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将士们也同他做了一模一样的动作。
三,二,一。越齐云在心里默数了这三个数字,随后飞快点燃了羽箭,跟着众人一起把火箭从小山丘上射向山下的营地里。
一阵破风声急袭而去,秦望率先射出的那只箭正中敌军粮草,在布袋上燃起了一小团闪耀火光。紧接着漫天箭雨朝着同一方向极速坠落,夜幕被划出一道道亮丽光焰。
一时间杀声震耳,响彻天地。
一轮箭雨过后,三千将士把弓挂上马鞍,随着秦望一声令下,众人紧拉缰绳借势从高处直冲而下,手持长矛攻向敌军营地。
秦望身先士卒一马当先,赤红色的战马如同飞电流星,借助坡势冲的飞快,最后凌空一跃穿过火光,冲进了地方营地。秦望手持长戟,用力一挥,一道银光把前方的几个士兵扫荡在地。
越齐云纵马紧随其后,赶到秦望身边。他长刀在握,攻击迅猛无比。
百无一用越齐云终于到了用武之地。在沙场上排兵布阵领军奇袭的事他没有经历过,但论横刀立马短兵相接,越齐云一人一刀,如入无人之境,没人可以匹敌。
绣春血色的刀刃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道赤色光迹,光痕消散,只留下尸骸遍地。
血色刀刃泛着流光,释放出浓烈的煞气和血腥,一路摧枯拉朽锐不可当。
深暗的血液沾了越齐云满身,染出一抹鲜红。还有一些从人脖子上喷涌出的温热水滴溅到了他白净的脸上,凄艳无比。
有越齐云在,敌方的营地很快被屠了个干净。
秦望指挥神速有度,将士们又在各处放了火,很快整个营地火星四溅,被熊熊烈火烧了个干净。
三千将士只休整了片刻,又调转马头朝南方隘口疾袭而去。
战马风驰电掣,在马道上没跑多久,就遇上了被崇吾军追击的一队零陵残部。
越齐云再次横刀跃马,不过少顷,就把这些残余部队又屠杀了个精光。
其后秦望带着这队轻骑奔跑回了南部关隘,隘口的小规模战役已经结束。
至此,零陵军分兵南进的这只部队,被崇吾军全数灭尽。
秦望让将士们回营地暂作休整,又派了斥候把消息散播出去,再放出崇吾从南路分兵进攻的假消息以扰乱敌方军心。
接着秦望又换下了一部分驻守关隘的士兵派到中部隘口,增强正面战场的兵力。
零陵军的南路部队全灭,军心不稳,又被假消息迷惑,更加慌乱。加上正面关隘崇吾军的兵力有了增强,零陵军节节败退,又后退了几十里,直接退回到国境线上的一个边境军镇里,屯兵不出。
***
越齐云和一起参加突袭的将士们驻进了关隘的屯兵营地。
这时的天色早已大亮,崇吾刚打了一场大胜仗,将士们今日要做的事就是好好休整恢复体力。
这时越齐云终于感受到住在军营里的不便之处了。
经过了整整一夜的战场厮杀,他现在浑身血污整个人都被淬染成了红色,他迫不及待想要洗个澡,把一身的血腥气味都冲掉。
可军营里要沐浴实在不方便。
平日越齐云可以用水擦拭,他也使了吃那啥的劲运转真气,勉强使出最简单根本不用耗费多少灵力的清洁法术。
但如今不行。身上血污太多,越齐云想好好在水里泡泡。
越齐云向几个面熟的兵士询问这附近可有溪水河流。
几个兵士见到他,略微有些发抖,似乎是有些害怕。
越齐云无奈的勾了勾嘴。这几个兵士都是昨晚和他一起参加夜袭的——但凡见到了昨晚的越齐云,没有正常人不害怕。
昨晚在战场上大肆杀戮毫不容情,他就是一个浑身浴血的恶鬼夜叉。
即使看不到自己的脸,他也想象的到自己脸上溅了血的样子,立马就止小儿夜啼。
越齐云转身准备离去,不在别人跟前吓他们。
一个兵士叫住了他,声音不稳:“越…将军,西出屯兵所五里地就有一条河,我们平常都去那边洗。”
越齐云只轻微的扬了一点嘴角说了声多谢。他现在可不敢朝他们弯眉。现在脸上沾染了血滴,要是再朝别人眉欢眼笑,那得把他们吓死。
越齐云骑着马出了屯兵营地,没一会就看到了兵士们说的河流。
河水流动平缓,无风自静。
越齐云翻身下马,在岸边找了个地方把马拴好,穿着衣服径直走进了河里。
他穿的轻甲上面也沾满了鲜血,正好一起洗了。衣服湿了就湿了,又不用担心感染伤寒。最多就是湿衣服贴在身上不舒服,穿一会也就干了。
铁血汉子越齐云没那么多讲究,他现在可是个征战沙场的将军。
越齐云站定在倾斜的河床上,解了发髻,把沾满沙尘的墨发也一同洗净。
“你就这样穿着战甲下河了?”岸边传来满是笑意的声音,越齐云不用回头也知道是秦望。
“不然呢?”这样的大白天,也不方便把衣服解了下河洗澡啊。
“也行吧。骑马回去也用不了多少时间。等会回营地就把衣服换了。”秦望扬着嘴角,看着越齐云的背影。
果然这人不适合待在军营这样的地方。他就应该住在气派宏壮的王府里面,好吃好喝有人伺候着。秦望心想。他得想办法早日结束这场战争,把眼前人带回到舒适的地方住着。
***
零陵军一直在边境上屯兵不动,不进攻也不撤军。
两国以前也经常这样对峙,战局一僵持就是一年半载。
若是以前,秦望也就随军驻守在边关营地,开辟军屯操练士兵,随时防着敌军来犯。
但是这一次他决定暂离前线,回到郡城里面驻扎。
秦望把前线的指挥权暂时交给了亲信,自己则带着越齐云和几个将领回到了郡城里。
还不是伯黎郡,而是秦望经营多年的大本营,北边接临的郁水郡。这里才有秦望那恢弘大气,重兵把守滴水不漏的将军府。
越齐云继续在这里白吃白住。
但他心里有些犯难。其实作为一个从幽天界来的道爷,本不应该参与朱天界里两个国家之间的战争。
越齐云担心这一举动会影响朱天界天道的平衡。他一旦上战场杀敌,是不是对零陵国有点不公平?即使不用道法,刀意仍在,以他的身手一样摧枯拉朽所向披靡。
可是在秦望家里白吃白住了这么久,欠了秦望一个因果一份人情。修道之人最爱把玄学因果放在嘴边,越齐云也是恩怨分明有恩必报之人。
更可况他还没别的去处。在朱天界待了快两年,对于回幽天的办法任然毫无头绪。他是真得在这里等上几十年?
越齐云在房间里打坐,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扰了他的修行。
秦望上午去郡城郊外的驻军营地练完了兵,回了将军府就径直来找越齐云。
“过来,带你看样东西。”越齐云刚一开门,秦望就站在门边朝他勾了勾手指,脸上喜色明显。
越齐云跟着秦望来到将军府的马厩处,马厩外有亲兵守着两匹骏马。
两匹马都是极为难得的良驹,匀称高大四肢强健豪迈彪悍,力大善跑日行千里。其中一匹通体雪白毛色发亮宛如银丝,另外一匹毛色漆黑如影眼亮如星。
两匹良驹都已经套好了崭新炫亮精雕细刻的马具。
“喜欢哪一匹,你先选。”秦望勾着嘴角朝越齐云扬了扬下巴。
话虽这么说,但秦望没给越齐云任何选择的时间,直接把白马的缰绳递到了他的手上。
“还是这匹更适合你。”秦望微笑道,“给它想个名字。”
看着这匹亮如雪缎的宝马良驹,越齐云脱口而出石破天惊的两个字:“的卢?”
……算了,还是换一个,这匹马是他以后要骑的,别这么不吉利。
可越齐云不学无术胸无点墨,能想出什么好名?看到白马脑子里不就瞬间冒出那几个他知道的如雷贯耳的大名,还能想到别的?
要不就抄一个照夜玉狮?那可是他很喜欢的一个将星英雄的马,越齐云穿越不到那本名著里面,在这本破书里还不允许借用一下这个名字,自己体验一番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的感觉?
他都已经千人斩过,只差把那句名言说出口了。
但是秦望他们上场杀敌不说那两句话。越齐云还有点小失望。
另外还有什么白鸽白鹤快航惊帆,越齐云也能想的到,虽然都是别人取的名。
“照夜。”越齐云也懒得再去想,文学名著就让人借鉴致敬的。各种话本游戏里遍地的里飞沙和燎原火都不妨事。
“我的这匹呢?”秦望问。
秦望要让越齐云给他的新战马也取一个名字。
乌云踏雪,黑云奔雷,这些名字越齐云随口而出都不用过脑的。他说了几个名让秦望自己选,反正也不是他取的。
但越齐云看这匹黑马的眼睛亮如闪电,又想起了鉴马经里的森罗万象来。
“行,就这个。”秦望笑道。
“出去骑一圈?”秦望扬着嘴角看向越齐云。
越齐云点了点头,踩着马镫轻轻一跃跳上马背,缰绳一拉就朝将军府外奔腾绝尘而去。