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晨离一口气说的话比明烺来这半个小时说的都要多,说完口干舌燥,又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水。
可惜她的这番话都白说了,明烺跟没听见似的,淡然道:“跟我回去。”
季晨离被气笑了,得,合着自己是劝牛不吃草,纯粹的白费口舌,她也不想跟明烺浪费时间了,直截了当地拒绝道:“这是我家,我哪儿也不去。”
明烺的嘴边浮起一点诡异的笑容,要不是季晨离曾经观察过她那么多年,差点就忽视过去。
第6章 遥不可及
“不回去也行。”夏天的太阳,即使是傍晚也很炎热,明烺替季晨离挡着阳光,站久了,也觉口干,弯腰端起季晨离随手放在地上的大茶缸喝了口水,也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嘴唇正好印在季晨离先前喝水的位置。
她大约是渴得厉害,季晨离一杯水被她喝了大半,仰头吞咽时喉咙上下耸动,又被扣到最上头一颗的衬衣领扣束缚住,脖子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全身散发着一种既不协调又遥不可及的性感。
明烺的手是不适合拿这样粗制滥造的、制造年份还属于上个世纪的便宜茶缸的,她的手最适合端着上好的骨瓷茶杯,略带苍白的指尖和温润柔和的白瓷交相映衬,画一样好看。
季晨离的印象里,明烺在吃穿用度方面讲究得龟毛,莫说用别人的杯子喝水,就是某个茶杯被一双没有消过毒的手摸一下,明烺都得吩咐下人把那一整套茶具拿去丢掉,所以当明烺拿着她的脱了瓷的破茶缸喝水的时候,季晨离震惊过度,以至于连拒绝都忘记了。
“你放糖了?”明烺把茶缸递回给季晨离。
“没有啊。”季晨离和明烺毕竟一起生活了七年,有些动作早已成了习惯,她自然的接过茶缸,疑惑道:“甜么?”
明烺的舌头抵着牙关回味了一会儿才点头,狡黠地冲季晨离眨眨眼,“甜。”
“……”季晨离的脸瞬间拉下来,她觉得自己大概被明烺套路了。
果然修炼得不到家,季晨离自以为对明烺了如指掌,何况这还是七年前那个年轻气盛的明烺,谁知一不留神还是被人套路了,季晨离耷拉着眉毛,有点气闷。
明烺喝了水之后心情不错,沉默地打量着这所孤儿院,许久之后又道:“原来你住这里。”
季晨离想了想,这还真是明烺第一次来这个地方,她前世一直追着明烺的步伐赶,而明烺的脚步紧跟的一直是那个叫韩欣远的女人,怎么可能有空大发慈悲来关心下季晨离曾经住的什么地方,再说自从陶源死后,这地方就是季晨离自己也没来过了。这么想着,季晨离扯了扯嘴角,连笑都算不上,原本还很炎热的阳光也一下子凉了起来。
明烺回头问助理,“这个孤儿院在民政部有记录么?”
助理上前一步,在明烺身后低着头道:“没有,这是一家非法的儿童福利院。”
明烺似乎对这个说法颇感兴趣,重复道:“非法?”
“是的,根据相关法律规定,社会组织和个人兴办儿童福利机构,必须与民政部门共同举办,由民政部统一审批,这家福利院并没有申请过类似的审批手续,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院长长期用个人账户接受外界捐助,涉嫌诈骗和非法集资……”
助理一边说,季晨离的脸也跟着发白,她终于从凳子上站起来,和明烺面对面,咬牙切齿地握紧拳头,“明烺,你想干嘛?”
“跟我回家。”
“这儿就是我家!”
不等明烺发话,助理又在旁边背起了书,“根据我国法律,使用诈骗方法非法集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季晨离穿着拖鞋,而明烺脚上是高跟鞋,所以比季晨离高了十公分,低头和季晨离对视,脸上没什么表情,眼里的得意季晨离却一点都没错过。
季晨离当时胸腔噌地火气上来,没有压下去,拽着明烺的熨帖的衣领咬牙,“明烺,你别欺人太甚。”
明显无礼的挑衅动作,明烺不仅没生气,反倒破天荒地把季晨离圈进怀中,助理在身后看得大跌眼镜,不过她的手刚碰到季晨离的腰,季晨离就像被蜜蜂蛰了似的跳开,明烺耸耸肩收回手,表情自如,一点不见尴尬。
“姓明的你还有脸来!”她们两人僵持不下,巷子口又传来另一个女人的声音,一路气势汹汹从巷头咆哮到巷尾,季晨离被明烺挡住了视线,不过她不用看就知道来人是谁,捂着脑袋无奈地叹了口气。
陶源生怕季晨离吃了明烺半点亏,护鸡崽似的把季晨离护在自己身后,瞪着明烺口气不善,“你想干嘛?”
明烺不认识陶源,无意与陌生人争执,只隔着陶源对季晨离道:“你考虑清楚。”然后冲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意会,小跑到车边替明烺拉开了车门,明烺的脚也动了,转身朝车门方向走去,无视陶源的怒目圆睁,也好像并不担心季晨离的去留。
季晨离站在陶源身后不动,攥紧拳头看明烺一步步走到车门边,上车,助理关上车门,发动机响了,整套动作一气呵成,想必助理已经伺候过无数遍,对明烺的习惯一清二楚。
就在车窗慢慢升起来的时候,季晨离忽然高喊:“等等!”
车窗停在一半处,恰好遮住明烺半张脸,掩盖了明烺扬起的唇角。
“姐,对不起。”季晨离对陶源鞠了个躬,头也不回地走到明烺车边,留下了在原地一脸错愕的陶源。
“我答应你。”季晨离站在车窗外恨恨地看着明烺道。
“上车。”
助理识趣地替季晨离拉开了另一边车后座的门。
“季晨离!你敢跟她走你就一辈子别认我这个姐!”陶源在季晨离身后,情绪明显的激动起来。
季晨离上车的动作顿了一下,一咬牙钻进车里,一句话都没给陶源留。
车队很快开走了,偏僻的城乡结合部又恢复了往日破败的模样。
季晨离挨着车座边缘而坐,半边身子都快贴到车门上去,她尽可能地远离明烺,可车里就那么大,再宽又能宽到哪去,明烺让人熟悉的淡淡香味充斥狭隘的车内空间,季晨离每吸一口气都觉得自己的咽喉像被刀划了一下,简直让人窒息。
“那个人对你很重要?”许久,明烺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季晨离侧头看着窗外快速后退的绿化带,用沉默来对抗明烺的手段卑鄙。
明烺也不气馁,往季晨离那边坐了坐,又问:“是你姐?”
她没把握好分寸,往季晨离这边挪的位置有点多,两人的大腿若有若无地贴在一起,季晨离头皮发麻,半边屁股都离了座位,如坐针毡。
“明烺。”季晨离道。
“嗯?”明烺的语调扬起了一点点。
“你来找我,不怕韩欣远生气么?”
明烺沉默了,好不容易有点明亮的脸色又和从前一样的阴沉,“我和韩欣远,不是那种关系。”
季晨离冷笑,如果她没经历过后来的七年,说不定真的信了。
“你饿了么?”明烺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了一个精致的餐盒送到季晨离的眼前,“吃点东西吧。”
那是个透明餐盒,季晨离用余光看到了里头的食物,是一个煎饼果子。
季晨离不贪嘴,对吃方面没什么特别的喜好,硬要说出一样来,大概就是煎饼果子,煎饼不加鸡蛋,放两块薄脆,再刷点甜面酱,咬在嘴里嘎吱嘎吱,香气四溢。
煎饼果子要现做的才好吃,时间放长了容易回潮,失去了嘎吱嘎吱的口感。明烺装煎饼果子的餐盒高级,里头的煎饼饼皮都软踏踏的了,季晨离一看就没有胃口,“我不饿。”
明烺点点头,没有勉强,收起了餐盒,她想说点什么,但面对季晨离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拒绝,也就住了嘴,一路无话。
明烺没有带季晨离回明家的本家大宅,她公务繁忙,平常回明宅的时候并不多,有时候几个月不见得能回去一趟,在市区的某个高档小区里有一套私人住宅,季晨离上一世只来过一次。
那时她不知听谁说了明烺爱喝汤,特地买了本粤菜谱学煲汤,不知被烫了多少次才小有所成,屁颠屁颠地捧到明烺这里来,开门的却是韩欣远,穿了身家居服给她开门,头发湿漉漉地披在肩膀上,看起来比季晨离这个女主人还像女主人,季晨离二话不说扔了装汤的保温壶,从那以后再也没自找没趣过,那本翻得起毛的粤菜谱也随之进了垃圾桶。
细细想来其实明烺也没什么错,她只是不爱自己而已。
季晨离回忆自己的辛酸往事,竟然隐隐的有点同情明烺,被一个不爱的人死缠烂打,亏得明烺好修养才没崩溃。
前一世到死都没能进门的地方,这一世来得这么容易,屋内极简装修风格和季晨离上一世偶然在门缝里窥见的一样,白色为主,家具都是有棱有角的硬朗款式,和明烺向来的品味很像。
季晨离不知道明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跟着明烺换鞋进屋打算静观其变,还没来得及观察,明烺一把钥匙就拍在茶几上,“这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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