看起来只有十四五岁,“如果你无法联系到你的家人......”
晏青不会直接说他快四千岁了,这几百年来,他在凡间游历时都不常提及自己的修士身份,以凡俗身份与人相交反而别有一番趣味。
他有时是耄耋老人,有时又会用白马少年的模样。
不过更多的时候他还是习惯年轻些的样子,他闭关前也是这幅容貌,看起来约莫是二十六七岁,将近而立之年,方便他与各种人打交道。
不过在欧美人的标准里,这张脸看起来的年纪比这还小些,“......十九,或许。”
吉迪恩看上去不太相信,在美国,未成年人如果没有监护人,会进入社会福利系统,他担心晏青因为这个原因虚报年龄,而囚禁也可能使他模糊了时间观念,无法确认真实年龄。
“我们可以给你做一个骨龄测试,你看起来只有十五岁。我是说,如果你记不清了的话。”
晏青看向站在吉迪恩身后的瑞德,这是他走进病房这么久之后说的第一句话,吉迪恩和瑞德猜测着晏青的年龄,晏青也猜测着这位斯潘塞.瑞德博士的年纪。
他似乎尝试着把棕发梳得平整光滑,但或许是因为一整天的奔波,总有几缕卷发要自己冒出来。看上去二十出头,这对一个博士来说年轻过头了。至少在晏青闭关前所在的年代,这个年纪的西方男孩们大多还在接受家庭教师的指导或是在男子寄宿学校读书。
“或许吧。”晏青说着,微微笑了笑。
瑞德被这话堵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无措地牵了牵嘴角有点勉强地回应这笑,没再说什么,和吉迪恩一起道过再见后离开了病房。
病房外,JJ已经联系好了警局的搜查行动,正和一位护士交流,瑞德听见他们在讨论医药费的问题。
“你们也没法联系上他的家人们?或者,至少找到他的社保号?”护士问。
“抱歉,我们的技术员还在努力,他可能被凶手囚禁了太长时间,有些时候,长时间失踪可能会在家人的要求下被地方警局判定死亡,确认他的身份有些困难。”JJ和护士交流道。
“他的医药费会成为一个大问题,你们知道,治疗那些烧伤和电击伤要花一笔不小的钱,可怜的孩子,如果没有人支付后续费用,在医院的人道主义救治程序之后,我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总会有办法。”吉迪恩安慰,他发现瑞德转过头去,隔着百叶窗的缝隙望着病房里的男孩。
瑞德的目光和晏青的回望交汇了,后者隔着玻璃窗又笑了笑,他面目柔和,带笑的双眼却像反射着阳光的秋水,盈盈又明亮。
瑞德愣了一下,移开目光,心头有些悸动,想着的却是之后奈哲尔看上去没有留下太大的心理创伤,之后心里评估和干预或许会轻松些。
病房里的晏青看着病房外交谈的人都离开后,拔掉了他并不需要的输液针头,在面前用灵力凝出一面水镜。
他心头也有疑惑,这张脸确实年轻,但怎么也不至于看上去只有十五岁。
可很快,镜中的人影让他皱起了眉,晏青早已记不清自己十五岁时是什么模样,但镜中这张脸的确像是一位少年人,或许他十五岁时长这样,又或许他十九岁时是这幅样子,连他自己也分辨不出来。
更让他在意的是,他的头发也被天雷电焦了不少。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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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问题没有困扰晏青太久,对早早到了渡劫期,只差临门一脚便可羽化飞升仙界,却在这一关上卡了近千年,渡了十来次飞升雷劫,虽然没有被被天雷劈得魂飞魄散,但也从来没成功飞升的渡劫专业户来说,这情景也不算陌生了。
雷劫是一关,考的是功力,升仙还得考一关心性,有些人渡得是幻境心魔劫,有些人是人间情劫,还有些是凡世劫。
晏青一一经历过这些劫难,飞升劫过不去,按理说早该身死道消,他到现在还活得好好的,但历过的劫却没一个被天道判定成功,这让他对天道的判定标准摸不着头脑,时间久了,反而看淡了,把这些天劫权当是体验红尘俗世,人间百态。
几千年劫数里,他做过山中的鸟雀、市井的贩夫、也见过艳丽牡丹、血凝金刀,这次,不过是年纪变小些,总归是机缘。
只是,他觉得要渡劫还是得回九州大地去,这美洲大陆,总归不是天道全权管辖的地界。
勉强说服自己后,晏青从纳物乾坤中取出丹药,把能治的伤治了,治不了的倒也不在意。
又用法术将身上的病号服变幻成普通衣服——他不清楚这些年美国人的衣服都变成了什么样,就把斯潘塞.瑞德的衬衫和针织背心当做模板,只是更换了颜色和花纹。
他抬头,见窗外是一片夜色,却并不茫茫,城市的灯光把天空渲染成紫红色,川流不息的车辆把自己的灯光投射到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夜风轻拂,晏青双手一撑,翻出窗台,借着残余的黑暗从二十一楼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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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叫做他不见了?”
“我们也不知道,”护士的双手激动地比划着,她又去指监控屏幕,“监控显示他没有离开过病房,但昨天晚上第二次换药时我们就找不到他了,输液管和磁极散了一地。”
JJ头疼地看瑞德不断回放医院的监控录像,他们早上赶来医院本来希望拿到奈哲尔的骨龄检测结果,如果他的确未成年,他们或许可以从未成年保护组织得到帮助,却只收到了奈哲尔又一次失踪的消息。
“我们已经报过警了。”护士说。
“嗯......”瑞德停下了三倍速重播监控录像的动作,“监控录像没有被篡改的迹象,他没有从病房出来过。你们有病房内的监控记录吗?”
“没有,我们需要保护病人的隐私。”
“这很奇怪,”瑞德看向JJ,“如果不通过走廊,就只有窗户一个出口,而奈哲尔的病房在二十一楼。他身上还有伤,不可能自己从窗户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