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主上当场就从王座上跳了下去,一下站到了刚才说话的人面前,然后不给对面的人、同样也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抬起爪子就按到了对面跪坐在地的人的脑袋上。
没人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晓得他们王放下爪子的那一刻,对方的脑袋已经整个嵌进了地砖中。
一瞬间,周遭的官吏们都像是失去了语言能力的木偶,就呆呆地望着他们主上,看着它踏着外八的豪迈步子,像个霸气又骄傲的王者一样蹲坐回了王座上。
因为类似的事还发生过一次,总之自那以后,参加朝议的官吏们再也不敢当着主上的面有任何奇怪亦或是不敬的表现。不过现在的话,哪怕主上经常不在,这群人也不太敢造次了。
塙麒觉得这是个好现象,毕竟身为半身的他非常了解自家主上,他的王可不适合被这么一个宫殿圈住了,它更适合在巧国甚至整个世界的土地上奔走。
不过塙麒私心里还是希望他们主上能带着他一起出去,尽管他根本无法从繁琐的政务中抽出闲暇……
啊啊,真羡慕延台甫啊,听说他每个月只参加三次朝议,就连延王参加朝议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如雁国那样的状态,才是最适合目前巧国的,他更是听说那两位时长都不在关弓呢。
转眼冬至将近,身为春官长的大宗伯觉得自己即将面临又一次严峻的挑战。
一国之主要安定天下,抚慰诸神。在这些祭祀之中,最重要的莫过于冬至的亲自祭祀了,王在那天要去郊外祭天,祈求上天能保护国家,这就是郊祭。
然而他们主上会不会祭祀先不说,眼看着距离冬至不足月余,他们却连主上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都不知道。
“说起来上次主上回来是什么时候?”大宗伯看着外头的天,顺口问了边上的内史。
内史抬起低垂的头,同样瞧了眼外头的天,觉得这个问题是真的很难回答:“半月前似乎回来过一次,处理了一些政务后,第二天下午听说又跑出去了。”
……至于为什么用“似乎”,因为他们压根就没瞧见他们主上的身影,不过按了他们主上爪子印的政令倒是的确发了下来。
现在朝廷中几乎有了一项不成文的规矩,但凡按了王印和狗爪子印的,肯定是主上同意或是批准的,只有王印没有狗爪子印的,那便是冢宰和台甫共同决定的事。
“哎~只希望主上能尽快回来吧。”话是这么说,但大宗伯想着,若是过几天主上还不回来,他便得去找台甫说一下,不管怎么样,冬至的郊祭主上是绝不能缺席的,这可关系到整个国家的命运啊。
又是两天,正当整个翠篁宫都在为一个月后的郊祭做着准备,一个重磅消息不其然就砸了过来。
消息是宁州那边传过来的,据说原本打算亲自过来向主上报告这起事件的牧伯,在出发前一刻遭到了埋伏,虽说保住了一命,却因为身受重伤需要在府中休养,最后还是宁州的令尹代替牧伯来了傲霜。
途中担心被人发现,一路上也不敢用太过显眼的骑兽,这位令尹只好用吉良一路飞奔而来。
召见这位令尹的是冢宰和三公,而这位宁州令尹也没有半点拖沓,开门见山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前段时间突然有消息传来,有人打着不能让巧国沦落到野兽手中的旗号,竟然在各地招兵买马。不仅如此,就各地查探到的消息来看,这并非一个民间自发而起的军队,更像是有幕后黑手操纵着一切,目的不言而喻,显然是打算弑王。
一旦现任塙王死了,没了主上的塙麒自然会选出新一任君王。
“荒唐!”冢宰虽然也不喜欢非人类来当塙王,但就目前来看,他们主上的实力足够让他无视它本质上是一只狗这个事实。“竟然企图弑王,这群人是疯了吗?”
倒不是说从未发生过弑王这种事,但因为违反天纲,必定是会遭受到惩罚的。二十年前芳国就发生过类似的事件,因为峰王残暴不仁,州候率领军队直接攻打进了鹰凖宫,斩杀了君王,甚至连麒麟也一并砍了。自那以后直至今日,芳国的里祀仍旧没有升起麒麟旗。
不管是因为麒麟失踪,亦或是根本没有麒麟,这难道不就是天的惩罚吗?
现在他们巧国竟然就有这么一群人,打算忤逆天,跟天作对。冢宰觉得,这群人若不是被利益蒙瞎了双眼,那就是脑袋被门板挤了。
越想越气,冢宰抬起手掌用力拍了下桌面,随着“砰”一声,围坐在边上的三公也终于止住了浑身的颤抖。
这三位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跟一只狗……不对,跟他们那厉害到无敌的主上过不去,先不说他们主上长得也算挺可爱的,光说它的能力吧,都那么厉害了,竟然还有人想不开去找他们主上麻烦。
当然事实上在场的几人对他们主上有着绝对的信心,哪怕面对千军万马,以他们主上一爪子撼动蓬山的怪力,区区一支军队实在不是它的对手啊。
所以他们并非出于担心,纯粹只是为自己国家有这种害虫而感到气愤。
“虽说主上肯定不会有事,但也不能放任这个乱军不管吧。”太傅皱着眉,有些苦恼地说道。
宁州令尹还站在边上,他低垂着头,听到太傅的话,跟着说道:“宁侯大人也是这么想的,虽然最开始宁侯大人很担心主上,但石将军说主上的话肯定是没问题的,所以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到这个乱军的根据地,彻底瓦解他们。”
宁州令尹口中的“石将军”正是宁州师的统帅,当初升山时亲身体验过自家主上的能力,以至于造成的心理阴影让他一回到宁州就把关于主上的强悍可劲地宣传了几百遍,至现在宁州每个角落都流传着主上能撼动天地(?)的传言。
用这位石将军的话说:竟然有人想要弑王,他一定是没见过真正的主上。
反正他是见过了,所以他绝不会产生任何想要弑王的念头,因为那根本是天方夜谭。
“总之,先把这事向台甫说一下吧。”冢宰想了想,继续说道:“到了万不得已,可能需要派出禁军。”
话虽如此,但禁军也不是他一个冢宰亦或是他们台甫能说动的,说到底还需要主上的手谕或是口谕,然而……他们主上至今下落不明。
关于企图弑王的乱军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塙麒听冢宰说起这事,眉头跟着皱了起来,他倒也不是担心主上的安危,毕竟比起他的王,那些乱军可能更脆弱一点。
……希望不要让主上遇到吧,总觉得一不小心就会演变成大规模流血事件。
但同时塙麒又觉得,或许还是让主上直接对上这群乱臣贼子更直接有效一点,让这群人见识一下他们主上的力量,让他们彻底死了弑王这条心。
就在塙麒这么想着的时候,南边再次传来消息,据说弑王派遭到了保王派的偷袭,更离奇的是所谓的保王派原本就是乱军中的一支,在某一天莫名其妙就弃暗投明了。
弃暗投明的保王派偷袭了弑王派,还趁乱把这次乱军的幕后黑手一并揪了出来。
这位被保王派揪出来的某州州候转眼就被送至傲霜,还待在翠篁宫中甚至连个对策都没想好的几位官吏面面相觑,因为整起事件发酵得太快了,他们都没反应过来,似乎就落下帷幕了。
虽说完全没有他们出手的机会,但总比演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内乱好吧。
不过直觉告诉他们,这所有的一切一定和他们那位喜欢出去溜达的王脱不了干系,证据就是所谓的保王派的规模在短短几天又有所增长,并逐渐演变成了一个规模宏大的宗教派系,这个平地冒出来的派系就信奉新王,连跪拜的石像都是一只狗的模样,据说雕得和他们主上一毛一样,还可耻得把头顶那撮金毛直接雕成了皇冠。
听闻这事的天官长还特地去下界看了两眼,回来以后就把那些个石雕都夸了一遍,因为的确雕得和他们主上一样一样的。
没两天,天官长就让人请了个雕刻师回来,然后在外宫中也摆放了个一样的石雕。
另一边,阿冲发现自己每到一个新的地方,都能瞧见自己的雕像,这让狗子开心极了。
这次出门,狗子自觉也没做什么,若一定要说发生了什么,大概是碾平了一座山,但对狗子来说这实在称不上一件大事,只是因为那座山突然发生了山体滑坡事件,身为一只为国为民的狗子,自然是要帮助下面那个村子的啊。
于是白色的狗子飞身一跃,两下就把那座山轧平了。
……对,就这么简单。
但之后就经常性有人跪在它面前,似乎是认出它了。
狗子用爪子摸了摸鼻子,心想世间白色的狗子那么多,虽然像它这样长得帅气好看皮毛又那么光顺的真没几只,但这群人竟能一眼认出它来,还是让狗子很满足的。
冬至将近,阿冲在外也溜达了好些天了,某天狗子刚进城,迎面就瞧见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人类。
狗子多看了两眼,主要还是这人的头发又顺又亮,若一定要拿一个人做比喻的话,特别像伊尔迷呢。面前这人不止头发像,重要的是脸也好看的跟三毛家的大少爷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