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披萨普遍比汉堡贵,制作工序麻烦。
二来日本人习惯清淡的饮食,口味不容易转变,上了年级的日本人宁愿去茶道馆,也不愿意吃这些高热量、高脂肪的食品。
唯独青少年阶段的日本人容易接受新鲜事物,追逐着这些西方流传进来的东西。
隔着干净的玻璃窗,兰堂能看到那些不爱锻炼的年轻人,仿佛把生活的压力化作食欲。
这些食客们通常是休闲服的打扮,脚上一双不是那么崭新,但是认得出品牌的球鞋,偶尔一两个典型的宅男在大吃大喝,身体肥胖,不知道节制,沉浸于可乐和披萨的快乐里。
在这种披萨店里,基本上不会有西装革履、优雅绅士的高级做派,例如黑蜥蜴里广津柳浪那种人,即使披萨也只会去高级的西式餐厅。
怀抱着某种希望的兰堂打量一圈食客们的长相和气质,放弃了寻找。
兰堂否认了自己的荒谬想法,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太宰治是在提醒他,那个人在披萨店里,混在大口吃着披萨的食客群体里。
“那个人不可能在这里。”兰堂隐隐笃定,顺着潜意识推测下去,“他应该打扮得体,气质非凡,犹如欧洲音乐厅的大提琴与日本街头的三味弦,与这些食客们格格不入。”
兰堂又找到了更多的信息,喜悦地走了。
越是独特,代表越好找,他不相信那个人可以一直隐瞒下去——只要对方还留在横滨市!
兰堂不愿意踏入的披萨店里,一名食客左手披萨,右手烤鸡翅地往嘴里塞去,三两下就丢下了鸡骨头。他的吃相不丑,但是懒得动用刀叉的行为,使得他与周围的年轻人相差无几。
一个热爱披萨的人,自然要用手抓着吃!
阿蒂尔·兰波打了个饱嗝。
他没有戴手套,舔起指尖的芝士,本该是色气的举动却由于人皮面具而平凡了起来,他比“暗杀王”保罗·魏尔伦接地气多了。
“刚才外面好像停留了一个人,像是兰堂?”
阿蒂尔·兰波没有忽略观察四周,自己可是通缉犯的身份,放松警惕容易自取灭亡。
“他要是认出我,肯定会走进来,既然没有跟我打招呼,说明是在外面犹豫着什么。”阿蒂尔·兰波思考,“是被披萨吸引了吗?”
大家都顶着“兰波”的名字,不管皮下是什么灵魂,可能共同的兴趣也会一样?
阿蒂尔·兰波结账后,没有去给兰堂带心目中最美味披萨,他深刻地明白比起逗弄兰堂之前,把实力提高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横滨市的海域,成为了阿蒂尔·兰波的地盘。
他无法在陆地上随意破坏,到了海底,他可以借助海水的力量隐藏自己,锻炼重力。
在大海深处,有一道人影在自由行走,畅通无阻,与鱼群戏水,又与鲸鱼结伴同行,倾听那凡人可遇不可求的大海之声。
他孩子气地搅乱海水,形成巨大的骷髅脸形状的漩涡,好像大海上的一张鬼气森森的脸,把来往的船只给吓得不轻,甚至惊动了日本气象厅,误以为有自然灾害出现。
随着他对重力异能力的掌控度与日俱增,在海里流窜的速度越来越快。
利用重力,抵达音速,仅仅是时间问题。
“哈哈哈——太好玩了!”
海面上,金发的神明掀开了数丈的水浪,踏浪而行,速度之快,在海上形成了一道不可思议的白线。一会儿,他停了下来,阳光折射在他雪白的肌肤上,好似覆盖一层淡淡的金光,与暗红色的异能力交织在一起。
阿蒂尔·兰波在天地寂寥的环境中畅快大笑。
“这就是异能力者的世界吗?”
在穿越后的一个月,他终于把重力运用得和本能一样,成功破开了音障,身边发出雷鸣般的响声,好似大自然对他的喝彩。
以人类之身,成就非人的举动,他的力量放在在异能力者的世界里都是顶尖的。
超越者,全世界范围里的几十人!
阿蒂尔·兰波沐浴在自由的美好之下,放下了许多心结,那些不开心的往事,统统可以被重力击碎。他的脸上笑容开朗,带着与生俱来的灵动之感,明明气质洒脱,却给人一种发自内心的甜蜜之感,脸颊残留着海水蒸发后的盐粒,为俊美的容颜增添了野蛮之感。
此时,太宰治、中原中也相继十五岁,距离《文豪野犬》第三季的剧情不远了。
一直以来,回避兰堂的阿蒂尔·兰波可以放心大胆地见一见“搭档”,不用再吊着对方了。
他自信有了对付“彩画集”的手段。
在重力之下,速度为王,空间也可以被扭曲!
阿蒂尔·兰波在返回横滨市之前,远远地眺望太平洋上漂浮的大型海上城市“standard岛”,繁华而充满人工雕琢气息的现代建筑是一个顶尖强者的地盘,下一次有机会可以去旅游。
“溜了溜了,被监测到就不好了。”
阿蒂尔·兰波往海里一头扎去,化作自由的鱼儿,远离了儒勒·凡尔纳守护的岛屿。
standard岛上,儒勒·凡尔纳似有所觉,掌握的海域范围里出现了一只来了、又离开的东西。
“潜水艇吗?”
儒勒·凡尔纳没有细想下去。
离开就行,他对不上岛屿的生物漠不关心。
横滨市,七月的日本进入炎热的夏季,兰堂所待在的办公室成为了所有职员不想去的地方——没有人想要进去体会暖气!
兰堂倍感忧郁,调查了这么久,不要说金发男人的身份了,他唯一拿到的就是根据路人见过的金发男人制作出来的手绘图。
兰堂提起手里的人脸素描,盯了几分钟,路人对外表的描述实在是难以画出来。
“那个欧洲人好俊美,虽然就看到一眼,那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男人了。”
“金发是编了辫子,长度到肩膀以下,看上去很复杂,一道双股编织的头发在额头和鬓角。”
“是神明一样的男人!”
“很灿烂,很耀眼,皮肤白得无法隐藏。”
“我记不清他的长相了,大概是一位欧美明星吧,我倒是很想去看他演的电影。”
这张人脸素描上是一个五官深刻的欧洲男人,俊美非常,具体的相似度有多高,兰堂不敢保证,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发型没有画错。
这些线索在后来中断了。
兰堂已经找不到其他的路人,对方大概率是进行了外表伪装,他丧气极了,除了对方有时候会在自己别墅里过夜,自己就没有逮住过那个人。
下班后,兰堂习以为常地回别墅,发现红酒瓶被开后放在桌子上,一脸淡定,对这样错开时间段的“同居”有了一些经验之谈。
反正见不到人就对了。
忽然,回到卧室的兰堂听见了细小的水声,猛地侧过身,绿眸紧缩,盯着洗浴间的方向。
“不可能吧……”
兰堂冲进去看,却仿佛被逗了一样,里面空无一人,有人故意开着花洒误导他的注意力。
兰堂又一次挫败,那个人太调皮了!
到了夜晚,兰堂看完书籍,怏怏不乐地睡入被窝里,在月光照不到的地方,一具身体挤入了他的被窝里,分走了那些好不容易带来的热度。
兰堂一惊,想要说话的嘴被一张手覆盖。
阿蒂尔·兰波拥抱住兰堂,悦耳地说道。
“晚上好!”
男人的身体温暖炙热,透着大海一样宽广的气息,兰堂可没有手软,直接施展了异能力,金色的“彩画集”一闪而现,笼罩住了整张床。
现在,他们都进入了亚空间里。
兰堂极其兴奋起来。
在他的印象中,“彩画集”就是自己的世界,他可以主宰进入世界的任何人。
第一次,兰堂翻过身,反制住半夜偷袭自己的阿蒂尔·兰波,他用略带笑意的开口:“亲爱的故人,这回你逃不掉了吧……”
兰堂毫不犹豫地开了灯!
对方无惧地注视着自己,蓝眸清亮有神,一张陌生而普通的脸出现在视线之下。
“人皮面具?”
兰堂要伸手去揭开,然而阿蒂尔·兰波和兰堂接触的范围,皆为重力的范围。
兰堂怎么拉扯都摘不下,反而弄伤了边缘的皮肤。
兰堂倏然停止了,轻柔地抚摸对方的皮肤。
“你不想让我看到脸吗?”
“对。”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你那么快记起来。”
“……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你这样很有趣,比以前有趣多了。”
“……”
兰堂面对这种欧洲乐子人,脸色严肃起来,这可不是什么有不有趣的问题。
到底是渴望记忆战胜了心底的犹豫。
兰堂在动手之前,再次给予机会:“我不想逼问你,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
阿蒂尔·兰波用一种“你敢这么做试试”的表情撇了撇嘴。
在兰堂的耐心等待下,阿蒂尔·兰波触碰着“彩画集”的亚空间壁障,《彩画集》啊《彩画集》,分手后保罗·魏尔伦为他出版的诗歌集,是他们的过去和未来。他用一种奇异的语气说道:“兰堂,我是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你的噩梦,也是你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