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任老婆正怀孕的时候,因为跟邻居说笑了两句话,井村就怀疑自己被老婆带了绿帽子,打闹中孩子没了,老婆也跑了,他还坚持自己没做错。
后来续娶了第二任老婆后更是变本加厉,连院子都不让他老婆出,还有打人的恶习,于是第二任老婆也跑了。恶名传出去不再有人愿意嫁他,就单身到现在了。
这不就是个人渣吗?我这么想着。
说的人带着一副八卦得到满足的表情。毕竟村子里都知道的事情说起来没有意思,八卦就是要向不知道的人倾诉才有意义啊。
最后不知是出于好心还是感激于我对他八卦的满足,特别给我强调了好几遍:“井村老头有打人的习惯,你看情况不对就赶紧往院子外面跑。”
“看你这小身板,可机灵点,别被打死了!”
——
安井家是那种一看就知道绝对不富裕的家庭,房子有些年头了,大片脱落的墙皮,露出来的砖缝里长满了青苔,没有围墙只修了歪歪扭扭的树枝篱笆勉强围起来。
倒是院子里有一棵很大很醒目的树,树干得有四五人环抱那么粗,枝繁叶茂,极为挺拔。
“那是梧桐树。”本就不高的身体被生活的压迫、岁月的打磨作弄的直不起来,安井老先生一只手拎着酒壶,一只手背在身后,慢悠悠从院子外面溜达进来,看到我盯着树出神,给我解释道:“好几十年了,我小时候种下的。”
“安井爷爷你好,我是安永幸,请多指教。”
我没敢说我看的不是树,而是树上的鸟儿。
树上的鸟儿有着金色和火红交掺的灿烂羽毛,长长的炫目的尾羽,体型像孔雀但是配色和尾羽更像是传说里的凤凰,还有不止一双的眼睛,眼睛也不是鸟类的圆眼而是类似人类的眼睛,一看就不是现世能有的生物。
那鸟嘴上叼着一只浑身长有好多舌头的怪物吃到一半,那怪物还在挣扎,他仿佛感受到我的视线,好几只眼睛一齐盯着我,错落有致的轮流眨着。
我一惊,赶忙低下头移开视线,地上只有树的影子。果然,这是个除了外表,跟丑的人眼疼的怪物本质差不多的生物。
“你的房间在这边。”他一边领路一边小声低估,“哎呀真麻烦,都说了我不想养啦,这种都懂事了的小鬼一看就养不亲好吧。”
他肯定想不到我耳力不错,一字不漏听了下来。但既然他没大声说,我也就当作没听见。
我的房间很显然之前是当作储物室来用的,到现在都只勉强收拾出来半边,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个柜子,放在空出来的半间房子里都显得空荡荡的。
“先说好,我能给你的也就这睡觉的房间还有一日三餐,多的你也不用想。”
“是。”
“衣服自己洗,我不在时饭你也要自己做,会做饭吗?”
“会一点。”
“那就好,你先收拾一下吧。”
他停顿了一下,转身出去,我听见他充满疑惑的问,“奇怪了,城市里的小鬼这么点大就学做饭了?”
我把书放到桌子上,把衣服收进柜子里,感觉无所适从。索性打开书本开始看,反正也不知道做什么不是吗?
“小鬼!连吃饭都得要人叫吗?”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晚上了吗,我赶忙出去,饭已经做好了,桌子上有一碟咸菜,一盘炒的随随便便的鸡蛋,一盘炒的随随便便的大白菜,两碗米饭。
味道嘛,跟我水平差不多。
“小鬼,我警告你,你就算吃不惯也没别的可以吃,最好不要浪费粮食,不然死后可是会下地狱的。”安井爷爷一边喝的满面通红,一边嘴里叨叨叨个不停。
晚上,我躺进被窝,被褥竟然都有一种刚刚晒过阳光的味道,很暖和。
啊,不知道爱子妹妹现在怎么样了?离别时可是哭的很惨啊,不过没关系,人与人的羁绊可是短暂又脆弱的,过几天她就会习惯了。
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新生活或许也不错?
第6章 晋江独发,盗文可耻
人与人的羁绊短暂又脆弱,你永远不会知道意外与明天哪个先来。
其实乡下的人八卦起来和城市里的人差别不大。甚至因为不像城市里人那样在意社交所维持的假象,说起话来更是口无忌惮,连恶意都直白很多。
他们会问:
“安永幸,你爸爸妈妈不要你啦?”
“真可怜,你被你父母遗弃了啊?”
“安井老头是不是打你了?别替他隐瞒啊!”
“快点哭啊?怎么不会哭?这孩子真没意思!”
甚至当着我的面,大声讨论:“安永幸是安永夫妇的私生子吧?是吧是吧?”
“是安永先生出了轨还是安永夫人出了轨?”
或者是:
“这孩子能被父母送人,肯定哪里有毛病!”
“说不定喜欢欺负年龄小的孩子,下狠手啦!”
“小孩子打个架能多严重,肯定是偷东西,屡教不改!”
总而言之,我一定是又蠢又坏,出生带罪,否则也不会被父母送离身边。
这里每过几天就出现一只那种浑身长满舌头的怪物。这种怪物生于口舌,我想。
栖息在梧桐树上的那只鸟,就会很快飞过来叼走吃掉,覆满金红两色短羽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和快乐。
我确信他知道我能看到他,每次经过,他都会停下动作,歪着头看着我,有时还会想把嘴里的怪物分享给我吃,“对不起,我不吃的!”
倒是比大多数人还友好。
猴孩子们倒是不管哪片地区德行都一样,一边鹦鹉学舌般重复着从大人那里听来的话,一边自诩正义的对我进行孤立,审判(欺负),恶作剧。当然,我从来没有让他们占到过便宜就是了。
如果,我能提前知道这之后发生的事情,我肯定会把这群猴孩子打个半死做教训,好让他们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不,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打断腿让他们永远站不起来,或者干脆打死比较安全。
爷爷去世的很突然,是突发心脏病。我之前都没想过爷爷会有心脏病,因为他喝酒喝的厉害。而且在我们相处的半年里也没有过发病征兆。
放学回来我就接到这条噩耗,根据村里人七嘴八舌的描述,我勉强还原了现场:
中午我在树荫下看了一会书打发时间,为了把其中一整篇看完,导致时间比往常稍晚了一点,急着下午上学就没有把书收回房间。
书被村里两个孩子越过栅栏拿走了。
爷爷路过,认出书是我的,是我从安永家带来的唯一的东西,并且经常翻看,误以为这本书对我很重要。
于是他追了上去,想拿回那本书。
俩孩子一边仗着身体灵活躲避,一边以撕扯下书页的方式挑衅爷爷。
天气炎热,剧烈运动,再加上怒火攻心,于是爷爷倒下了。
泪水汹涌而出。
可是!爷爷,那本书对我来说不重要啊!
那本书一点意义都没有!
那不是我所珍惜的家庭的回忆啊!
那本书!连爷爷你的衣角都比不上啊!
爷爷!
呜呜呜
我一定就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没有父母亲缘的那种人。要不然怎么解释,亲生父母也好,养父母也好,甚至爷爷,都会离我而去,我一次又一次被抛弃。
两个孩子的父母还在奋力争辩:
“他是心脏病发作!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是他自己要跑的!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竟然还有不少村民对比表示赞同,“原来是心脏病啊,这个病完全没有规律的,碰巧了吧?”
“可怜的孩子,被吓到了吧?”
我觉得四周的声音仿佛跟我隔了一层罩子一般,听的朦朦胧胧的,有的话好像压根就听不懂。有的话好像听懂了,我却好像不能理解他的含义。
此时的我满脑子只想着两个字
报仇!
此刻,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杀人的,想要杀掉那两个猴孩子,想要杀掉袒护孩子,给孩子脱罪的猴孩子父母,甚至想要杀掉认为爷爷死亡咎由自取,同情宽解猴孩子的所有人!
“怪物!”
“嘻嘻嘻”
我悲伤的想要大吼,发出的却是一阵怪异的笑声,淤泥一般黑色的东西从我的脚下蔓延开来,在他们的尖叫和恐惧中往他们身上攀爬。
“啊!”
“救命!”
“怪物啊!”
我听着这些尖叫,由衷的感觉这可比刚才的狡辩和颠倒黑白好听不止一百倍。
眼前慢慢模糊,人影从一个变成一片,最后我眼前彻底被黑暗覆盖,失去了意识。
……
当我再次清醒时,夜幕已经降临,我被绑在架子上,脚下被堆了一大堆木柴,还有人在陆陆续续的不断往我脚底堆放树枝。
看到我醒来他们大声惊呼,落荒而逃,好几个被脚边木柴绊倒,连起来都顾不上直接爬着离远了。
“快快快!那个怪物醒了!”
“快点火!快点火!”
颤抖的手试了好几次都没能点火成功,有人搬来一罐油撒到柴堆上。终于,火苗舔舐着树枝,轰的一声着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