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件事除了他自己以外，谁也不知道，有苦也没处说。
“没·什·么！”禅院直哉恨恨咬牙，耳边是加茂吐槽他笑得恐怖。
“东京的混蛋们怎么还没过来，歌姬也一去不回。”禅院直哉转移话题，“这都几点了，眼里还有没有作为姐妹校的我们京都校区？”
“简直看不起人！”
……你是在说自己吗？
加茂回想起之前的禅院直哉，堪称在死亡边缘疯狂横跳。
他叹了口气：“直哉，你何必这样。”
“哈啊……你倒是把话说清楚。”禅院家的那张祖传美人脸一瞬间扭曲起来，禅院直哉居高临下的微微垂目，“我怎么了？”
“你知道的。”加茂并不为他的气势所慑，“何必跟五条悟针锋相对。”
“他是这代御三家最出色的，我们都不如他，未来几十年，直到死都是这样。”
说着这种话的孩子，脸上的神色不是悲观，而是心死到几乎超脱的淡然。
“所以呢？你想说什么？”禅院直哉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反而笑了起来。
“那我应该怎么做？”恶颜系池面，目光锐利的像刀，几乎可以将加茂纯的胸膛剖开，“或者说，你希望我怎么做？”
“直哉君……”加茂有些慌了。
“唯五条家的那个六眼马首是瞻，就像你们做的一样？”禅院直哉笑得轻盈又漂亮，充满恶意，“少做梦了，顺着他也不会有什么利益，反着来我又没什么损失。”
“和你不一样，我是禅院家的嫡子，下一任的家主。”他脸上扯着恶意的笑，“我跟你们不一样，听明白了吗？”
――废物。
他无声的，吐出这两个字。
“……当然不一样。”加茂依旧神色淡淡的，像是感受不到对方的鄙夷。
纵是庶子，依旧举止清贵通达，颇有旧时遗风。
“五条悟起码有人真心实意的畏惧他，不论是天赋还是性格，或者只是单纯的因为那双眼睛。”加茂看着禅院直哉。
“你呢？”
“……噗。”
禅院直哉面无表情的笑了出来，“竟然在对我说教，这还真是让我感到发笑。”
“等你敢和六眼对着干的时候再来和我说话吧，废物。”禅院直哉摆手。
“你管那叫对着干，是吗？”
加茂纯对着他这个勉强算作是‘青梅竹马’的人的背影，语气依旧平淡。
禅院直哉顿了顿。
但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反驳，脸上挂着又烂又招人厌的笑。
*
国王游戏。
东京高专二年级教室。
二年级的三人和一年级的虎杖正在聚众玩纸牌游戏。
上一轮输的是灰原雄，现在被五条悟指使出去绕着女子宿舍边喊‘八嘎、hentai、无路赛’，一边跑圈。
七海健人跟着夜蛾老师出紧急任务去了。
也就是说――“今天妈妈不在家，高兴高兴真高兴。”声音在五条悟的衣兜里响起。
他看到那个熟悉的号码后，果断挂掉，并且开始睁眼说瞎话：“完全不认识的人耶，估计是诈/骗电话吧！”
说完，五条悟果断而豪不做作的摆出了颜文字一样可爱的表情。
虎杖也摆出了和五条悟一样的表情，两个人同步wink，眼里有星星。
“jk和虎杖这样是可爱，五条你是变/态。”家入硝子毫不留情的吐槽。
这一轮是她抽到了鬼牌，硝子向对面的三人展示了一下手中的牌后，稍微想了想。
“4号说一下他眼中的6号是什么样的人吧……要讲真话。”丧系美少女jk露出颓美的笑，“也就是即使游戏结束后会被暴揍，也要说出来的那种程度才可以。”
无论是来自天使后辈的暴击，还是挚友组合的相互插刀，这都会是非常有趣的场景。
“哇，硝子的恶趣味耶。”五条悟自得的将牌摊过去，“跟我没有关系喔，悠仁快来狠狠打击坏心眼的前辈吧！”
“……”虎杖悠仁。
早樱色发的少年僵着身体，一点点把牌摊在桌上。
虎杖悠仁是4号，夏油杰是6号。
虎杖有些紧张的看了眼夏油杰。
“大概……是狐狸吧。”吞吐片刻后，少年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哈哈哈哈哈哈――”
五条悟笑得超级猖狂，家入硝子也在一边笑得肩膀发抖，忍得相当辛苦。
“也没有夸张到这个程度吧。”虎杖嘴角抽了抽。
如果歌姬前辈在这里的话，大概会一手刀敲在五条前辈的脑袋上，虽然一定会被无下限术式隔开就是了。
但现在在这里的只有虎杖悠仁自己，所以他只能独木难支（划去“听我解释……”少年开口，弱弱的伸手试图阻止两个笑得前仰后合的前辈们，“虽然不知道你们到底想了什么，但是事情绝对，绝对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悠仁，别说了。”夏油杰散发出扑面而来的圣洁，像一尊活佛一样可以原谅一切，“我都懂，真的。”
这一刻，他成为了光。
……
“不，你不懂。”虎杖重重叹了口气。
“不要挣扎了嘛。”五条悟凑过来用手肘拐了拐虎杖，又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其实仔细看一看杰还真像狐狸喔，说起来我最开始对他也是这个印象……你看！黑头发怪刘海，眼睛像狐狸一样细长细长。”
“不愧是悠仁嘛，跟我超级合拍！”五条悟呱唧呱唧开始鼓掌。
“算了吧。”硝子完全不给五条悟面子，“你当时明明说的是眼睛小的像狐狸，结果开学第一天就跟杰打了起来，夜蛾老师罚你们两个扫了一个月操场这件事都忘了吗？”
“怎、怎么可能！”五条悟真想把硝子的嘴捂住，“五条猫猫是全高专最和善的大好人，怎么会做出和同学打架这么不友好的事？”
“哇，真的吗！”虎杖的思维还停留在硝子的话上，“不愧是五条前辈和夏油前辈，连切磋都是超规格的！”
“没错是我，打架的是我！”五条悟瞬间改口：“我超厉害！”
“是是是……”少年脸上的笑容在透窗的光里显得格外柔软，“能遇到五条前辈真是太好啦。又强又帅气，可靠又平易近人，性格非常亲切。”
“耶嘿――！”五条悟超高兴的笑着。
大型猫科一样的高大少年，把自己扁扁的瘫在虎杖身上，他坐在虎杖身后，双臂紧束着，餮足旖旎的用鼻尖蹭了蹭少年人耳后樱色的发梢。
是猫咪的粘腻，和若即若离，同时也是大型猫科的贪婪。
那双被半敛在素白睫毛之后，又被重重垂雪般的额发所遮盖的眼睛，在微光的折射下从层叠中跃动出点点星星的蓝。
如辽远而略带阴戾的天空。
那其中，是想要拥有一束琥珀岁月的等待，任凭白云苍狗，云卷与舒，也一直如这样的凝视着。
偏偏被他汲取的少年，似乎全然感知不到来自身后的危险，视深渊如无物。
虎杖悠仁就着这个别扭的姿势，抬手拍了拍五条悟的发顶。
他银发素洁，穿梭在少年的指间，猫一样柔软。
“结果最后变成了对悟的初印象啊。”
夏油杰眯着眼睛笑着，就像是少年口中所说的‘狐狸’一样。
“抱歉呀，夏油前辈长得像狐狸。”高大的少年笑了笑，“但是不用太警惕也没关系，因为是列那狐一样的好狐狸。”
夏油杰打破了两人几乎要自成世界一般的氛围，他从其中嗅到些许不寻常的气息……或许是危险，但又不是。
――最后，只能归结于‘深刻’。
虎杖神色微怔。
“不是指外貌……真的！”少年有点悻悻的垂下头，“啊、可能多少有一点？但真的不是大家想的那样，夏油前辈多少也相信一下我啦。”
“我指的是，神社里石雕的奉狐。”
夏油杰看到了虎杖悠仁的笑容，他看到早夏般的初阳，和被光所困的苍蓝流云。
少年人的嗓音明朗娓娓。
“温柔，纯圣，而慈悲。”虎杖悠仁琥珀金的眼睛看向夏油杰，清透明润，“我在夏油前辈的笑容里，在你的语气和所说的话，以及举止之间，感受到了这些。”
“成熟，稳重，而又可靠。”虎杖想了想，继续道：“大概是在神社里看到狐狸石雕后，会双手合十拜拜，许愿幸福和庇佑之类的？”
“那种注视着人间微笑，却又始终有种……唔、神性？”少年纠结道：“抱歉，我不太会形容。”
光线垂过少年人们交叠的身影，折射起樱与银的色泽，在苍蓝与琥珀的贴合里，如普世的华彩。
直至传来浮冰在晴川下的融化曝震。
夏油杰感觉到，内心中似乎有什么一直以来过于顽固的东西……被撼动了。
但是那感觉并不坏，甚至还隐隐令他轻松。
“……是这样的啊。”他轻叹，微微闭目，“你是这样看我的。”
“很好的答案。”夏油杰如常的笑着，像玩闹一样轻松，“将这个作为之后要努力达成的目标，似乎也不坏――开玩笑的，悟别瞪了。”
“继续游戏吧。”五条悟移开目光。
沉默而喧哗的洗牌声，直到夏油杰宣布他抽到王牌为止。
“那就让3号去跑腿好了。”夏油杰说道：“一罐咖啡，两罐可乐，和一个乌龙茶。”
五条悟从容起身，长手长脚的抻了抻四肢，“那我去了哦。”
“慢走――”硝子懒懒的拖着声音，“乌龙茶要正常温度。”
“不送。”夏油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追加道：“咖啡正常，可乐要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