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的相聚是安吾主动创造机会达成的,他甩开了保护,抱着与自己做过的事情所不相符的天真心态,一点防备也没有地找到老友喝酒。
安吾的身份是内务省异能特务科的特工,属于政府,和法外组织港口mafia是绝对的敌对立场。
因为任务是监视港口mafia的动向,才设法伪造了天才黑客的身份进入港口mafia。
读到这层揭露时,我这个早有预料的读者当然没有任何惊讶,反而琢磨起不知道算不算苦中作乐的东西:
「一语成谶」这个词可以用在这里吗?
在读书会最开始太宰提议打赌,安吾就说过「公安系统或者政府部门」。那只是安吾当时无心的戏言,却恰恰说中了。
这样的话,算不算安吾赢了呢?
但太宰说的也不算错,所以是他俩双赢?
总之我一句也没说对,所以我是输得很彻底。
两次打赌我一赢一输,感觉是意料之外的均衡呢。
政府职员安吾交代了一些纪德的情报,还讲了一个「异能的奇点」的新概念,他说异能在相互干涉时,在极端罕见的情况下会向着完全无法预测的方向失控。
感觉是挺重要的设定,不过对于当时的三个人来说,恐怕还是正式决裂这件事更重要。
lupi
酒吧再相聚的和平假象很快就打破了,三个人说着干杯但谁也没喝。
一阵苦涩的沉默之后,语言化为刀刃,在各自心中划开鲜血淋漓的伤口。
那不是锋利的刀,已经卷了刃,因此划开的伤口也呈现出无法愈合的撕裂模样。
每个人都变得比往常更尖锐,攻击一般冲出口的话完全和深思熟虑无关。即便看上去富有逻辑,但其实和情绪化的咆哮也没两样。
安吾不再辩解,太宰要对安吾出手,织田作仿佛是想拉架但说出的话更像是指责或者警告。
可惜啊,三人终究都不是擅长情绪外露的人。所以那无形中鼓噪起来变得针锋相对一触即发的气氛忽然又回落下去。
好像高高扬起的大浪突然自己分崩离析,化为一片雨雾四散,暴露出底部大片冷硬的礁石。
那些礁石百年间令无数船只触礁沉没,直到包裹着它们的浪潮消失,才得以首次直白地出现在那里。
太沉重了,所以变得没有办法。
站在读者的角度,我能够读到比主角了解到的更多的信息,但我想不出任何化解办法。
充满讽刺性的是,我认为这场决裂是「故事」里三人彼此最为贴近的时刻,他们都更多地暴露了自己,绝对是平时相处会互相讲礼貌地不去触碰的地方。
三人比以往任何一刻都了解彼此,虽然是以那样残酷的一种方式。
很难肯定读这一段时,我是否被打动到,又是否真情实感带入了进去。
我希望是没有,因为这世界校园里的安吾和太宰其实都与「故事」不同。
安吾从来没有背负过这种身份立场上的敌对,生活中没有秘密和欺骗,他一直都是表里如一的风纪委员长。
太宰也绝不是那样思考问题的:“只要是认为不想失去的东西就一定会失去。”
不,从根本上就不相同。
我深呼吸,将自己从某种情绪的余波里捞出来,看向四周。
中岛敦在默默流泪。
我想照顾孩子的自尊心假装没看到。但挪开视线已经来不及了,中岛敦对我慌忙解释:“我没哭。”
我说:“好,你没哭。”
中岛敦挂着泪的脸上出现红晕:“不是、我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读着读着突然就……”
我说:“不用解释,我理解。”
中岛敦开始口不择言:“而且不只是我,织田作老师您看,炭治郎他也这样了!”
我看向炭治郎,发现果真如此。
但炭治郎很坦诚,他一边流泪一边说:“这个故事太悲伤了,为什么发展成这样呢?对三个人来说都太残酷了。”
伊之助臭着脸推他:“哭什么啊臭小弟,你看俺都没有哭!”
善逸小声说:“因为你没怎么看懂吧。”
神乐的眼眶也红了,坂田教育她:“读小说就是这样啦,总会读到虐心部分的,阅读量大起来之后就适应了,老师我年轻的时候为了当好国语教师,曾经不眠不休看了三天三夜虐文,像今天这种程度的情节,杀伤力也就这样啦。”
土方问:“老师,您为什么会有三天三夜的虐文看?”
“那个啊,都是从学生手里没收的,那段时间学生之间很流行看虐文啊。如果一本书三页之内不出现一次死来死去的情节,学生都看不上眼,压根不会带到学校里,我也很无奈。”
在我能接触到的教师里,坂田无疑是经历最丰富的前辈,好厉害。
新八说:“老师,请不要说得这么理直气壮,这种行为根本没有正当性,要看小说就自己去买啊。”
“如果凡事都要讲究正当性,世界上就没有人肯当教师了。而且我的兴趣在《jump》上,至少拿出能让我看三天三夜的《jump》再来和我讲道理吧。”
神乐低头抹眼睛,再抬头时眼眶已经不红了,她很冷静地说:“老师,把那三天三夜的《jump》和醋昆布统统交出来。否则我会把你的不正当行为上报给邪恶大魔王阿鲁。”
“太天真了,你以为还能抓到老师我的把柄吗?既然敢讲出来告诉你,当然是已经把所有证据都消除了!”
“那么录音呢,老师,录音也没关系吗?”总悟举起了手机。
“没收,销毁。”
土方突然跳起来:“喂等一下!那是我的手机吧!”
我移开注意力,看到芥川在对太宰说着什么,香奈乎在对安吾说话。
“织田君,狐尾百合还开着么?”
我一扭头,发现是香奈惠走到了我旁边。
“还开着……”我说。
香奈惠微笑:“明白了,我就知道织田君没有随便丢掉。”
“不会丢掉的。”
代表欣欣向荣的花,就算开败了也会舍不得丢掉。
“其实我对读书会有很多疑问。”香奈惠说,“本来以为只是以真人为原型写出来的虚构小说,可是都已经读到这里了,果然不是吧?”
她轻叹一声,又笑道:“其实大家都有类似的疑问,现在大概是个很适合提问的时机吧?”
“是吧……”我说。
幕布上的文字停留在回收序章拍照伏笔的位置,安吾留下当时三人拍摄的照片离开了。再往下是新篇章,今天肯定不会去读了。
也就是说今天读的很快,留出了大家向杏月提问的空余时间。
“杏月君,介意回答我们一些问题吗?”香奈惠笑着扬起声音。
杏月关闭了投影仪,打开教室顶灯,认认真真点了点头:“可以,请诸位务必向我提出各自的疑问。”
作者有话要说:粗长了!啊!谁还敢说短小!
我突然想好了一条可以用在完结时说的感言: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没写鬼故事。但读者总说害怕,我一定很有写惊悚悬疑的天赋吧。滑稽jpg……
第61章 那个男人,疑问
大家问杏月的问题,以及杏月所回答出的内容,都属于我已知的信息,而且并不深入。
也许是为了照顾我和「故事」中其他有姓名的人的感受,大家只问了些不触及实质的东西,没有关乎到在学园长室时杏月所讲的事情,完全没问杏月的目的。
但杏月本人解答完问题后,却自己主动多说了许多:“虽然这个「故事」是另一个世界的真实。不过它对我而言并不是已经发生的过去式。”
“以正常人的视角来看,时间永远向着一个方向不断流逝。但我曾经路过的世界里,有着时间如同衔尾蛇、或莫比乌斯环那样神奇的情况,也见过完全凝滞暂停的时间,还见过拉链式交错咬合的时间。”
“对我来说时间是世界的奇观,就像金字塔是埃及的奇观一样。但对于每个世界本身存在的人来说,时间一直都向着一个方向流逝,无法改变。”
“所以「故事」对于大家和对于我的意义是不同的。在我的角度它并非已有的结局,还可以是尚未发生的事情。”
太宰听完,微笑着说:“杏月小姐的意思是,您可以随意操控和玩弄时间?”
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客气,就算太宰在笑,不友善的态度还是流露了出来。
可杏月好像没有听出来似的,和和气气地回答道:“太宰叔叔不要说笑啦,我只是因为拥有穿越世界的能力。所以可以自由选定进入某个世界的时间点。但是操控和玩弄时间就完全做不到啦。”
安吾说:“所以杏月小姐的意思是,你可以回到「故事」的开头,然后改变之后发生的一切?”
“笼统来说是这样,不过不是毫无限制的,应该说实在限制太大了。所以我只好跑来做个寻求帮助的不讨喜角色。”
我问她:“都有什么限制呢?”
杏月伸出一根手指:“第一,当我遇到一个还没去过的世界,我只有一次机会随意选择进入的时间点,之后再去就只能选择那之后的时间点。我自己绝对不可以逆行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