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烺的侧脸就附在季晨离耳边,季晨离的一声轻笑随着她微弱的声音钻进明烺耳朵里,微弱的呼吸气流吹过明烺的耳朵,还有自嘲的口气,还有精力自嘲,那就代表大概是没事了。
明烺一颗心放了下来,也跟着笑了起来,“还又活一遍呢,美得你。”
季晨离了然,那就是自己在这场地震中幸存了。
“其他人怎么样?”季晨离问,“封采,方时,还有剧组里的人。”
季晨离醒来第一句问的就是别人,明烺眼里有点失落,可立马又打起精神,她从季晨离的床上下来,给季晨离拿了杯温水过来,用棉签沾了点水给她润润嘴唇,“封采和方时受了点轻伤,目前已经回C市了。其他人……有的活了,有的死了。”
季晨离点点头,剧组的这些工作人员大多是刚毕业不久的大学生,就是有资历的摄像师也不过三十多岁,正是大好年华,就这么死了,真不知家里人得难过成什么样。
季晨离被困了几十个小时,获救后又人事不省了十几个小时,只靠输液维持必须的生命能量,嗓子早就干得冒烟,如今觉出嘴唇上的一点湿润,立刻迫不及待地伸舌头在嘴唇上舔了舔。
明烺看着季晨离粉红色的小舌头频率迅速地伸进伸出,眼神微动,喉咙也有点发紧。她故意沾多了些水,落了一点水珠在季晨离的唇上,只见那个灵活的舌头稍微一卷就把水珠带进了嘴里,明烺不由得起了些歪念,放下棉签,拇指在季晨离的嘴唇上来回摩擦。
即使那对唇瓣干燥开裂了也是异常的柔软,明烺甚至想撬开唇瓣的缝隙,把季晨离嘴里灵巧的小舌头也揪出来抚弄,可她的眼睛对上季晨离的眼睛,四目相对,季晨离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丝毫不加掩饰的厌恶让她立刻就清醒了过来。
明烺有种被人撞破的隐蔽尴尬,她别过脸去,把水杯放在地上,她的衣服脏,不能坐床上,病房里又没有其他的凳子之类,干脆又盘腿席地而坐,脊梁挺得笔直,眼睛直勾勾对着季晨离看,她似乎知道季晨离不想搭理她,也不主动跟季晨离搭话,看得季晨离脊梁骨一凉。
想起脊梁骨,季晨离这才感受出疼来,不止脊梁骨,背后一片都火辣辣疼,连五脏六腑也跟着疼了起来,疼得季晨离只抽气。
“有止疼药么?给我两片。”季晨离疼得受不了,终于主动跟明烺说话。
“止疼药不能多吃,你……忍一忍吧。”
“不多吃。”季晨离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头都跟着疼了起来,没工夫跟明烺抬杠,只道:“刚受的伤,你让医生今天给我开两片,以后绝不吃了。”
季晨离的表情看起来很痛苦,五官扭曲得不成样子,两道眉毛都快皱到一起去了,疼得直咧咧,明烺有点不知所措,犹豫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来,“要不我给你讲笑话吧?”
“哈?”季晨离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大眼睛看明烺,连身上的疼都一瞬间停止了,“你说什么?”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明烺脸上的表情不大自在,“你不愿跟我聊天,好歹分散点注意力,就不疼了。”
季晨离八百年都没享受过这待遇,开什么玩笑?光明地产的大老板,明家的大当家来给自己讲故事?这要随便换个人来非得乐疯了不可,季晨离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她疼得直龇牙,却还是忍不住嘲笑道:“你还会讲笑话?”
“试试吧,谁知道呢。”明朗道。
她沉思了片刻,像是要回忆自己想讲的笑话到底是什么,几分钟之后清了清嗓子道:“从前有个村庄,庄子里住了个老太太,她总是独来独往,却在每个夏天的傍晚把自己的椅子搬出来,搬到院子里,远远地看着村子里的老少乡亲惬意地闲聊。”
“有偶尔路过村庄的旅人发现了老太太,觉得好奇,于是跟村里的人打听,哎,那个老太太是谁?为什么老是阴沉沉的?”
“她是我们村年纪最大的老鬼,邻居不屑地说,你别被她骗了,她是个恶毒的老妇人。”
“为什么?旅人不解地问。”
“因为她害死了她的爱人。”
季晨离躺在床上默默地听,明烺并不是一个会讲故事的人,本来应该跌宕起伏的故事,被她讲得干巴巴,一点吸引力都没有,但明烺的声音却很有磁性,低沉地、轻缓地流淌出来,就像一道温润的溪流淌过季晨离火辣辣的伤口和五脏六腑,季晨离竟然真的觉得身上没那么疼了。
明烺继续说她的故事:“邻居看着那个老太太,鄙夷地说,她的爱人,从前对她那么好,可她却好心当成驴肝肺,所有人都劝她,劝她对她的爱人好一些,可是她固执地觉得爱人别有所图,于是她的爱人被活活气死了。”
说到这里,明烺忽然停住不说了。
季晨离听得昏昏欲睡,明烺毫无预兆地顿住,季晨离还想知道下面的剧情,于是问道:“后来呢?”
“后来,”明烺深深地看了季晨离一眼,道:“后来老太太有一天躺在床上睡觉,吧唧一下死了。”明烺说“吧唧”的时候表情严肃,一本正经,季晨离莫名就乐了,还想听她接着说,可她再也没说话。
“……完了?”季晨离有点没反应过来。
明烺道:“完了。”
季晨离撇撇嘴,“没意思。”
明烺微微一笑,正好她的手机在口袋里振动,是她预设的闹钟响了。明烺把季晨离翻了个身,改成侧卧的姿势,又在她脑袋下面垫了个枕头保持平衡,才道:“本来就是个冷笑话,,当然没意思了……你困了么?”
“嗯。”
“那就睡吧,睡醒了,就不疼了。”
“……”
季晨离原来已经忘了自己身上疼多亏了明烺这么一提醒,又想了起来,更疼了。
等季晨离睡着了之后,明烺才又道:“老太太经常一个人在夏夜坐在院子里,远远地看着人群,有共享天伦的祖孙三代,有恩爱甜蜜的新婚夫妻,还有三五成群的年轻伙伴。”
“老人总觉得自己在这些人身上能找到爱人的影子,没有。”
“那么独一无二的人,世上怎么可能有第二个。”
季晨离没有听到,她现在的生活有亲人,有孩子,还有能为自己两肋插刀的朋友,也并不再需要一个爱人,所以她就算听到了也无法理解这个老人的孤独。她只是在梦中因为疼痛而皱起了眉头。
第31章 牙尖嘴利
季晨离这一觉睡得并不舒坦,伤的那么重,一动就痛,不动又浑身酸的难受,总之是一百个不满意,还好梦里有个人一直给她翻身呢,季晨离这才好受些,只是他一觉醒来,发现明烺还在自己病房里,顿时又郁闷了。
“你怎么还没走。”季晨离无奈道。
“我……”明烺不知想说什么,顿了一下,只道:“公司在松湖市的分公司损失严重,我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
季晨离感慨明烺果然家大业大,居然在松湖市这种三线小城市里都有分公司,“那你还在这待着干嘛呢?分公司不管了?”
“有璐洋在,她能处理。”
季晨离听了讥笑道:“你这个总裁当得还挺轻松,助理都给你当万能保姆使唤了。”
明烺不做声。
论牙尖嘴利明烺是比不过季晨离的,她在谈判桌上是一把好手,但跟季晨离不是谈判,也不需要那样的针锋相对,以前明烺不懂,后来才慢慢知道,有些事让一让也没什么,只要人还在,其余的那些里子面子真的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重要。
季晨离这人,上辈子跟韩欣远怼惯了,你越跟她吵她越来劲,但如果你主动认了怂,她反而气势也跟着低落下去,明烺忍下了她的讥笑,她自己先觉得没意思,也住了嘴。
季晨离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她醒过来之后疼得脑子不清,睡了一觉好一点,这才慢慢开始想自己到底忘记了什么。
“对了!”季晨离突然大喊一声,就这么一声,扯着她背后又开始疼,季晨离嘶了一声,顾不上疼,艰难地抬起自己的手臂伸向明烺,“明总裁,帮个忙,借你手机使使。”
明烺看季晨离这疼得张牙舞爪的样儿,连问都来不及问,先把自己的手机给她,生怕她有什么要紧事被耽搁了。
季晨离一抬胳膊就牵动了后背上不知什么地方的肌肉,然后一大片都跟撕裂了似的,她的五官都扭曲变形,夹着双眼从眼皮缝里勉强看清手机屏幕上的数字,一个一个按亮,终于拨通了一个号码。
“陶源姐……”电话一通,季晨离的声音里立刻带上了有点谄媚的笑意,她的脸还痛得变形,可声音却好像是遇上了什么不得了的高兴事。
“小兔崽子你还知道打电话回来!你快急死我了知不知道!”陶源听到季晨离的声音急得直哭,“要不是这一群孩子没人照顾,我早就去找你去了!”
“我这不是好好的么……”季晨离一听陶源的哭腔,整颗心就揪在一起,“不是,姐你别急成么?我没事儿呢……真的真的!就前几天这儿通信断了嘛,现在才抢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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