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怪佐藤警官会这么说了。
案件的信息接下来是由早上亲自转过一遍现场的那月描述的,他还在思考用什么方式把自己推理出来的东西告诉这些人,就对上三位好友的‘死亡视线’。
今天去了现场后就保持兴奋状态到现在的赤江警官:……
嗯,这个那个,阵平君他们好像,是有提醒自己不要又随便涉险来着?
他在内心干笑两声,表面淡定如常,站起来就丢了个大雷:“我的推理和现场所有的信息都表明了凶手要么是很熟悉我的人,要么就是,我自己。”
连本人都承认从那些线索推理出的凶手是他,只能说幕后的人身份更扑朔迷离和危险了,三个认识七年的同期都没办法说自己能百分百骗过这个人的眼睛,那么那个凶手又是怎么做到的?
“尸检报告上写得很清楚,死亡时间推测是昨晚八点二十分到八点四十分之间,”那月压着眼底的笑,语气一本正经,“很遗憾,那个时间我并不能拿出让人信服的不在场证明。”
因为昨天晚上那个时候他是和天海幸待在一起的,如今距离苏格兰死亡和库拉索被公安俘虏也有一个星期,在迟迟带不回库拉索的情况下,朗姆那边也开始骚动。
他们准备灭口了。
所以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这个消息的那月就联系了公安那边,到名下某栋私人别墅和天海幸见了一面。
理论上来说,他是可以读档回到昨晚直接找出凶手的身份——那样可太没意思了。
拜托,谁会这么玩推理游戏?
跟那个组织相关的情报在公安内部都是机密,他当然没办法告诉其他人,这么看来那个和他同台对弈的人连那月没有能直接拿出来的不在场证明这点都提前算到了。
知道他昨晚和天海幸见面的只有部分必需看护人员,不过按那个人能躲过诺亚方舟追捕的电脑技术,消息说不定也是他自己查到的。
线索又断在了这里,那月却要敛着眸才能掩饰好亮闪闪的红瞳。
真是太——棒——了啊!
这种每一步都被几乎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思维方式算到的体验,以前只有太宰先生能让他感受到,而乱步先生根本懒得做这么多,他都是直接一步将军的。
让那月在推理方面吃瘪也只有那两位他认可的前辈能做到,现在似乎出现了第三个人,他一瞬间还幻想了一下说不定棋盘对面是太宰先生——算了,比起不切实际的事还是继续想案件吧。
“我猜,对方的下一个目标是,”那月弯弯眼睛语气温和,在不自觉屏息的几人面前说了一个十分陌生的名字,“外守一。”
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伊达航,他显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紧皱眉头捏起拳来。
“前两起案件的受害者都和我有某种特殊联系,”警官先生对还不清楚这件事的几人坦白了一小部分,“第一位死者在警校时期试图枪杀我,第二、三位死者当年差点炸死我的朋友,最后被我抓获。”
他轻描淡写地带了过去,其实也是因为明面上确实只有这些。
可能够知道这么多,已经证明对方对他调查得很深了,消息渠道也肯定不普通,‘赤江那月’本人的情报毕竟经过他自己的层层加密和公安内部保护,炸弹犯还好说,森下勇却是因为疑似牵扯到了组织的人,相关案件信息直接被封存了七年。
何况除了他,没有人会知道森下勇曾经杀死过降谷零,除了他,没有人会知道炸弹犯曾经接连杀了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除了他——但现在,那个选择受害人的绝对也知道这些。
松本清长面沉如水,在交付案件信息后果断把其他人请出了办公室,只留下黑田兵卫和那月还在。
他转过身背对着自己最欣赏最喜欢的后辈,语带歉意:“我还得跟你说件事,那月君。”
玩家挑眉,这人可是很少在工作场合这么喊他的,估计不是什么好消息。
“上头指名不能让你参与这起案件……要我这几天给你放个假冷静一下。”
Boring.
那月在两位熟悉的长辈面前又变回那个小恶魔,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
那些人无非是怕他太快破案,让这个有望拿捏他的把柄消失在他们眼前,还让他‘冷静一下’,怎么呢,他又不会半夜蹲在他们床头给那些地中海和假发薅了,还真是喜欢操着不必要的心自以为是地揣测他的想法。
无聊,太无聊了,所以那月才需要这样能有来有往过招的有趣案件来调剂生活!
如果说在‘同调’对方前他还想着可以把调查权要过来,在发现自己已经入局后,他就知道没这个可能了。
好吧,简直是废话。那些整天疑神疑鬼,生怕警官先生把他们从坐了二三四十年高位上拽下来的高层,怎么可能不对他做点限制嘛。
不过那月从没听进去过就对了,哪个第四天灾还乖乖被限制,给他放假这不是更好?在暗处能看到的能做到的可都比明面上多,还要谢谢他们哈。
显然,另外两个知道他性格的长官都没什么反应,松本清长忧的也是万一赤江那月这小子‘放假’后更肆无忌惮了怎么办,遇上这么一起案件,他可不得担心一下小恶魔玩太嗨随手拽不回来?
……要不然他为什么把爆处班的那两个小子也叫过来,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慌。
“小心,警惕,有问题随时回来找我,”他用力拍了拍这个跟自己女儿同龄的小子,“别又把自己弄得到处是伤,那三个人可是老以为我给你发什么危险的任务呢。”
真正派危险任务的长官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装作没听见。
第六十八章
现在正好是四月底,赤江那月踏出警视厅大门的时候有阵风吹过,门口那树还没谢完的晚樱在枝头颤悠两下,凋了几朵粉嫩的花落在警官先生手心。
他难得大脑放空直勾勾地盯着这些不速之客,满脑子都是接下来要做什么计划把棋盘对面那家伙抓出来,计划ABC排得整整齐齐又被他自己否定删除——和一个对自己了解程度堪称可怕的家伙对弈,太简单的计划怎么也不可能抓到他的尾巴,但要那月自己来说,他列出来的计划都是自己肯定能看破并躲过的,无论多算无遗策,没道理思维方式和他近乎相同的那个人也会上套。
哈,一个大麻烦,不过管他呢,玩家可是彻彻底底被点燃了。他想着想着舌尖就抵住尖锐的犬齿,神色不明地握起了拳。
外守一是死是活与那月无关,他在看过当年的事件给自家好友留下多深的心理阴影后也对这个人偏向恶感,所以说到底如果不是博弈的结果他蛮重视,那月都不会把这个名字透露出来让警方去暗中保护对方。
他向来有一套自己评判的标准,对标准之外的人不能说是漠视,但也不会将他们看得太重,这大概是横滨人必备技能。
七年下来他对这报纸和新闻的吹捧已经能面不改色了,毕竟在那月看来他们讨论的只是他表演出来的性格,正因这样,那月对真正意义上正义感十足还有着少年热血的小侦探才更珍惜,他很欣赏小侦探身上那股劲头,好像无论前方是什么东西挡住,这小孩都能势如破竹地一头撞开。
也许有时候会显得莽莽撞撞让人担心,但那月知道小侦探才没表现出来那么大咧,这可是个细心又温柔的孩子。
说起来,他身边怎么这么多温柔系角色?
就像樱花一样——那月摊开手,这刚好是一小朵少见的六瓣,但因着刚刚的下意识用力,有一瓣已经被捏出来花汁,显得颜色深了许多。
他垂着眼睛用口袋里诸伏景光塞进来的手帕把这朵花包了起来揣进怀里。
回去还能拜托hiro君做个干花书签,把那瓣坏死的摘下来丢掉就行,反正正常的樱花都是五瓣嘛。
那月现在倒不打算回涩谷再找找线索,他早上是已经把能看的能推理的都搜刮完丢进脑袋里后才离开的,现在那里肯定被警视厅跟闻风而动的记者围满了,他再过去不就跟肉包子打狗一样有去无回?
这两起案子的间隔有足足两个半月,下一起不说刚好也隔这么久,起码不可能是这几天…被动的感觉是这场‘对决’里唯一让那月不爽的地方了。
好,决定了,他要回去自己再往深处查查那个人,就算监控被掩盖也总会留下痕迹,那栋公寓因为太老旧只剩下几户租客,炸弹犯遇害时对方肯定装好了消音器,所以副官派部下去询问楼内其他人时只得到了‘昨晚什么也没听见’的答复。
只是根据那月的判断,在隔音那么差的地方他们绝对是听得到枪声的,估计是为了不沾上麻烦才说的谎。
见玩家又迈开腿,身后看着他站在树下不知道想什么想了好几分钟的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适时追上去一人一边按住了青年警官。
“你要去哪儿啊小那月,带我们一起呗?”萩原研二眨巴两下那对浅紫色的眼睛,笑嘻嘻地把手臂搭上好友肩膀,“松本老大虽然不是我们警备部的,但好歹也是位警视正,他可是特地交代我们要‘看好’你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