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时光机,他真想坐回去。
一条单手托腮,他吃完了,吃得不多,除了蟹肉饼只吃了一两口白米饭,这绝不是正常高中生的食量。
“因为受伤了。”
受伤?
这个词让顺平一激灵,他想到伊藤等人,表情转为厌恶。
是校园暴力吗?
还没等他这么问,便听见一条以轻快的口吻道:“左胳膊上是划伤,走着走着就落入河道中,正巧撞到边沿的堤坝,右肩膀是撞见了不良团的械斗,他威胁我的时候手抖了一下,于是划上了……”
看一条兴致勃勃还想接着讲述,顺平干巴巴地打断道:“那还真是倒霉。”
一条应和:“简直就是不幸到让人流泪的地步。”
顺平喝完乳品,匆忙端起餐盘道:“我吃完了,失陪。”
看他的背影,像只落荒而逃的猫咪。
一条看着他,脸上还笑眯眯的,心中却索然无味。
有点无聊。
这么容易被煽动,偏听偏信,渴望朋友,无论如何看只是具有反抗精神的普通被霸凌少年而已。
真要说的话,班中真的有足以扭转世界变化的节点吗?
他托腮思考:还是说节点并非本人做了什么,而是他的某段经历,恰巧影响了某个人,促使某件事发生?
如果是这样的话,按照时间……
他肆无忌惮地摸出手机,这是部全新的手机,内存空空如也。
2018年2月。
是乙骨他们,还是虎杖?
算了。
他也端起餐盘,除蟹饼外绝大部分餐点纹丝未动,同时也让一条加深了对太宰的了解。
【6、挑食到了让人绝望的地步。】
他还想起了回答顺平时,自然然而从口中倾泻而出的语句,看似实在杜撰不可能发生的事,实际上,他却认为,那都是真的。
怎样才会落入水中?遭遇不良团械斗?
太宰为什么会遇见那些?
探索这些,或许比将班上人刷满好感度更难。
……
整个下午,顺平都没跟一条说话。
原因有很多,不知如何开口,再加上以为一条在逗弄自己。
无论是面对一条的喜欢还是他的调笑都让顺平伤脑筋透了。
一条乐得清闲,他一心二用,一方面用眼角余光观察班上的同学,这些都是他的待攻略对象,另一方面,他正在从脑海中抠出与文豪太宰相关的知识。
了解越多,术式越强悍,还有这种好事吗!
五点半放学铃准时响起,一条道哉决定回家。
或许,他的住所能给些提示。
回家路上意外发现本班的伊藤翔太跟他住在同一栋公寓。
他们是在一楼碰见的,本应参加社团活动的伊藤翘训,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回到住处。
他父母都在国外,一人独居。
遇见一条时他很错愕,臭着张脸道:“你也住这?”
一条倒是挺好脾气地打招呼:“是哦,伊藤同学。”
伊藤一言不发,在他看来,新入学的太宰实在是碍眼极了,论长相是比他帅气的池面,又会讨女生喜欢,欺负这种人本得不偿失,眼下知道他跟自己住一块……
若跟他对上,且霸凌失败,自己不仅会失去现在的地位,还有可能成为新的被欺负对象,那样的话,真的就沦入底层了!
怎么可以,曾在私校备受轻视的他好不容易在高中建立起自己的权威,他绝对不要再体验一次被漠视的感觉了,习惯了人上人的日子怎么能再度成为狗。
想到这,他瞪了一条一眼,率先挤入电梯。
伊藤的想法一条很清楚,若以他本人的性格,对这欺软怕硬的校园小霸王不会投以丝毫关注。
他原本的班级,许是在宫城乡下,异常和平。
所以说是劣等犬,稍微嗅到点风吹草动,就啊呜啊呜着逃跑了,对他们认定的强者,说不定还会趴伏在地上,露出柔软的肚皮,讨好似的舔你……
看他们求饶也蛮不错的,但果然,还是给那些汪呜汪呜不肯屈服的良犬戴上choker更让人心情愉快吧?
……
太宰的家在19层,屋内陈设让一条有些失望。
他不知道该用样板房还是荒芜来形容这间公寓。
标准的卫浴、空空如也的冰箱,他翻便了只找到冰水与未拆封的蟹肉罐头,对了,还有明显不是他这年龄能喝的洋酒。
单人床、单人椅、空荡的桌面。
全无生活气息。
公寓的主人只保证最低限度的活着,连生活都不算。
这让一条有些郁闷,他本以为,津轻的小少爷太宰,应会过着小布尔乔亚的生活,浪荡却也贪图享受。
他不由修正了对太宰的评价。
【7、生活质量极低。】
他真的想活着吗?
正当一条思忖时,他的手机响了。
是那部出厂机。
这让他多少有些兴奋,嘴角挂上一抹笑。
“摩西摩西——”
“太宰先生,晚上好。”对方毕恭毕敬道,“到打工时间了。”
——
【黑匣子】
爱吃辣咖喱的女朋友君,是殉情死了吗?
第3章
谁!能!想!到!
太宰治,竟然是混黑的!
一条道哉此刻的心情非常微妙,饶是他知道这太宰不对劲,脑海中倾满黑黢黢的泥,也只往这是咒力负面影响的方向猜。
说起打工,他刚刚还以为太宰是在给咒术协会打工,或者做佣兵工作,谁叫他的术式那么强力。
万万没想到,他竟然在这充斥着咒灵的世界做黑手党工作,真是不可思议!
……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开启打工事件的一条多少有些兴奋,想借此探寻太宰的身世,然而,对方只留那一条讯息,却没说打工地点。
这让一条有些困扰,从对方的语气来看,太宰无非是上位者,且他做惯了这项工作,冒然询问地点有些古怪。
那究竟去哪里约见对方?
他决定下楼,看万能的身体记忆能否指引方向。
可惜的是,他确实对去哪打工没丝毫印象,一条决定往人迹罕至处走。
公寓大楼北面是东京湾,自上而下俯视能看见波光粼粼的海面,远处的天与水连成一道直线,若是到了夜晚,四处的霓虹灯亮起,便能将水面染成数十种颜色。
走着走着,他的脚步变得缓慢,尾随身后的轿车在他身边停下,一条从善如流地开车门,坐进去。
“太宰大人。”
对方恭敬道。
一条在看清车型与驾驶座上人的打扮后略有些吃惊,这实在是再标准不过的打扮!
可面上他还兴致缺缺道:“今天有什么事吗?”
仿佛在说:不要打扰我的休假生活。
看见一条这模样,驾驶座上的下属打了个冷颤,一条新增太宰标签。
第八条。
【御下威严?不、是令人惧怕。】
问题来了,十五六岁的少年,身体纤弱,如何让孔武有力的成年人畏惧成这样?
似乎是被太宰盯怕了,司机的额角划过一道冷汗,顺着下颌线一路向下,深入衬衫领。
他心一横,跨过恐惧将事件一股脑报告了。
“昨夜凌晨三点,港口仓库A区发生械斗,敌方从属势力不明,我们不仅丢失了一批货,还有人员损伤。”他略作停顿,似乎想起了死者惨不忍睹的模样。
“首领将其移交给您,说眼下只有您能处理这件事。”他忍不住加上一句道,“受害人的惨样,实在不像是人类能做到的。”
不像人类能做到的?
“哎——”自然而然地拖长音道,“听起来很有意思嘛。”
一条道,“照片有吗?”
他飞快道,“正好来打发坐在后车厢的漫长时间。”
他还似是而非地抱怨道:“这么有趣的事要早点说啊。”
“实在是非常抱歉!”明明开着车,司机却不由低头,若给他机会一定会鞠超过90度的躬吧。
随后他低声道:“立刻传给太宰大人。”
一条立刻意识到,他应该带着耳麦,随时联络他人。
他多少有些感慨,不愧是有消除术式的人,太宰此人性情过于多变,人设又太过复杂,想要阅读理解实在是太难了。
目前能够撑住,靠的是太宰的主观能动性,从披上这具壳子起,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被影响着。
一条本身性格是比较薄弱的,曾经有人开玩笑似的同他道:“一条前辈,简直像是精密的机器人。”
缺乏情感、永远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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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看清受害人遗体后,一条眼神一凝。
半晌,司机听见后座慢吞吞、拖长音道:“这确实不是人类的领域。”
一条不是没见过咒灵袭击过的场景,他在东京结界中生存多日,是后天被赋予术式的咒术师,咒术知识是他通过摸索学来的。
东京结界中的人有的死于咒灵袭击,有的死于咒术师间的斗争,大多咒灵智力较为低能,被他们袭击过的人类像被野兽啃食过,支离破碎,死于术式的,死状就千奇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