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如果不是幸已经自顾自的先说了自己的情况,夏目贵志并不想把自己的情况说给别人。
“唉?和我同岁啊,”安永幸很惊讶,他还以为自己能大一点呢。要知道,因为生日在12月底,只要是同龄人几乎不可能比他小。
“好巧哦。”也许是稍微透露了一点关于自己的信息,也许是两人经历有些相似(至少在安永幸故意透露的话语下很相似),夏目贵志对安永幸稍微放开了一点心防,有了一点亲近的感觉。
“我是七月的生日,你呢?”夏目贵志可能都没有发现,自己不光停止了哭泣,甚至站了起来。
“我是十二……我是二月的生日,我比你大哦!”安永幸故意说到一半停顿改口,咕噜噜转着眼珠子,一副说了谎话正心虚的样子。
“幸你不会是十二月生日吧?不许说谎哦,这样的话你就比我小啊!”
夏目贵志果然发现了端倪,他严肃的指出安永幸的谎言,被安永幸这么一打岔,他已经暂时忘记了难过的事情。
“可恶,竟然被发现了啊,对不起嘛,我只是想知道做哥哥是什么感觉。”
其实安永幸自己也是有些良心难安的,那么单纯善良的孩子,竟然被自己忽悠的找不到北。但是总要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能让他一直哭啊。
“那……这次原谅你了,下次不许说谎了哦?”
“嗯嗯嗯,我下次绝对不敢了。”
看着夏目贵志刚刚因为揉脸变成了花猫一样,安永幸想了想,凭借对这里还算熟悉,带着夏目贵志进了活动室。
“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夏目贵志奇怪的问。
“我想洗下手嘛,刚刚沾到了泥。”安永幸委婉的说。活动室嘛,总有孩子会弄脏手,所以这边特意设置了盥洗池。
一说洗,夏目贵志终于想起自己还顶着一脸风干了的泪痕,他连忙凑上去,洗了把脸,除了眼睛还有点红,已经看不出其他痕迹了。
“我能问一下你刚才为什么哭吗?如果不方便说就算了。”安永幸斟酌了一会儿,还是问了出来,总要看看能不能解决啊,问题不解决,就会一直都是问题。
夏目贵志绷着嘴,没有说话。他肉眼可见的又有些低落,但是情绪已经稳定多了,至少没有再哭出来迹象。
“有人欺负你?”安永幸猜测,毕竟夏目看起来软绵绵的,一副好欺负的感觉嘛。
“没有!”夏目贵志慌忙否定。
“难道……是被孤立了?”安永幸继续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啊。毕竟夏目贵志画风还是挺独特的,他混在之前的孩子里,就像冷色系混进了暖色系一样显眼。
“也没有。”夏目贵志摇了摇头。
“这里让你不舒服了?”既然不是人际方面的,安永幸试图从环境方面寻找突破口。
“不是,这里一切都很好。”夏目贵志否定了安永幸的猜测,也确实,这边的工作人员经历的这么多的孩子,对满足他们的需求轻车熟路,不管是孩子们想到的,想不到的,都应有尽有。
这边也延续了夏油杰养孩子的风格,使劲惯着。
“所有的人都很热情,所有的东西都是新的,都很漂亮,宿管阿姨还送了我一只很大的猫咪抱枕,我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夏目贵志解释,然后反问,“幸那里不是这样吗?”
夏目贵志自然对这里的环境没有什么意见,对同学也没有。大家在外面都是异类,但是在这里,大家都是一样的人。
夏目贵志甚至是有些轻松的,他不是人群中的异类了,也不是胡说八道爱撒谎的小孩了。
孩子们的宿舍并不是全部在一起,原来没有预料到会有这么多的孩子,孩子多了也怕照顾不过来。
所以根据房间数量,每十二个孩子划分一个宿舍区,宿舍区在不同的建筑里。
夏目贵志就是以为安永幸住在别的宿舍区。他是宿舍三区最后一个房间,昨天来的时候已经比较晚了,就没有打扰到其他宿舍。
而且昨天坐车挺累的,今天难免多睡了一会,早饭没能见到全部的人。
“我不住在这里。”安永幸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实话。
谎话总有揭穿的时候,万一哪天夏目贵志想去参观他的房间呢?还不如早早坦白。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难过?舍不得之前的家人吗?”安永幸话一出口,自己就感觉到了不对,都怪自己想要转移话题,结果口不择言。
如果夏目贵志之前的家人对他很好,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除非他们出事了;
而如果夏目贵志之前的家人对他不好,夏目又怎么会因为挂念他们而伤心呢?
“对不起……”安永幸连忙道歉。
夏目贵志看起来很难过,他好像想要笑一下来安抚安永幸,但是他失败了,笑的像哭一样。
无意识看到镜子里自己怪异的表情,夏目贵志沮丧的放弃了干笑,揉了揉脸。
“幸……你是监护人去世后才来这里的。”夏目贵志本来不想说,但是刚刚的信息交换,仿佛是在他的心防划了一道口子,让他有些忍不住想要倾诉。而且他们是朋友了不是吗?
“但是我不是,我是又一次被监护人抛弃了。”
“我明明很乖了。”
“我很努力遮掩自己的不同想要融入他们。”
“但是……”但是我被送到了这里。
“我其实不恨他们的。”
“但是我想要知道……为什么?是我做的不够好吗?为什么连关于我去留的决定都不告诉我一声?我难道这么惹人厌吗?”
第102章 那就去问
“那就去问问好了。”
安永幸以为是很难的事。他想过夏目贵志是刚失去亲人,所以才那么伤心;
后来发现不对,又以为他是遇见了不好的人和事情。
对于这种情况,安永幸已经有了些处理心得:如果是物理伤害就套麻袋打回去,如果是精神上的伤害,就布个局让他们也感同身受一把。
虽然报复不能弥补孩子之前受到的伤害,但是至少可以让他们看到,之前他们畏惧着的,伤害过他们的人不过如此,阴影就很容易驱散了。
虽然做法偏激了一点,但是见效很快,也能带给孩子安全感。
安永幸都想好了怎么想带着夏目贵志报复回去。但是没想到,夏目贵志的愿望仅仅只是想要问两句话。
温柔的有点不像话呢这家伙,这样岂不是很容易被欺负?安永幸对新认识的小伙伴有些担忧。
“啊?”夏目贵志呆呆的,有些没从情绪里反应过来。
“我说,既然你想知道,那就去问问他们啊,你很在意不是吗?”安永幸大声的说。
虽然,有时候真相比你所能想到的最坏结果还要残酷,有些事情知道了会比不知道还要难过。
有的问题就像是一根刺扎进肉里,扎的很深很深,连尾部都露不出来。
如果不把它挖出来,伤口也能慢慢长好。但纵使时间将伤口抚平,刺被拨动的时候还会痛,说不定还会发炎化脓。
早些与糟糕的过去一刀两断,就像是把伤口扎进去的那根刺挖出来。虽然挖的时候更痛,但是挖出来伤口才有机会彻底好起来。
就像安永幸小时候,如果不是无意中听到安总夫妇的谈话,对他们彻底死心,想必对于自己被送走这件事,也会纠结很久吧。
“可……可以吗?”夏目贵志握着拳头,他有些心动,又有些踌躇,会不会给人添麻烦呢?
“为什么不可以呢,你来了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人,为家人讨回公……咳,帮你探寻真相是我们很乐意的事情。”
“我……可是我原来呆的地方距离这边很远很远。”
“最远才能有多远啊?”不是安永幸不相信他说的远,而是……整个日本就这么大,东京也算是靠近中间部分,从这里出发,最远也不过北海道和九州岛,最多半个日本的距离。
“你从哪里来的?”
“熊本。”
“唔……”安永幸打开手机,“熊本……距离900公里左右,坐飞机一个多小时就到了。”
“要坐……飞机的吗?”夏目贵志开始有些退缩,飞机唉,一下子就感觉阵势大了起来,肯定会给人添麻烦的吧?
“坐新干线也可以啊。”安永幸从手机上把出行方式切换成了新干线,“就是需要转车,不光花费的时间长,价格也不比飞机便宜,对了,你是怎么来的?”
“坐飞机来的。”
“那你还担心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
“可是我没钱……”夏目贵志有些窘迫。
“没关系,我们跟着九州分会的人一起,就是带你来的那些人。根据我们俩的年龄,不管是坐飞机也好,坐新干线也好,肯定需要大人陪同的,跟着他们正好不需要特别派人了。”安永幸的眼睛亮晶晶的。
“这不会麻烦救援会的叔叔阿姨带来麻烦吗?”夏目贵志越听越觉得不行,寄人篱下养成的习惯,使得他对于给人添麻烦的事情一概是敬谢不敏。
“不会,他们肯定会很‘乐意’带上我们两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