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才是暴露的开始,你和景光都是笨蛋。”
想了无牵挂是吧?偏不让你如愿!
黑泽秀明猛地坐起来,赌气似的掀开毯子,轻手轻脚走到主卧,抓住冰凉的门把偷偷打开往里面看了一眼。
安室透睡姿规矩地倒在他的床上……
装睡。
哈,就知道你一定会装睡!
黑泽秀明溜进主卧,光脚走到安室透旁边,在地板上席地而坐。
安室透的演技炉火纯青,就算是在假睡,睫毛也没有颤动一下。
黑泽秀明扯开嘴唇无声冷笑,鼻尖萦绕着安室透指尖上芝士的气味。
想了无牵挂地牺牲?
做梦!
黑泽秀明并起食指和中指,翻转手背,在第二指节处亲了一下。
这亲吻带着点赌气的意味,不轻不重发出了“啵”地一声。
他亲完自己的指节,又迅速将这个带着柠檬芝士气味的指骨贴到zero的唇上。
“骗子。”黑泽秀明抽手时轻声道,“但看在那么多芝士蛋糕的份上我会原谅你的。”
他站起身,没看几乎要装不下去的降谷零,按住快蹦出喉咙的心脏,夺门而逃。
完了,我亲了我最好的朋友。
黑泽秀明大脑空白。
不不不,我只是为了让他留恋生命不要犯傻。
可其实还有更多方法,不一定要这样做。
什么这样做,只是间接接吻而已。
又没有真亲。
他也可以这样亲亲路边的绿化带。
黑泽秀明发着呆亲了一下指尖,然后摸了摸绿化带绿植支棱出来的叶子。
没什么不同。
就是心跳没有那么快。
他都没有承认喜欢我,我怎么可能喜欢他呢。
黑泽秀明看向路边的电话亭,钻进去投币,然后拨通了北岛教授的电话。
铃声响了一下就被接起来。
“喂?您是?”
黑泽秀明:……
不,哥哥有北岛的联系方式,要是去北岛那儿看病,哥哥说不定会收到消息。
“喂?歪?外!”北岛狐疑地敲了敲听筒,“坏啦?”
嘟嘟嘟嘟——
黑泽秀明挂断电话。出来的时候他没带口罩和帽子,好在路上人不多,没有引起注意。
他又去买了口罩和渔夫帽,遮的严严实实走到了米花公园。
公园里喂鸽子的工作人员拖着一个大麻袋站在喷泉边,拿起胸前的哨子一吹,鸽子就呼啦啦飞到麻袋前等着开饭。
“铛——”
教堂的钟声响起,黑泽秀明抬手看了眼表,21:00.
还有一个小时,降谷零就要去组织工作了。
对了,教堂!
这个时间教堂一定没有人,去那里坐会儿好了。
黑泽秀明快步走到钟声响起的地方,推开木门钻了进去,值班的神父不在大厅,他舒了口气,找到侧后方的座位,坐在上面看向十字架上的耶稣。
“你有什么烦恼吗?孩子。”忏悔室的灯骤然亮起,“我可以听你说。”
黑泽秀明没接话,但神父并不在意。
“这个时间来教堂的都是迷途的羔羊,我会代替神指引方向。”
黑泽秀明:……
醒醒。
上一个跟我这么说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上个月,也是这个时间,一个杀人犯闯入了这里,他坐在你这个位置上痛哭流涕,最后选择了自首。”神父声音平稳地说道,“你呢?”
“……我不是杀人犯。”黑泽秀明看向忏悔室。
出声的神父就藏在里面的小隔间,一般来说,神父和忏悔者不会见面。
反正神父也不知道他是谁,他们互相看不见对方的脸。借用神父做自我诊断好像也不错。
黑泽秀明起身,走进有些逼仄的忏悔室。
神父高兴起来了,声线微微上扬,“你要忏悔什么?”
“我不忏悔。”黑泽秀明给了神父当头一棒,然后反客为主,“我只是来跟你聊天。”
神父:“好吧,你想聊什么。”
“我最好的朋友好像喜欢我,但他不愿意承认,所以我偷偷亲了他一下。”
神父:?
“啊?”
“并不是偷偷的,我知道他在装睡。”黑泽秀明的语速渐渐加快,“他心理有问题,那个亲吻只是一个治疗手段,我是一个心理医生。”
神父:“真的吗?我不太相信。”
“我不需要你相信,我只是在陈述事实。”
神父:“……”他深吸一口气,“好的,所以呢,你为什么苦恼。”
“我没有苦恼,只是有点想不明白。”黑泽秀明在空无一人的忏悔室里歪了一下脑袋,“我对他好像只是朋友之间的感情。可朋友之间不应该亲吻,我应该公事公办地治疗。”
神父:“你心里已经有了答案,阿——”
“是吗?我觉得我还没有答案。”
神父的“门”字卡在喉咙里,发出“赫”地一声。
“喜欢这种情感依赖于多巴胺和激素分泌,但我每次想到他只是想到他做的芝士蛋糕,或者想到那些比较刺激的事。”
比如爆炸案什么的。
黑泽秀明说完,看向忏悔室的木板,目光似乎穿过木板看到了正在俯视他的神父。
神父:……什、什么刺激的事?
哦,天哪,这真是一只十分迷茫的小羊羔,都这样了还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他。
一瞬间,神父背上了重担,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循循善诱起来,“可芝士蛋糕遍布全世界,做的好吃的人数不胜数,你为什么只想到了他呢?”
“我没有,我还想过卢克斯做的,他们都做的很好吃。”黑泽秀明认真回答,“但我觉得好像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你不会亲卢克斯。”神父觉得有一口气堵在胸口,“你喜欢他,不喜欢卢克斯。”
“我也喜欢卢克斯。”黑泽秀明说完,听到木板后发出咔嚓一声,“我还喜欢我的管家和兄长。”
神父:“……”
啊,不是吧,我觉得你还是忏悔吧?
“但那些喜欢好像与我对他的喜欢不太一样。”
黑泽秀明皱起眉,“可哪里不一样?我想和他们都永远在一起。”
神父一口气没喘上来,觉得路西法可能给他送来了一只地狱里滚过一圈的小羊羔,以考验他的业务水平。
“如果只选一个呢?”他试探着问。
“哥哥。”黑泽秀明几乎没有犹豫,“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神父:……
“可你不会想要跟你的兄长睡觉。”
“为什么不想?”黑泽秀明眯起眼,“一起睡也没什么。”
神父:……
要命,救救我!
这是真的吗?这个犯法!
要不你还是自首吧?
不不不,看这个小羊羔纯净的绿眼睛,或许他根本不知道睡觉指的是什么。
“人有欲望是难免的,但一般来说,人不会对亲人产生欲望。”神父声音干涩,但立场坚定,“这不对。”
黑泽秀明的耳朵腾地烧起来,他意识到自己会错意了,睡觉不是盖着被子聊天,而是盖着被子负距离贴贴。
“可我也、也没有想过和他、他睡觉。”
神父:“是吗?”
是的是的,完全没有!
黑泽秀明这样想着,却开始在意起“欲望”这件事来。
卧底训练里一定也有“利用自身优势进行沟通”的技巧课,zero已经29岁了,他有过吗?
不,不可能有。
警徽又不可能变成人,降谷零怎么可能喜欢别人。
从心理特征和外在表现来看,zero就算喜欢上人也应该是他……
他这样的才对……
神父瞥见支棱在帽子外面通红的耳尖,愉快地轻笑一声,笃定道:
“你喜欢他。”
黑泽秀明抬手捏住耳尖,喃喃,“我不喜欢他。”
他不愿意提前付出,比起付出更愿意回馈,zero根本没承认对他的喜欢,他又怎么可能喜欢上zero呢。
“你喜欢他。”神父重复道,“这不是一件羞耻的事情,不要欺骗自己。”
第166章 噩梦的颜色(6)
“如果你愿意和他共度余生,并且愿意为他接受死亡,那么你爱他。你想让他当你的恋人和伴侣。”
神父越说越自信,“和什么卢克斯管家或者兄长都不一样。”
“亲人和恋人是不一样的,懂吗?”
黑泽秀明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没有理滔滔不绝的神父,侧身打开忏悔室的门,离开了教堂。
夏日夜晚的凉风将害窘都吹走了。
喜欢也不是一件不可变的事,说不定过几天他就喜欢上别人了,如果zero一直不承认,他真的有可能会在一段时间之后喜欢上另一个人。
黑泽秀明拿出兄长的手机,这个智能机因为没有插卡没有联网,已经变成了一个用来看时间的钟表。
21:17分。
zero应该正在准备前往完成组织派发的任务。
反正现在回家也不可能睡着,不如打车兜风。
对了,hiro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下午也没有回家。
黑泽秀明走到停在等客区的出租车坐上,“东都之内随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