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盛兄与在下相交,谁有能说个不字呢?”顾客慈一本正经道。
无情闻言嘴角抽动了一下,但既然顾客慈身为日月神教的当家夫人,在东方不败在场的情况下说出此番话,哪怕只是私人的结交,也已经是十分难得的了。
顾客慈见无情的眼神明明灭灭,又意味深长添了把火:“毕竟,这江湖上的正邪是非,在百姓眼里还不是官府朝廷说了算?”
无情会意,沉声道:“多谢顾兄。”
“谢什么?”顾客慈趁着无情和花满庭兀自沉思之际转头向东方不败眨眨眼,眉目传情间嘴上一语双关,“互惠互利的事罢了。”
东方不败几不可闻地轻哼了一声,撇开眼懒得理会顾客慈装模作样的暗送秋波,手指在宽大的座椅扶手上轻点摩挲,若有所思。
……
送走了无情和花满庭,顾客慈转回前堂,反手将厚重的红木雕花门关上。
伴随着沉重的闷响,外间的光亮被木门隔绝在外,坐在最高处的东方不败微微抬眸自上而下俯视一步步走近的男人。
好整以暇地换了个姿势,东方不败饶有兴致地等着顾客慈的举动,那双看着顾客慈的凤眸眼尾上挑,似笑非笑间带出平日不得见的艳色。
顾客慈走得并不快,然而他每一步都走得极稳,实实在在地落在平整的、象征权利地位的台阶之上,劈开东方不败身周几乎凝结的浓郁森冷的寒气,站在了日月神教除了教主无人有资格能上的前堂最高处。
——站在了东方不败的身前。
这实在不像是一个不通武艺的寻常人能做到的事,死亡的威胁并不仅仅只有武林人才能感知。
哪怕是最无知懵懂的幼童也会对东方不败身周的煞气寒意感到惧怕敬而远之,更别提主动靠近了。
“不继续装了?”东方不败凉凉出声。
哪怕此时身形高大气势逼人的顾客慈站在他的面前,他的脸上也全然没有丝毫异色,与此相反,面对这样的顾客慈,东方不败的心中却升起一种想要将此人的脊梁骨折断碾碎,让他匍匐在面前臣服的恶劣心思。
对于东方不败而言,他可以因为对杨莲亭的倾心而收敛自己的锋芒居于弱势。
甚至将关系的主导交给明显武功谋略没有一点能与他势均力敌的杨莲亭。
因为在他的眼中,杨莲亭所代表的,所能给予的,是他东方不败从未享受也不曾得到的寻常普通人家中平淡温情的夫妻之爱。
但杨莲亭这个人却是在他东方不败的掌控之中,所有权利,地位,甚至底气全部都是他东方不败给予的东西,他们之间不论看似是谁主导,真正把控这段关系的,从来都不是外人看似强势得意的杨莲亭。
但面对此前花招百出,如今气势隐隐有反压之意的顾客慈,东方不败反而被激起了好胜之心——
他向来是一个遇强则强的刚烈性子,而在遇到杨莲亭兴起对寻常夫妻情爱的向往之前,东方不败的心中有的便是日月神教与武学钻研。
一个不论外表还是内在经脉都没有内力武功痕迹的人,偏偏不仅死不了还有着不逊色东方不败的气势,多么有意思的对手。
然而就在两人的气势逐渐攀升交缠胜负不分时,顾客慈却猛然一收气场,任由东方不败的气劲击中四肢胸膛,闷哼一声高大的身躯软绵绵地朝着东方不败倒下来,在东方不败愕然之际搭着面前美人的肩膀软软往他身上靠,娇声道:“夫君,疼——”
顾客慈温热的呼吸贴着擦过东方不败的脸颊,东方不败的呼吸一滞,反手一掌拍在面前人胸前,整个人唰得一下站起身来,面若寒霜冷声呵斥:“放肆!”
背在身后的手却下意识地蜷了蜷。
被一掌出骨碌碌顺着台阶滚下去的顾客慈第一件事先是抬手检查了一下自己挺翘的鼻梁和其他五官,确定自己将来用来吃饭的脸仍旧俊美帅气之后翻过身来,懒洋洋地盘膝席地而坐,抬头看着此时双眼怒意灼热的东方不败,唇角牵着笑,半点没有挨打的狼狈。
“夫君不让我靠近,莫非是还喜欢那个五大三粗胡子邋遢的外门弟子?”
“他有的我都有,他没有的我也有,夫君为何不看一看我呢——”
东方不败冷笑道:“看你?本座没有功夫陪你玩。”
虽说是见色起意,但是顾客慈自我觉得他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真诚用心了,怎地别人还没开口,玫瑰花就朝着那方向转,他绕着玫瑰花被扎了一手刺,玫瑰花却半点好颜色都不肯给呢?
顾客慈坐在原地目送着东方不败离开,整个人向后仰躺在冰冷的青石地面上,半晌没动静。
“啧啧,还贴脸色|诱,你真的好油腻哦。”平板的电子音啧啧感叹,明明是没有情感波动的语气偏生带出了一丝快乐。
“碰壁了吧。”贵宾座看戏看了个全程的雪貂不知道从哪窜出来,甩着大尾巴在顾客慈的身边转了几个来回,幸灾乐祸道,“都跟你说了别去招惹他,让你不看剧情,东方不败这个人可是至情至性的典型。要么不要,要么就是纯粹的一颗心全要,你那种不着调的心思态度,还想着喜欢人家呢?”
胡须动了动,雪貂伸脚踢了赖在地上的顾客慈一脚:“系统分析你能追上东方教主的几率还不到百分之十呢。怎么样?现在换个目标还来得及,我给你筛两个渣的,配你正好。”
第10章 退休的第10天
顾客慈最近忽然收敛了许多。
虽然二半夜的时候也还是会暗搓搓靠近东方不败的房间。但是再也没有做出像第一天搬进主院那种直接睡在东方不败房顶床帐正上方那种挑衅搞事意味十足的举动。
而是每天晚上可怜巴巴地抱着枕头和小被子靠在东方不败房间紧挨着的走廊间。
——这是顾客慈几次试探,从东方不败的杀意深浅到呼吸变化得出的东方不败所能忍受的最近距离,也是顾客慈能勉强睡着的最远距离。
这日清晨,东方不败起身换了衣服,接过含春递过来的帕子擦拭脸颊手腕,忽然问:“他这几日都去了哪里?”
含春自然知道东方不败问的是谁,恭声回道:“这几日夫人都在风雷堂。”
风雷堂……
东方不败心头一动。
他曾经被任我行看重提拔之前便是风雷堂堂主手下的一个小香主,那时任我行为了排除异己独揽教中大权将他一手提拔上来。
而彼时的东方不败就是任我行手中的一把刀,越是听话,越是声名狼藉在教中不被待见,越是得任我行重用。
不过这些对与东方不败来说都已经是前尘旧事。但如今东方不败对风雷堂敏感的原因却不是因为此事。
当年东方不败沿用了任我行的手段,用男宠的名义给予被他掌握的杨莲亭权利,借用杨莲亭的手清理教中任我行留下的暗桩钉子,可以说杨莲亭欺辱过的人不一定是东方不败想动的人。但杨莲亭敢杀的人,却一定是东方不败眼中已然容不下的砂子。
如今重活一世,东方不败显然不准备再用这样隐患极大且并不有利于神教稳定的手段。
而因为曾经与杨莲亭的感情,东方不败也一直刻意忽视此时野心勃勃却武力平平仍旧在风雷堂讨生活的杨莲亭。
而杨莲亭在被他提为贴身侍从之前,便是风雷堂下一名尚且名不见经传毫不起眼的教众。
那么,顾客慈去风雷堂,又是想做什么?
东方不败眯起眼。
他当然没有忘记顾客慈几日前在前堂说的那两句话。对于顾客慈突然的撩拨,东方不败在片刻的好笑之后便是心头疑窦升起——
顾客慈当日直截了当点出他青睐教中教众,并且还在那日之后便频繁出入风雷堂。
这个世界,这个时间,不应该有除了他之外的人知晓此时不过平平的杨莲亭。
——
“你这是干嘛?”趴在顾客慈肩膀上的雪貂看了看不远处正干着活的虬髯男子,又转过脑袋看顾客慈,“你都盯着他看了七天了。”
要不是顾客慈每天晚上雷打不动跑去东方不败房门口蹭睡,雪貂都要以为顾客慈这是准备改变目标了。
就是这男人,怎么看都不符合顾客慈的安眠药标准啊……
“你觉得此人如何?”顾客慈靠在廊下柱子上,视线跟着杨莲亭的动作移动。
而被盯着的杨莲亭已经从开始时的惶恐到如今的泰然自若甚至有意表现。
雪貂摇晃着尾巴:“没什么特殊的啊,这种人不是黑木崖上一抓一大把?不会武功,长相尚可,倒是挺会伺候人会来事的,哦……如果个头高也算的话,那就再加个身材高大?”
说实在的,此人比起黑木崖上八成的教众身形都要更健硕一些。虽然不会武功,但是这几日跟着顾客慈盯梢,雪貂也知道此人每日晨起锻炼从不间断,再加上蓄了胡的脸与低沉的嗓音,整个人看上去倒是十分有男子气概,想来日月神教中地位不高的女子会有不少心仪于他。
顾客慈听着雪貂的评价,神情认真地发问:“你觉得我有哪里不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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