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妮卡缓缓抬眼，目光落在影山茂夫的脸上，嘴唇微颤轻声说道：
“你有些陌生，看着你，就像是在看另一个孩子一样。”
真相毫无防备的戳穿让影山茂夫的瞳孔缩紧，手指僵硬，在此刻呼吸都静止了般。
“可是，你就是默文啊。”
莫妮卡又轻轻说道，如同喃喃自语般，映入她眼眸中的就是默文·特里特的脸。也直到此时，影山茂夫才从女人的眼神中看到了清晰而又强烈的挣扎和彷徨。
“……你是默文吗？”过了死寂的片刻后，莫妮卡用求证般地盯着看着影山茂夫。
影山茂夫全身僵硬，做不出任何表情来。
女人求证的眼神却又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仅仅只需要一个肯定的答复。
他想莫妮卡也许都不需要他回答，只要他轻轻点个头就行，那莫妮卡就会选择相信他，可是影山茂夫他甚至无法违心地连点头都做不到。他甚至，还想将真相告诉莫妮卡。
这短暂的沉默的时间，在寂静到甚至是凝固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漫长。
莫妮卡和影山茂夫只是默默地对视着，从对方的眼神中，他们都看到了痛苦无助的情绪。
“你不是。”
莫妮卡的嘴角颤抖地抿了抿，似乎是想笑着代表自己终于发现了真相。可是下一秒，却抿着嘴眉头紧蹙着，随着一声闷闷的哽咽，女人的情绪霎然间绷不住地眼泪夺眶而出，声音极度发颤地问道——
“你果然不是默文，是吗？”
拥有着同样的脸，拥有着全然一样的躯体，但是内在的灵魂却是全然不同的。
影山茂夫依然紧抿着嘴唇没有说话，然而沉默已经是肯定的回答。
【龙套爆发：53%】
“我怎么，我怎么会现在才发现呢？”莫妮卡从哭得朦胧的视野里看着影山茂夫的面庞，明明什么都改变了，记忆变了，习惯变了，性情变了，神情变了，可是她却一直都没有发现自己的孩子不见了……内疚、悔恨、恐慌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莫妮卡的心底，如同黑色的旋涡即将将她吞噬殆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一直都没有发现。”
——眼前的人不是她的默文，那么，她的孩子呢？
泪流不止的女人微躬着颤抖的脊背，不知道是在和谁不断地道着歉。
莫妮卡痛心地捂住胸口悲戚地哭泣着。
就如同丢失了自己的孩子，一个绝望而又悲伤的陷入魔怔的母亲。
影山茂夫手足无措，他甚至都不知道莫妮卡为什么要道歉，需要道歉的人明明是他。茂夫想告诉莫妮卡很多事情，可是却又笨拙地嗓子眼里卡住了所有的声音，只有迟钝的双手伸手抱住了女人颤抖的身躯，像是想要以此给予女人以力量般，就像莫妮卡一惯给予他和默文的力量。
莫妮卡的身体震了震，她并未推拒这个拥抱，而后将男孩用力地搂住。
她听到少年发颤的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对不起。”
在这个拥抱下，莫妮卡眼神中原本崩溃的情绪平复了些，她的眼泪还是在不断地流，可是仍然将影山茂夫抱在怀中，温柔地伸手抚着影山茂夫的脊背，“艾薇夫人是我找来的通灵师，有太多的困惑留存在我的心中。我也不瞒你，我是刻意找她来解答我心中的困惑的。”
“也是她告诉我，你并非是默文。”
影山茂夫微垂下眼，他知道他在艾薇夫人身上察觉到的怪异感是什么了。应该就是在用餐前的祈祷时，艾薇夫人探查到了，他是附身在默文身上的另一个灵魂。
“她告诉我，这个世界上，不仅仅有人类，有外星人，还有恶魔的存在。”
影山茂夫听着莫妮卡在耳边的声音，原本紧绷的身体因为紧张而愈发发颤着。
“恶魔可以附身在人类的躯体上，随心所欲地做他们想做的事情。”
【龙套爆发：75%】
“不是，不是的！”影山茂夫终于无法再克制不住地迸发出了情绪说道，一想到会被莫妮卡误解成是占据默文的恶魔的话，少年的心中充满了被灼烧般的恐惧与痛苦，“我不是。”
——我明明，也只是个普通的人类。
——我只是想要帮助默文，完成他的梦想而已。
——但是如果，莫妮卡不相信我呢？如果她认定他就是霸占了默文躯体的恶魔那又该怎么办？
愈发的恐惧让影山茂夫的压力值不断攀升着，他想要为自己辩解，可是他现在就连推开莫妮卡的拥抱都做不到。他在害怕着，在他推开莫妮卡后，会看到这个对他始终都温柔的女人眼中会是冰冷的厌恶和仇恨，家人的“敌意”是远比敌人的“敌意”让影山茂夫更为恐惧的事情。
而下一秒，是莫妮卡轻轻推开了他。
随着温度的消失，影山茂夫只觉得他软弱的心跌落至深渊，濒临崩解。
【龙套爆发：87%】
“你是……天使吗？”
影山茂夫一怔，小心翼翼地抬眼却看到了笑着落泪的莫妮卡。
——能够附身在人躯体上的，不仅有恶魔，还有天使。
莫妮卡的目光定定地注视着黑发少年颈脖间挂着的天使挂坠的项链。
女人在哭，也在笑，神情温柔而又悲伤。
“你一定是，为了实现默文的心愿而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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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交易and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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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
影山茂夫的瞳孔微颤, 他没有想到竟然会从莫妮卡的口中听到这样意外的词——[天使]。
她竟然以为我是天使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猜想呢？
影山茂夫直直地望进莫妮卡的眼眸，女人那双浸满着悲伤的眼瞳中并没有令他害怕的不信任与厌恶，也正是这样仍然充满包容的眼神让影山茂夫恐惧的情绪得以平静缓和了下来。
太好了……
影山茂夫的心中由衷地庆幸着, 莫妮卡仍然信任着他。
“我不是。”影山茂夫摇了摇头轻声说道, “我只是一个有超能力的普通人。”
如果他是天使的话，一定能做到更厉害的事情吧。
“之前的有一天，我仿佛从很遥远的地方听到了默文在呼救。”既然莫妮卡已经知道了真相，影山茂夫也不想再隐瞒下去，“我试图想去救他，但是却也失去了意识……当我醒来的时候, 我就成为了默文。也就是，在医院中醒来的人其实是我。”
这也就解释了, 为什么醒来的“默文·特里特”失去了所有过去的记忆。
“那么，默文他——”
莫妮卡沉默了一会儿，双手恐惧地握拳攥紧, 嗓音干涩不敢发问却又不得不问。可是话说到一半，那个问题就像是卡死在喉咙口，身体和心理的双重抗拒让女人无法再多说一个字。
影山茂夫知道莫妮卡想问什么，他无法说默文还活着，但是——
“默文在我的身体里。”影山茂夫还是急切地说道。
莫妮卡的呼吸一窒，含泪双眸的眼神中虽是并不意外, 但仍然霎然一亮。
“我能听到默文的声音，默文能和我对话。默文也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一直都在这里。”影山茂夫知道，默文也一直都在注视着莫妮卡, “他也可以出来的，他……”
影山茂夫希望默文可以像之前演戏那样, 再次控制这具本就属于他的身体，能和莫妮卡面对面相见地说说话。可是莫妮卡却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而后微抿着唇摇了摇头。
“不用了。”莫妮卡却如此说道。
影山茂夫不解地看着莫妮卡，却只能对上莫妮卡充满感情的始终含着眼泪的眼眸。
他知道，莫妮卡不是在看他，而是透过这具躯体在看身体里属于默文的灵魂。
“他现在有说话吗？”莫妮卡哽咽地轻声问道。
影山茂夫沉默地摇了摇头。
“还是和之前一样啊，遇到不想面对的问题就喜欢逃避。”莫妮卡无奈地轻笑了声，声音中带着苦涩的宠溺，可是温热的泪水却止不住地从女人通红的眼眶夺出，“很为难你了对吧？明明是个内向腼腆的孩子，却因为默文的心愿如此努力地去演戏了。”
影山茂夫顿了顿，而后急忙摇头。
“的确一开始是觉得，我肯定做不到的。但是，到现在为止的顺利，不仅仅是我的努力，还有默文的、莫妮卡你的、师父的、威尔森先生的、彼得的、索尔的……就像师父说的，成功做到了自己原以为永远不可能做到的事情，真的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影山茂夫真的能感觉到在这段经历中的他成长了，他也感觉到那个单薄的平面的自己在这里越发充实起来，“我也并没有觉得我做得有多好，但我想要做得更好，我希望，我可以守护住默文的闪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