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芥川急匆匆赶到侦探社,侦探社的众人正围在江户川乱步的办公室前,并没有人进去,只是围在那里张望,脸上的表情也带着担忧。
可里面的那只小老虎根本不让他们靠近。
江户川乱步说了,不能过去,要不然真要吓到了小敦敦,小敦敦会失控变成老虎,就像他多年前在孤儿院一样。
看到芥川过来,太宰治连忙招手,其他人为芥川让出了一个位置,芥川这才看到躲在办公室中,办公椅后面惊恐地看着这边的小敦敦。
——和他见过的中岛敦完全不一样。
芥川第一次见到中岛敦,十四岁的中岛敦虽然有些胆小内向,但很健康,也很快乐,目光明亮,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那双浅金色的双眸满满的全部都是畏惧。
“垂耳兔先生,你进去看看吧,应该没问题的。”江户川乱步也没办法啊,不过芥川对中岛敦来说不一样,他本能地信任芥川,如果这个时候有谁可以靠近小敦敦,将他带出来的话,估计也只有芥川了。
芥川沉默了一下,没管江户川乱步又乱给他取名字,试探着迈出步伐走进江户川乱步的办公室。
小敦敦看到芥川进来,瑟缩了一下,眼睛紧紧盯着这个靠近自己的大人。
好凶,好可怕,可是……想靠近,这个人,不会打他,对吗?
芥川走到小敦敦面前,蹲下身体和缩在那里的小敦敦平视,对他伸出手,“在下是你的……家人,我带你回家去。”
对这么小的孩子说,我是你的男朋友,或者未婚夫什么的,饶是芥川也说不出来。
他又不是森鸥外那样的禽兽。
所以最后,他用了家人这个词。
既然害怕的话,那我们回家去吧。
小敦敦双手依旧放在膝盖上,没有动,只是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芥川。
芥川也没有动,只是保持这个姿势耐心等待着,等在门口的侦探社众人都安静了下来,注视着这一幕。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敦敦犹豫了一下,终于慢吞吞地,试探着伸出手搭在芥川温暖的手上。
自从身体恢复健康,芥川的手就不像从前那样总是冰冰凉凉了,很暖。
这个人,不会打他,不会伤害他的。
本能这么告诉他。
他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家人,但是却想要相信。
等小敦敦将手放到掌心,芥川合起手,将那只小手笼在掌心,伸出另一只手想要摸摸小敦敦的脑袋,不过小敦敦下意识地缩了缩头,似乎是从前等来的都是巴掌,所以留下了心理阴影,注意到这个细节,芥川收回了伸到一半的手,对小敦敦张开手臂。
“到这边来。”
依旧有些清冷的声音听上去似乎很冷漠,却带着无尽的耐心。
小敦敦果然犹豫了,然而最终他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本能,一点一点挪过去,最后挪到芥川怀中。
一直等到小敦敦挪到了自己怀里,芥川才松开他的手,双臂收拢,将他抱了起来,这个过程非常慢,似乎一旦小敦敦表现出不对就会将人放下来一样。
好在,最后小小敦敦并没有拒绝,反而试探着伸出手臂搂住了芥川的脖子,将脸埋在他怀里,不敢抬头。
外面的人太多了,而且看他的目光很可怕。
他害怕。
护着小敦敦走到办公室门口,芥川对其他人点点头,随后看向太宰治苡橋,“太宰先生,在下先带他回去了。”
“嗨嗨!夏目和那个妖怪已经去八原那边找造成这一切的妖怪了,只要将那个妖怪带过来,一切就会恢复了不用担心,不如好好享受阿敦变小的这段时间吧。”太宰治摸着下巴,目光沉思,明显不怀好意。
变小啊……
要是小蛞蝓也变小了的话……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太宰治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暖了。
其他人却纷纷嫌弃地移开了目光。
芥川带着小敦敦离开了侦探社,也没有打车,而是抱着他一路往回走。
小敦敦很紧张,这个地方很陌生,他不知道经常打他的院长老师去了哪里,也谁都不认识,极度没有安全感,只有抱着他的这个人,看到他才安心一点。
难道,真的是家人吗?
这就是他的家人?
可是,他什么时候有家人的?
阿敦不好,会不会被丢掉?
似乎感觉到了他的害怕和紧张,黑色风衣下摆冒出来一个黑色猫猫头,三角形的猩红眼睛和锯齿的嘴巴让这个猫猫头看上去有些可怕,但它却碰了碰中岛敦紧紧抓着芥川衣服的手,在中岛敦小心看过来的时候摆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
小敦敦:惊吓.jpg
然而,没等小敦敦叫出来,黑色罗生门猫猫头就挤进了他的掌心。
是一个小小的罗生门猫猫头,小敦敦一只手就可以抓住,冰冰凉凉的,软软的,像他长这么大只吃过一次的果冻。
带着这样的想法,小敦敦趁着芥川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将黑色猫猫头凑到嘴边咬了一口。
Q弹,但咬不动。
侦探社那边并不会饿到小敦敦,但是小敦敦很害怕,根本不吃江户川乱步分出来的零食,看到美味的蛋糕咽着口水不敢吃,所以他现在肚子真的饿了。
“饿了吗?”
芥川突然出声问道。
听到芥川的声音,小敦敦吓了一跳,小小的身体都抖了一下。
芥川一只手抱着他,另一只手顺着他的后背拍了拍安抚,“不怕,饿了的话,就带你去吃饭吧……不,还是回家给你做吧。”
胆子这么小,在外面吃饭的话,会害怕的吧?
不过,自己做的话,要先去超市买菜,也要给小敦敦买点东西,好在现在超市人不多。
芥川中途拐去了超市,本来想将小敦敦放在超市购物车前面专门留给儿童坐的地方,结果小敦敦很紧张,最后没办法,他只能抱着小敦敦,顺便控制着罗生门来推购物车,以及从货架上拿自己要买的东西。
直奔目的地将晚上要用的东西买好了,又给小敦敦买了睡衣,芥川这就准备去收银台结账,结果排队的途中,突然感觉小敦敦似乎在看什么东西。
怎么了?
顺着小敦敦的目光看过去,芥川就看到旁边的货架上有一排玩偶,他瞬间就猜到小敦敦想要什么了。
那一排玩偶中,有一只黑色垂耳兔玩偶。
更巧的是,那个黑色垂耳兔玩偶,两个垂下来的耳朵尖还是白色的。
芥川:“……”
并不想给小敦敦买这个东西。
但是……
最终,芥川还是在小敦敦若有若无的目光中,将那个黑色垂耳兔玩偶从货架上拿了下来。
算了,就当哄孩子吧。
第133章 番外二、变小敦敦了
抱着小敦敦回到家中, 芥川将人放下来,然后从罗生门里将买来的东西一一取出来,赶紧就给小敦敦做饭去了。
他也不清楚现在的小敦敦到底有多大, 孤儿院的生活并不好, 小敦敦的真实年纪应该会比看上去要大一些,但不管多大, 现在都吃饭最大。
茶泡饭的做法很简单, 芥川很快就做好了,端着碗回到客厅,就发现小敦敦还坐在刚才他将人放下来的地方,拘谨,不敢动,似乎生怕或弄脏了家里。
看到他端着食物出来, 鼻翼又闻到很香的味道, 小敦敦的肚子更加响了。
“吃吧。”
都是茶泡饭, 但茶泡饭和茶泡饭也是有区别的,而且小敦敦现在还饿得很, 小心地看了芥川一眼, 试探着伸出手, 最后慢吞吞将碗挪到自己面前,随后就风卷残云,吃相凶残地将满满一碗茶泡饭都吃了。
吃完了以后, 芥川明显能感觉小小敦敦还没有吃饱,就起身又给他加了一碗, 但小敦敦却摇摇头不肯再吃了。
芥川并不是一个多细心仔细的人, 但是面对这样的小敦敦, 他却很快就理解了他的意思。
这是害怕自己吃得多了?
也是, 当年在孤儿院,这个家伙过得可不太好,孤儿院物资不多,他的饭量又大,孤儿院的院长还总是虐打他,现在不敢多吃也正常。
“吃吧,厨房还有很多,都是你的。”耐着性子和小敦敦解释,又说了一会儿,小敦敦这才鼓起勇气,没忍住心中的渴望,再次开吃了。
然后,芥川做的那一锅茶泡饭就都进了小敦敦的肚子。
芥川:“……”
虽然说了那一锅子的饭都是他的,但是小敦敦这么小,吃这么多真的没问题吗?中岛敦很能吃,所以家里的锅子比较大,可以做普通人四五个的分量,芥川做的这一锅子自然很多,可他没想到小敦敦居然都吃完了。
偏偏刚才他说了这都是小敦敦的,此时也不好阻止,虽然有些担心小敦敦会不会吃撑了,可看他的样子好像没什么事情?
果然和长大以后一样,真能吃啊……
小敦敦吃完了以后打了个嗝,有些恐慌地看向芥川——他好像吃了很多很多,会不会被赶出去?
这个地方很漂亮,他害怕。
“怎么了?”说实话,芥川真的不会养孩子,性格就更加不适合养孩子了,但小敦敦这个情况有些特殊,又不能交给擅长养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