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依抚着叶凌昭的头发,安慰着叶凌昭:“小姐,已经没事了,已经没事了。小姐没有对不起角散她们,害死角散她们的叛军。陛下肯定已经为她们报仇了。小姐,没事了,都过去了,我们都还活着。老爷少爷都还活着。陛下和你们都还好好的。我们北漠胜利了,以后这些事都不会发生了。”
“是我对不起你们,如果我不逃走,你们就不会受伤,不会死。”
“小姐逃得的应该的,如果小姐真的出事,我们怎么对得起陛下,老爷,少爷。”
叶凌昭还是哭个不停,宫依也没有办法,商迩出乎意料的开口了:“小姐莫哭了。宫依,我,角散,微寺,羽舞都原谅小姐了。如果小姐没有逃出去,才是对不起我们,小姐如今无碍,证明我们都没有白白牺牲,就够了。我们的命都是老爷给的,保护好小姐本身就是我们的责任。我自幼被父母卖给牙婆子,也不是父母不爱我,连年战乱,家中实在无力养这么多孩子,现在陛下带着我北漠打胜了,以后我北漠就再也不会有父母卖儿卖女了,都能合家团圆了。角散她们投个好胎,下辈子就可以和父母开开心心的生活了。这已经很好很好了。所以小姐逃得对,如果小姐不逃,还会连累陛下。”
“真的吗?”
“我从来不骗小姐。”
叶凌昭擦干净眼泪,不好意思的从宫依怀里起身。
第69章 诛杀贼首
拿下漠沙城,任承清就召了韩定平回来。韩定平在对西靖征讨中,不顾危险,身先士卒,立下汗马之功。北漠世家大多重文,而且多清高骄纵,仰仗父辈荫蔽,不成气候,而韩定平是任承清比较向树立的世家子弟典型,年轻有为,忠君爱国,而且留下韩定平,也可以彰显天子仁厚。
韩定平刚刚回到漠沙城,任承清就召见了。不知是旅途劳顿还是韩广利叛变给的打击,这位年轻世子脸上满是疲惫,气质却是一等一的好,如同青松一般挺拔。任承清免了韩定平的虚礼,直接开口:“韩定平,你可知罪?”
“臣不知父亲谋反之事,但是为人子者,为人臣者,竟未察觉父亲有叛国意图,本就是失职,请陛下降罪。”韩定平单膝跪下请罪。
“谋反乃是重罪,朕不想株连。韩定平,你是忠于朕的吗?”
“臣乃陛下臣子,北漠子民,当然忠于陛下,忠于北漠。”
“你父亲背叛了朕,背叛了北漠。忠孝难两全,韩定平,你如何选。”
韩定平跪着不语,任承清也不急着逼他,深思熟虑的答案更有说服力。许久韩定平才回答:“国家忠孝,国为大,忠在前,家为小,孝在后,臣当以忠君爱国为先。臣知谋反之罪不可饶恕,臣只希望陛下开恩,允臣去见父亲最后一面。”
任承清点头允了,给了韩定平手谕,韩定平接过手谕,又对任承清行了个大礼谢恩告退。
韩广利和温润雅包括一大批参与叛乱的都被羁押在大牢里,韩广利和温润雅是任承清特意交代要小心看守,分开羁押的。韩广利被关押在大牢最深处,经过多次拷打也只是面色憔悴了些,见到许久不见的儿子,百感交集。
打开牢房的门,狱卒就退下了,封闭的空间里只剩下这对父子。韩定平看着记忆力尊贵伟岸的父亲沦为阶下囚,一时也不知说什么。还是韩广利先开了口:“平儿可有受伤?”
“没有。”
“平儿可有建功立业。”
“有。”
“哈哈,不愧是我的好儿子。”韩广利拍着韩定平的肩膀爽朗大笑,毫不在乎自己阶下囚的身份。
韩定平听了却眼眶发红,忍不住的问:“父王,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谋反?”
韩广利看着已经比他还高的儿子,目光中满是自豪,而后又想到什么的情绪低落下去,缓了很久才回答:“平儿你还太年轻。父王为了北漠,为了先皇戎马半生,最终落得什么?被囚禁于这漠沙城中,当个富贵散王,一生平庸,壮志难酬。做个趋炎附势,小心翼翼讨好天子的小人。平儿,父王不想你和父王一样,我的平儿就应该活得意气风发,自由自在。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的平儿比任家的子孙差在哪里?”
“父王,是您从小就教我忠君爱国的!那帝位有什么好的,真正登上那帝位才一辈子都不得自由,不得自在。儿子现在也能建功立业,为我韩家挣一份荣耀了,延续我韩家的辉煌,这样不好吗?”
“就是我的平儿太出众,我才担心。”
“陛下不是先皇。”
“平儿怎么断定陛下不会是第二个先皇?皇家无情,帝王无情。”
“陛下心胸宽广,任人唯贤,谁能比得上?叶家一门忠烈,曾饱受先皇猜忌,陛下不是照样重用?苏岩虽然出身低微,但是神机妙算,不是也得陛下青睐?廖将军年纪轻轻,不是照样统领墨羽骑?”
“苏岩,廖鸿霖包括雷成德,梁广等都是陛下一手提拔的寒门子弟,陛下当然会信赖,但是平儿你不一样。平儿 ,离陛下远点。”
“哪里不一样,叶独将军一身功勋,现在其子叶凌旷为征西大将军,陛下何曾嫉贤妒能?”
“叶凌旷为征西大将军,果然果然,温润雅诚不欺我啊。平儿,你可知叶家与我们韩家哪里不一样?叶独生了个好女儿,居然俘虏了我们陛下的心。”
韩定平听了面色发白,一脸的不敢相信:“不可能,不可能。父王,你什么意思?”
韩广利要彻底断了韩定平的心思让他远离朝政才是真正为他好:“陛下与昭阳郡主日同食,夜同寝还不明显吗?平儿,叶家有的待遇我们韩家不会有的。平儿,不要相信陛下。”
“我不相信。”
“你可亲口问陛下。”
见过韩广利之后,韩定平反而更迷茫,失神的走出来,惶惶不安。他所坚持的,所信仰的仿佛都要崩塌。他崇拜的父王谋反,他尊敬的陛下私德有亏。忠君爱国是个笑话,任人唯贤是个幌子。
韩定平失神的求见任承清。狱中韩家父子的对话任承清早已经知道,她认知了韩定平作为世家子弟优异的一面,同样她也低估了世家子弟过于清高的一面,半点容不得砂子。
“臣请问陛下,征西将军一职除叶凌旷将军以为可有更合适人选。”
“有。”
“臣请问陛下,阴阳结合是否是正理?”
“是,但并非唯一。”
“如果需要倡导天下百姓,陛下是宣扬阴阳结合还是,还是圈养,圈养……”韩定平半天没有找到合适的词。
任承清也不介意,接过话回答:“阿昭朕心爱之人,无圈养不圈养之说。天下大势当然是阴阳结合为正理,朕当然不会逆天而为。但是朕一人之行,不用夸大到天下百姓身上。”
“陛下是天下万民表率,陛下一言一行当然会影响万民。”
“阿昭是朕今生唯一心爱之人,朕所求,所言,所行不过是与心爱之人白头到老。如若天下之人皆可如朕一般,一生一世一双人,无论他所求何人,是男,是女,只要双方两情相悦,朕都可允了。”
“朝阳郡主久居深宫中,陛下也不曾严明,不曾正名,陛下真的不是心虚吗?不是怕百官不答应吗?不是怕万民不答应吗?不是把此等逆天行径会触发天谴吗?”
“放肆!”任承清恼羞成怒的打断韩定平,却无法回答,是的,她现在是不敢将自己和叶凌昭的关系公布天下,因为她明白现在不是好时机,因为受到的阻力会非常大,可是什么时候才是好时机,她还要叶凌昭等多久?
“请陛下恕罪。”韩定平跪下请罪,面上却无一丝后悔。
“韩定平,朕非神,朕非圣人。”
“陛下是天子,陛下就应该是圣人,就应该是神。臣愿意追随的是我北漠天子,是我北漠的皇。”
“如若朕做不到呢?”
“臣乃罪臣之子,陛下开恩已经是臣的恩典了。臣求陛下再网开一面,给臣父亲留个全尸。臣请去守皇陵,为我韩家洗干净罪孽。”
“韩定平,你无需如此。”
“臣自愿,臣还想为我北漠做最后一点事。”
“朕允了。韩定平,就算朕私德再有亏,朕也不会负了北漠。”
“臣不这么认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你退下吧。”
“是。”
从韩定平回来后,韩广利那边的审讯就变得顺利起来,周文俊和沈悦顺藤摸瓜,一大批参与叛乱者都确定下来了。此次没有一丝情面,凡参与叛乱者,斩首示众,直系男性亲属凡是年满十岁,斩首示众,不满十岁者,流放。直系女性亲属凡是没有外嫁者,一律贬入贱籍。清理了一大批世家,朝廷职位空缺,任承清马上补上了自己的人,自此,朝廷上下才算真正把握在任承清手中。
第70章 庆功宴
朝廷上下稳定下来,叶凌旷的捷报也传来了,已经占领了西靖国都,正在回程的路上。北漠举国同庆,屠杀世家的阴影很快就被盖过了。
叶凌旷回到漠沙城第二日,任承清就为这位年轻的大将军举办了宏大的庆功宴,漠沙城内官员,无论大小,只要正式有品级在身,皆可携家眷入宴。皇家宴席,哪有推辞,京城大小官员都是削尖了脑袋往里面钻。才刚刚下朝没多久,排队的马车就已经从宫门外排到了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