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被子是用来盖的啊……”
“别计较这种小事啦,对我来说还是靠着的触感更重要一点。”雪发的咒术师悠闲地回答,“不过,泷川君今天怎么不去睡?”
“……还没那么困。”其实是听到的东西太多了脑子有点乱,一时睡不着,青年抓了抓头发,把为了方便行动而扎成团子的头发散下来,头皮不再紧绷之后人也更放松了些,但困意依然没能顺利浮起。
“既然睡不着,就来聊天?不然这么安静地对坐也太奇怪了。”咒术师如此提议。
泷川很想叫五条别在意自己,但这回碍事的确实是他,硬让对方在别人的视线里睡觉可不是个礼貌的提议,大部分人睡着的时候都是没什么防备的。
“就算你这么说……”两个根本不熟的陌生人要聊什么啊!青年苦恼的想,之前的沉重话题他一点都不想再提到了。
“哎呀,告诉泷川君一件好事吧,五条老师我可是很擅长谈心的哦?学生们个个都好评如潮呢!反正我只是个路过的好心咒术师而已,有什么烦恼尽可以说给我听哟?不管是工作上的抱怨还是生活上的牢骚,全都可以!”
您是哪里的午夜谈心热线吗?
要说没有烦恼,显然是假话,但泷川并不是那种会找人倾诉内心苦闷的类型,别说陌生人,连熟人他都不会轻易透露。
“谈心就算了。”青年苦笑着说道,“你倒是在奇怪的地方还挺像个老师的……”
“说像是什么意思,我本来就是老师。”
当然以为你只是随口胡扯了一个职业啊,毕竟怎么看都更像是学生吧。
看着五条不满的表情,泷川咳嗽了一声,转开话题,“说起来,五条先生之前不是出来找人吗?有找到对方吗?”
轻松的笑意从雪发咒术师脸上消失了。
立刻意识到自己踩雷了的青年张了张嘴,“抱歉……我不知道……”
“找是找到了。”五条这样说道,“本来还超生气的,想给那个自说自话的混蛋一拳。”
“咦……?所以,最后还是……没揍吗?”
“不然呢?”咒术师的表情变得冷冰冰的,显而易见地在生气,“我总不能揍一个伤员病号。”
“这样啊。”青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那你们……还在吵架?”看着就不像是和解了的样子。
“我倒是很想找他吵架,但对着一个失去了意识的家伙说什么都只是对牛弹琴吧?”
呜哇。
一时间,泷川不知道是该同情那位朋友,还是此刻看上去正一肚子火的五条,虽然他应该确实什么都还没做,但能够预见,等对方恢复之后肯定只会加倍还回去。
“所以你今天晚上又溜出来……是正好要去探望那位失去意识的朋友吗?”
“差不多吧。”五条耸耸肩,“别再提某个叫人生气的家伙了,我们来聊点别的……唔,果然这种时候就应该上更轻松一点的,恋爱话题?”
泷川虚虚撇了眼装模作样努力转移话题的咒术师,特地偷溜出来就为了跑去探望病情,明明就很担心嘛。
“我可不觉得这种话题哪里轻松。”
“唉?只是谈论一下啦,并不需要详细的经历来着,难道泷川君到了这个岁数,都没有过想要交往的对象吗?”
“没有,我觉得一个人生活挺好的。”
“不敢置信!泷川君竟然是独身主义吗?家人也都没意见?”
“……我没有家人。”
“啊,抱歉,还以为只是分开住。”泷川以为五条会笑嘻嘻地略过失言的部分,没想到咒术师却很诚恳地向他道歉了。
“没关系,又不是什么不能提起的事情。”青年这样说道,“从有记忆起,我就一直是独自生活了。”泷川故意模糊了有记忆的时间,说得他好像从小时候起就一直一个人那样,除开第三机关的队友和医院,青年不打算再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失忆了。
没有记忆可是个很大的破绽,到时候如果有谁打算用虚构的过去来欺骗他的话,泷川根本无法分辨真假。
“是吗……这样啊。”雪发的咒术师露出了相当柔和的表情,“一个人健健康康地长大了,”他环视了一周租屋,“也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还有余力关心别人,非常努力呢,泷川君。”
“啊,嗯,还好,吧。”实在没想到五条竟然会非常直率地夸奖自己,一下子就心虚起来了的青年有些尴尬地转开视线,“这也没什么吧。”
世上独自生活的人那么多。
“其他人我也会夸奖哦?不过现在在我面前的是泷川君。”
“所以这种理所当然地事情……等下,你这家伙是在转移视线?我说完了之后应该轮到你自己了吧?恋爱话题可不是我提起的。”
“啊哈哈哈,糟糕,被泷川君发现了。”被抓包了也一点不觉得羞愧心虚的咒术师笑嘻嘻地吐了吐舌头,“嘛,要说我自己的话……不是五条老师我吹嘘,只要戴上墨镜在街头走一圈,想要搭讪我的女孩子能排到马路对面!”
“这跟你自己有没有想交往的对象有什么关系?”
“死缠烂打的男性是不受欢迎的哦,泷川君。”
“就算你说没有我也不会笑话你,毕竟我也没有。”青年往后靠上沙发背,老神在在地看着对面把脑袋埋进棉被里的家伙。
“讨厌,说就说嘛,其实我应该是有的。”五条咬着被角,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
要不是怕某人会恼羞成怒,泷川肯定会笑出声。
“什么,什么叫做,应该有啊……”
“谁让那家伙跑掉了啊!”雪发的咒术师气呼呼地说道,一边叨念一边捶打身下的棉被团,好像他的拳头正揍在谁身上一样,“明明普通的追我就不好了吗?满分考卷还能填错答题卡变成不及格的笨蛋!没用鬼!”
意识到什么的青年愣了一下,“所以……特地溜出来去探望的……是五条先生你的女朋友?”
“不是哦。”五条这样回答,“是男朋友。”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下,“不对,我还没答复之前他就跑掉了,所以算是预备役吧。”
即便是自认神经坚韧的泷川,也被‘男朋友’这几个大字震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咒术师好像一点没有性取向是隐私的概念,说出口的时候就像说他爱吃芝士一样自然。
“……希望您的男朋友能早点恢复健康。”
总而言之,听起来最没问题的说辞似乎也只剩下这个了。
“哈,”五条摆出相当没辙的脸,冲青年摆摆手,“最好是那样,虽然我觉得指望不大。”
……你确定这是在说自己的男朋友吗??怎么听着跟在说很讨嫌的前男友一样?泷川实在不知道还能怎么接话,只好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表示他要回房间睡觉了。
青年原以为自己还会失眠一会儿,但聊天对催眠似乎真的十分有效果,才躺进被子没多久,他就顺利地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客厅里只剩下一团留着凹痕的棉被。
把被子收起来的时候,泷川心情还挺复杂的,也不知道日后是否还会遇到这位‘好心路过的咒术师’,以及下次对方再溜出来,到时候是不是又会跑去公园的长椅上打瞌睡。
衣兜里响起的电话很快打断了青年那点无聊发散的思维,看着手机界面上简短有力的‘下楼’两字,泷川耸耸肩,带上钥匙便出了门。
厢式车果然已经等在公寓楼对面的街道上,一路小跑上车的泷川看到了虽然都穿着作战装备,却明显无精打采的同队们。
“行动不顺利吗?”他这样问道。
“这个,怎么说呢,要说顺利,也能说顺利啦,和器官超市勾结了的□□组织全数落网,除了死掉的那两个,其他谁也没跑掉——但契约者一个也没抓到。”野崎很不爽地说道。
“怎么会?”
“因为□□并不知道契约者的长相,也没有直接对接过,”还在敲打电脑的太刀川很不爽地说道,“他们只负责找买家和商品,然后通知‘超市’,让‘超市’自己去进货,然后送货上门,这样的好处是不会被甩开,因为商品和买家掌握在他们手里,而‘超市’也不用担心会被出卖或者胁迫,因为□□并不知道他们的具体情报,一察觉苗头不对就能逃走,买家付定金给□□,验货之后再付尾款给送货员,这样就算没能拿到商品,也不会损失钱,因为□□可没法跑……可恶,他们还挺有默契!!”
“所以,我们的任务变成了去找藏起来的契约者……”亚当也十分头痛,“这要怎么找,搞不好已经离开东京了!”
“不,□□我们只抓捕了闹出事故的那一家,另外两个暂时控制着,所以‘超市’应该还没有被惊动,但也瞒不了多久,最迟一两天内就会察觉到,彻底撤离东京。”太刀川这样说道,“不过我们在□□那边也不算一无所获。”
“‘超市’对□□的防备是正确的,他们确实想要甩开作为中间人的‘超市’,找出那些个契约者好自己干,这样就不用分成了,毕竟这门生意最重要的部分还是契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