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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齐云让冬白带着他去看了事发地。
他仔细检查了一下四周,这里是石头铺的路,留不下脚印。
竹林边勉强能看到一点凌乱的灰迹,应该是当时冬白挣扎时候踩踏造成的。冬白说那人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应该是严家的修士。
可他对付冬白没有使用任何术法,也就没有灵力真气残留,追踪显影之术不起作用。
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吴忧问了句:“这地方所有人都能来?”
冬白摇了摇头:“这里是家主院子到下人房间的路。一般就我们几个家主院里的人,和巡逻的家丁会走。但若是严家本家的几位老爷夫人,只要想,就都能来。”
“你们这些侍女都不住在家主的院子?”还是吴忧问。
修真世家有些规矩,越齐云这种清修门派的修士还真不清楚。
“吴小少爷说笑了。”冬白回道,“家主没有合籍道侣,也没有其他妾室。平日我们只负责打扫一下院落和房间,家主大多时候都一个人,不喜欢别人打扰。我们晚上都回专门的院子住着。”
形势又陷入了僵局。
越齐云沉思了一会,看来还是得问问有没有人见过他的金扣,说不定有人看到是谁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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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众人回房休息,如此过了一夜。
第二天,众人拿着这个镂空金扣问了来往路过的严家仆役,只说是越齐云掉了另外一个一模一样的,没把冬白遇袭的事情声张。
虽然问过很多人,但都说没见过。
他们找东西这事被严家家主知道,严树专门过来了一趟。
“这东西是?”严树把金扣拿在手里细细观察。
“刀带上的金扣,有好几个一模一样的,前些天掉了一个,没找到。”越齐云握着刀柄,意指刀带。
“我让管事把每个人都叫去问问。”严树准备把东西拿走。
“别拿走,这东西金贵着。”越齐云伸出手,让严树把金扣还给他,“就给他们说下大概样子,问问有没有人看到谁捡了去就行。”
严树把金扣轻轻放回越齐云手心:“这样式可真是独具匠心,我还是初次见到。”
越齐云点了点头,没接话。
玉泉众人问了一天,一无所获。
谁捡到了越齐云的东西,又是谁要害冬白?严家破事怎么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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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一筹莫展之际,复又柳暗花明。
隔日清早,冬白再次到来,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严家另外一个侍女。
冬白朝越齐云解释道:“这是和我一起在家主院中做事的姐妹,叫月黄。她前两天当值,今天才有一点空闲。”
月黄向玉泉道爷们行了个礼。
“听闻诸位道爷在找东西,我听冬白说了下样儿,心头好像有点印象。不知道爷可否借我看一看实物。”
越道爷把金扣从乾坤袋里拿出来,递给月黄。
月黄双手接过,对着光亮细细查看。
片刻之后,月黄把金扣还给越道爷:“我前些天是看到过一个很像的,大小形状和这个差不多,雕刻纹样就不清楚了,当时只瞥了一眼,没看仔细。”
形状大小都对的上,那肯定是了。这种镂空图样,是越齐云老家的样式。这腰带还是他以前画下图样,请苏师姐她们找凡界工匠特意打造的,幽天界没这种东西。
“月黄姑娘在哪里见到过?”越齐云问道。
月黄迟疑不决,没有直接开口,她偏头看了冬白一眼,似在考虑该不该说。
“姑娘放心,我保证不会告诉其他人。没人会知道是你说的。”越齐云伸出两指,指天为誓。
他脸长得好看,神采卓绝风华绝世。和姑娘说话时眼角微垂,面含三分笑意,语气又温和有礼,即使对着月黄这样身份低微的凡界侍女,也丝毫没有上位者不可一世的傲慢。
月黄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人,不禁双颊微红,点了点头。
“我在严家主的书桌上看到过。前几天……正好是严三爷出事后的第二天,刚好轮到我去打扫房间。东西就放在书桌上。”
“家主的书桌从不让人碰,我就只在边上看了一眼。这个金饰放在桌上非常显眼,阳光照在上面,还有点晃眼。”
这可是纯金打造的,这么大一块,当然晃眼了。越齐云心下一笑。
可现在该关注的不是晃眼不晃眼的问题,这个金扣,被严家家主捡到了?
那天越齐云跟着严树去洗手,晚上又跟着他去花园喝了酒,路上掉了被他捡到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然而昨天看严树的面色,像是从未见过一样。
还挺能装。越齐云腹诽。
一直在旁边听他们说话的吴忧听到严树的时候,本来神色轻浮的笑脸瞬时凛冽如冰。
他刚抬脚准备去找严树玩一会,越齐云叫住他:“吴忧,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吴忧只得停住,继续冷着脸站在一旁,怒气四溢。
越齐云弯着眉眼朝月黄道了谢,并再次保证今天的事绝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月黄和冬白方才就被吴忧释放出的凌戾真气吓的浑身发抖,急忙匆匆离开。
“行了,把你那灵压收一收,别影响到其他人。”
月黄和冬白走后,越齐云把吴忧单独叫到院子角落。他话说的轻言细语。
吴忧立刻就收了灵压,越齐云少以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他的心都快软化了。
“问你个事,如果有人修了魔门功法,有办法完全掩盖住魔气吗?”越齐云问道。
“可能会有特殊的掩盖魔气的功法,也可能带着隔绝魔气的法宝。”吴忧想了想,“你说严树?”
“嗯。我探查过他,没有魔修气息。”越齐云抬了抬手,意指脉门。
吴忧一听这话,又瞬间由晴转阴:“什么时……难怪那天你让我们都去追严三。”
越齐云点了点头,“如果严树修了魔,那这一切都说的通了。冬白无意中在他房里看到了魔门秘籍,他现在要杀冬白灭口……但是……”
越齐云顿了顿:“冬白说那晚的人要对她……,我觉得严树不是会做那种事的人。况且凭他的修为,如果真想对付冬白,冬白早就消失了。”
吴忧冷哼一声,微微低头看着越齐云,不屑的说了句:“他不会。”
从严树看越齐云的眼神里,就知道他打的什么鬼主意。
越齐云你可真行,当着我的面,在我眼皮子底下就把人勾上了。吴忧心里气极。
可是他自己最清楚,越齐云这个人有多么让人喜欢。
越齐云的眼角略微有些下垂,眉语目笑的时候眼里全透着虚情假意阴谋算计。
或者一脸淡漠疏离,无声的拒人千里之外。
可那精雕细琢的五官,如画的眉眼,只要多看了一眼,就会被勾走心魂再也移不开眼。
吴忧的三魂七魄早已被勾走,再也回不到自己身上。
“对冬白出手的另有其人,不是严树。”越齐云理了理思绪,“我的金扣掉了,被严树捡到。有人从严树那里拿了出来,带着它去袭击冬白……”
越齐云和吴忧突然四目相对,两人都想到了关键所在。
有人在严树房间里看到了这个玩意,以为是严树的东西。他袭击冬白,故意留下金扣,想嫁祸的是严树。
那犯罪嫌疑人的范围就缩小了很多,越齐云心道,能进严树房间的人,不多吧?
“齐云,现在怎么说?”吴忧问。这事情牵扯到了越齐云,他就上了心,“直接问严树最方便。”
“我答应过月黄不把这事说出去……”越齐云摇了摇头,话还没说完,吴忧打断了他。
吴忧扬起嘴角,故意凑到越齐云耳边小声说道:“齐云,你有没有觉得有件事不对劲……”
越齐云轻轻把头侧开一点,安静听吴忧说完,然后想了一下,“行,就这么办。”
第48章
“齐云,什么事?”严树看到越齐云主动来找他,不禁笑逐颜开,“有什么事,先坐下说。”
他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和越齐云都倒了一杯。
“严家家主亲自给人端茶倒水?怎么没个侍女在一旁伺候?”越齐云扫了一眼周围。
严树一声轻笑,“我当上家主也不过这几年的事情,这些事从小都是自己做,早已习惯。何况我也不喜欢有人在旁边。”
越齐云拿起茶杯,没喝,也没说话。
严树又接着说:“我想拜入玉泉派,玉泉这样的清修门派,定然不容许有这些骄奢淫逸的坏毛病。我还想给某个人一辈子端茶倒水,可惜别人不愿意,让我去天门山当和……”
“严家主,你说让管事帮我问金扣的事,有结果了吗?”越齐云不想再给严树说话的机会,直接打断他。
“……”严树心中叹了口气,“还没。”
“找不到就算了吧,反正也无关紧要。”越齐云把手中茶杯放上小桌,“我来是向严家主辞行的。今天我们就回山了。”
严树一怔,眉间轻蹙:“不再多待几天?我还未好好尽过地主之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