产屋敷耀哉失语,沉默的提起旁边的茶壶,给男人重新蓄满。
现在说什么话都没有意义,也没有必要。
若是换位思考,他是对方的处境,想必也会这么做。
他们其实是一样的人。
如此,产屋敷耀哉更是将男人和鬼舞辻无惨彻底分割成两个人。
他们一个贪婪成性,自私卑劣;一个无私奉献,不畏生死,即将震古烁今……放在一起比较,都是折辱了后者。
太阳逐渐下沉。
当第一缕霞光印入室内,那一壶茶也喝尽了。
男人起身走向门口,就要离开。
像是看着一个即将赴死的伟大之人,产屋敷耀哉于心不忍,忍不住喊道:“等一下。”
男人闻声一顿,没有回头。
产屋敷耀哉也不知道此时该说些什么,他只是不舍得对方走。
但对方要做的事,要踏上的路,产屋敷耀哉是明白的,他知道自己不能去阻止,先不说他本人的意愿,就是为了另一个世界未曾谋面的人们,他也不能那么做。
于是一室安静,沉默半晌,产屋敷耀哉才吐出一句:“愿君武运昌隆。”
“嗯……”
莲花的清香味夹着一丝略微的苦很快消散,那是属于男人身上的味道。
产屋敷耀哉闭上眼睛,久久不能平复。
——
操纵着产屋敷月彦的马甲走出宅邸,青鸟流就马不停蹄的切号,炼狱杏寿郎。
于是……
月夜下,一个敞开衣襟,露出一片苍白的引人遐想的胸膛的男人打了个哈欠,走出房间。
他两天前接到鬼王的命令,吩咐他去清理垃圾。
至于为什么两天前的事今天才开始行动,还不是鬼王规定了期限。
啊,还没开始动就累了,想躺回去。
男人恹恹的将滑落到眼前的头发撩到后面,露出英俊慵懒的脸蛋,看上去没有什么威慑力,倒是相当吸引人。
但若是看进那双金红相间的眼瞳,就绝不会以为男人无害。这分明是一只懒得动弹的凶兽。
与此同时,无限城。
鬼舞辻无惨愤怒的召集了所有上弦。
“玉壶死了,杀死他的不是任何一个柱,而是一个无名之辈。谁能告诉我,上弦,为什么也如此没用!”
“还有你黑死牟,最近频频有鬼跟我汇报,你私通鬼杀队,想要背叛我?”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的黑死牟:“?”
“噗嗤……”一道轻笑引起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大家同时转头看向笑出声的人。
被好几双眼睛瞬间盯上的童磨打开扇子,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假惺惺的说道:“不好意思,我实在没想到黑死牟阁下竟会做出这种事,实在是太不应该了,把大人的脸面至于何……”
话还没说完,一道血线,童磨的头飞了出去,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途中经过堕姬、猗窝座两人,他们明明可以帮一把。但都一脸嫌弃的避开了,堕姬甚至踢了一脚。
鬼舞辻无惨看在眼里没有制止。
上弦们关系冷淡才好,要是关系好了,他第一个动手挑拨开(物理上的)。
但想是这么想,做的太明显就不好了。于是鬼舞辻无惨假装没看见,冷冷说道:“童磨,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要不是童磨还是有点用处,鬼舞辻无惨都想收拾他。
不是因为童磨嘴贱,是童磨已经威胁到他了。试问哪个统治者,能接受下属创造自己的势力,那势力还越来越大?
若不是万世极乐教在情报方面有不小的用处……下场同上。
黑死牟一个眼神都没给童磨,等闹剧结束,他开口说道:“我最近没有出门。”
这个倒是……
其实鬼舞辻无惨是知道的,只是他疑心太重,要进行反复确认。
“堕姬……”鬼舞辻无惨又喊道,因为他发现这个脑子不太聪明的小姑娘竟然罕见的走神了。
居然,在他,鬼舞辻无惨,的,面!走神!
实在不像话!而且也不像堕姬的作风。
联想到近日发生的一系列不怎么好的事,鬼舞辻无惨疑心病又犯了,他眯眼接着质问:“堕姬,你那边最近怎么样?”
堕姬紧张的回道:“一切正常。”
“真的?”
“真……”话未说完,堕姬突然感到脑子一阵剧烈的疼痛,就像是有人把手伸进了她的脑袋,粗鲁暴躁的搅乱她的大脑。
是鬼王在翻阅她的记忆。
堕姬脸色一白,不是疼的,是恐惧的想到她确实有隐瞒的事。遭了——
果然,片刻后,除了脑袋,她的身体砰的炸成了肉泥。
“好啊,好大的胆子!我居然没想到那么就连上弦都想背叛我!”鬼舞辻无惨震怒。
他猛地转头看向黑死牟,也开始翻阅起黑死牟的记忆。
两人间的关系具体的来说是合作伙伴关系。所以鬼舞辻无惨这番作为称得上无礼,黑死牟忍不住皱了下眉。
本来看记忆没找到异常,放下点心的鬼舞辻无惨转眼看到黑死牟皱眉,疑心病的他瞬间炸了,现在他怀疑所有人,惊惧下捏断了所有上弦的命脉。
就连一向最被看好的猗窝座都没能逃脱。
幸好上弦们活这么久都不是盖的,竟然没有死。反倒是鬼舞辻无惨因为害怕鸣女也会背叛他,顺带也弄死了鸣女。而鸣女可没上弦们那么好运,瞬间死的不能再死。
鬼舞辻无惨脸色铁青的通过某条通道离开。
在他离开后没多久,一地的碎肉开始重构、再建,不一会就恢复了人形。
他们面面相觑,直到堕姬最先绷不住,说道:“我好像感受不到无惨大人的操控了……”
第136章
产屋敷耀哉不出意料的收到了好几封传书,他耐心的一一回复。写完后扭了扭酸胀的手腕,不禁想起月彦,叹了口气。
他的同伴都还不知道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吧,真是……
产屋敷耀哉不忍想知道真相后那些人的心情,那实在太残酷了。而他作为配合、乃至是促进月彦计划的推手,那些人会恨他吗?
或许恨不至于,但一定是怨的。因为在国仇家恨面前,个人的情绪是放在最后的。所以他们不会恨他,但一定会怨。
可他没有办法,他必须帮助月彦。为了他那边的世界,也为了……自己。
世上难有两全法,怨便怨吧。扪心自问不负,就够了……
也只能如此。
夜深人静际。
炼狱信寿郎甩了下刀刃,血液呈线性状分布,在墙上留下一道刺眼的红。
地上是一脸错愕的尸体,他们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夺走了性命。
转过身,惨淡的月光照耀在男人脸上,他毫无表情,眼神间夹杂着沐浴过鲜血的烈性。
似看见了什么,男人挑了下眉毛,身上凛冽的气息逐渐变得柔和,眼中暗藏杀机。他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气,然依旧能窥见其下隐藏的锐利。
“我这几天收到了几条消息,以为是有人故意假扮为之,没想到真的有人能和我如此相像。若你不是鬼,我会很乐意和你交朋友。”
站在树丛后的男人一步一步走出来,展现在月光下,露出了真面目。
那硬挺帅气的脸,和炼狱信狩朗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是两人的气质。一人坚毅阳光,看起来有用不完的活力;一人慵懒困倦,看上去下一秒就会睡着。
且前者让人感受到暖意,后者则是让人隐隐感到压力。
若比喻成刀,则是一人用刀柄温柔的对着人,另一人用锋利无比的刀尖对着人。
“我听同伴说过关于你们的事。所以,你就是另一个我吗?”
炼狱信寿郎笑了,他懒懒的瞥了一眼对方,收回打量的目光,单闭着左眼,喟叹道:“原来是这样,我曾想过当年我如果选择另一条路现在会怎样,哈……嗯姆,很好,你算是实现了我的理想,父亲一定为你感到骄傲吧。”
然而对方却说:“我不知道,他看上去对我很失望。”
炼狱信寿朗一愣,哈哈笑道:“也是,我差点忘了世界的参差,你的父亲……”
“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所以我可以回答你:不是的。父亲他曾是非常优秀的剑士,我如今成为柱,也算是为了继承他当初未完成的梦想和崩溃放弃的道路。我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像变了个人,从鼓励到打压……但我清楚,我必须坚定不移的走下去。”
炼狱信寿朗看着表情坚毅的另一个自己,脸上渐渐没了笑容,从听对方的口述中可以得知他们俩的情况大致相同,可为什么另一个自己能够原谅那个男人?
无法理解,无法饶恕。
火苗在胸腔中燃起,然后越烧越烈。
炼狱信寿郎冷淡说了句“哦?是吗。”
便瞬间消失在原地,然后一息间出现在另一个自己面前,眼里毫无波澜,手里高举着刀刃,重重劈下。
刀与刀相撞发出铛的清脆响声,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杀气。
“我感受到了你的恨意,你在恨谁?”对方不解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